第864章 放（1）

    袁鬆書趴在袁儒生方纔站着的位置哭泣……

    他方纔所站着的位置，沒有一物，連土地，都是焦黑的……

    而我也朝着這個位置跪在，磕了就一頭。

    “天地父母，我陳啓也不跪他人，前輩，就當我還你方纔的跪拜響頭，答應的承諾，你放心，我一定完成。”

    我喃聲說道。

    接着，我又在此地，陪了袁鬆書許久。

    我怕他太過痛心，本就重傷的身體，又會再次加劇，便想先扶他起來。

    袁鬆書則悲痛的看着我，說道：“陳啓，我沒事的，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如果我再死，我對不起太爺爺，對不起族長，對不起今夜死了的所有袁氏族人。”

    “前輩有此想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輕聲說道。

    接着，袁鬆書在袁儒生自殺的位置處，挖出一些土，放入了自己的衣服當中，似是要留些念想。

    “我先回車上休息了，陳啓，你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袁鬆書問道。

    “上京，我在上京有些朋友，上京是我入士族前一直待着的地方，或許在那邊會安全一點，也方便你療傷。”

    我開口說道。

    “好，我先跟着你養傷。”

    袁鬆書也沒有再多問，而是點頭說道。

    我遲疑了一下後，則說：“鬆書前輩，我沒有死的事情……還請你……”

    “我明白。”

    袁鬆書短暫的愣了一下後，接着，眼神當中流露出了一縷的異色，便馬上領悟了的意思，點頭說道。

    他上車休息後，我則朝着袁昭母子交談的位置走去。

    “陳啓來了。”

    袁昭的亡魂看向了我，和聲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身前的袁昭，言語之間，隨處可見冰冷，可成了亡魂之後，好像袁昭溫柔了許多。

    袁信依舊在旁哭泣，袁昭則說：“別哭了，多大的人了，我之前的話你記住就好，好好活下去，傳宗接代，將來再重新光復我袁氏。”

    “兒子明白。”

    袁信點頭。

    袁昭這才看向了我，問：“舅公是死了嗎？”

    “嗯，死了，交代完事情後，他便引體內留存的雷種，自殺了，他死志堅定，我沒法阻止他。”

    我回道。

    袁昭卻不意外，笑着說：“這才是舅公的性子，沒了氣機，身體變成這幅模樣，就算還能苟活於世，他也不會再活着，他更想要今夜就到陰府，見我袁氏列祖列宗。”

    “當初爲敵，如今恩怨兩清，我敬佩他。”

    我出聲說道，話語由衷。

    “好了，既然舅公先走一步，我也不該再逗留陽間，陳啓，幫我做法好嗎，讓我也到陰府下面，怕是此刻，陰府的袁氏英魂正跟他們交戰正酣，不能少了我。”

    袁昭笑笑說道。

    我沉默了……

    陰府地獄是個什麼地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到了下面，魂魄是不可能還有自主的行動之力，那邊的陰兵陰將只會如同機械一般，按照流程，帶着一位位亡魂……輪迴。

    所謂化成亡魂的袁氏，與來犯他族再打一場，是不可能的。

    但這些話，我卻沒有說。

    我說出了另外一句，我很想說的話：“其實，還有一種辦法，能讓前輩可以不入陰府。”

    袁昭聽了，並沒有特別的情緒，只是訝異的看着我。

    反倒是袁信，激動的開口：“什麼辦法！兄弟！陳啓兄弟，你能有什麼辦法。”

    “這個辦法，不是讓袁昭前輩直接死而復生，而是繼續以魂魄狀態存活於世。”

    我開口道。

    “亡魂要麼魂飛魄散，要麼入陰府輪迴轉世，或者，因爲生前強大的怨念，以及殺念，成爲鬼魂，鬼魂是能在這個世上多留一段時間，但我不想成爲鬼魂。”

    袁昭思忖了一下後，則冷靜的出聲。

    “不是鬼魂。”

    我搖頭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侯級古術救苦度厄，憑藉此古術，我能對魂魄極致的掌控，我或許能夠幫助前輩以目前這個狀態，在世上多留一段時間，當然，我也不敢保證。”

