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氣機潭（1）

    “好……”

    老黃最後一個字說完，他的魂魄靈體，完全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怔怔的看着已經是空蕩一片的前方，耳畔彷彿依舊還有着老黃的教誨。

    老黃已死，老黃早就死了，這是我之前就有所準備的事。

    可眼下，當老黃最後的一道聲音消失，我還是感覺自己的內心被挖空了一塊。

    我站了許久，平復很長很長的時間。

    白晝成黑夜，黑夜再換白晝，一天又一天過去，我一個人，站在長白雪山的山頭。

    這裏，是老黃的埋骨之所，也是老黃的魂盡之處。

    當初，老黃死了，我還從沒有給他受過孝，這一次，我想要彌補，我要在此地，守孝七日。

    這七日，我哪也不去，任何紛擾，也阻止不了我離開。

    我的腦海中，只剩下我跟老黃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七日之後，我將這些記憶，這些感情，徹底的埋藏在心中的最深處，去完成老黃的遺願。

    老黃的魂魄靈體消亡時，除了讓我照顧下晉安林氏之外，他再沒有說任何的事情，包括了林蘇荷。

    但我能聽的出來……

    老黃想讓我繼續前行，去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事情，去抵達，他沒有抵達的終點，最後，成爲這片天地，如黃帝般，璀璨輝煌的男人。

    我會的……

    我會帶着老黃的遺願去做的。

    七日