    這是我在發現袁昭只剩下魂魄時，就有的想法。

    不過，我並不是要將袁昭煉製成當初黃明那種香爐靈，香爐靈是沒有意識的，香爐靈也只是救苦古術當中，衆多靈體的一種而已。

    聽到我這句話後，袁昭微愣。

    接着她說：“我聽說過……當初原鹿邑太清宮住持，黃明的事情，舅公之前都說過了。”

    “那你應該就很好理解了，你的意思是？”

    我問道。

    袁昭沉默許久，最後回我：“算了陳啓，我沒什麼好眷念的了，還是儘早去下面，見袁氏列祖列宗贖罪。”

    “母親！陳啓兄弟有這個方法，你爲什麼不試試啊！”

    這個時候，袁信卻着急道：“你說沒有什麼好眷念的了，你難道不想想我嗎！父親早死了，我只有你了啊！你就當多陪陪我行嗎！”

    袁昭沒有說話，我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十分的複雜。

    袁信繼續說道：“母親，您說讓我傳宗接代，可你難道忘記了嗎，我如今是廢人，不是廢人時，也不過八品，將來誰來教導你的孫子孫女！我沒這能力！你難道不想看看自己的孫子孫女嗎！”

    袁昭的魂魄一顫。

    “還有林觀佛！我們小家的慘劇都是他害的！他還沒有死！他今夜雖跟陳家莊的四品戰在了一起，可有東崔的四品幫助，他未必會死！你難道不想復仇嗎！”

    袁信繼續說道。

    而話到此，袁昭的魂魄，突然生出了戾氣！

    袁昭爲什麼還有亡魂存在，就是因爲林觀佛！

    我可以看得出來，其實袁昭一直在壓制這種戾氣，讓她自己的魂不至於變成只剩下仇恨的厲鬼。

    可袁信提到這時，袁昭似乎有些剋制不住了。

    我馬上向前，馬上安撫她的亡魂，袁昭這才平靜……

    袁信卻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爲了讓自己母親留下，已經慌了心神。

    袁信繼續說道：“就算不爲了這些！你也要爲我袁氏着想啊！袁氏雖被滅，可族人尚存！我袁氏還需要你！有朝一日，你要親眼看看那些人都下地獄了，你才能走！”

    “別說了！”

    袁昭開口。

    她的情緒還是有些不好。

    但可以發現，袁昭是被袁信說動了。

    接着，袁昭道：“陳啓，那就拜託你了，我尚存的一些火焰，還要繼續幫助沒死的袁氏族人，晚點到下面，袁氏列祖列宗，應該不會責怪我的。”

    聽此，袁信終於鬆了一口氣，臉色上緩緩浮現出笑面。

    我也安心了。

    我道：“好，前輩先繼續像方纔那樣，魂魄跟着我們，你如今的狀態，還是有一段時間能留存在陽間的，等安定下來後，我再幫助你。”

    袁昭頷首。

    而就在袁信說動袁昭之後，陸明燈突然走了出來，他皺着眉頭朝我們這邊來。

    “發生什麼事了？”我問。

    “我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陸明燈出聲說道。

    “誰？”

    我先是一愣。

    “林觀佛。”

    陸明燈開口。

    我一驚。

    接着，邊上的袁信立刻激動的說：“是他！他真的沒死！”

    不止是袁信，魂魄狀態的袁昭，也發出了劇烈的情緒波動，可她並沒有出聲。

    林觀佛沒死，這並不意外。

    之前，他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可不弱，上等五品中，怕是都要拔尖，他肯定是敵不過陳濂的，但在崔太嶽的幫助下，二者活命是不會有問題。

    最關鍵的是，陳濂對付袁京時，多少還用了些氣力，我估摸着，陳濂應該也不太敢殺了崔太嶽，他不會下死手，滅袁氏，他是主導，縱然他有再多的理由，終歸是會觸怒到牧主，要是殺了崔太嶽，引起了東崔反抗，這責任，陳濂應該也不會想擔。

    總而言之，林觀佛是肯定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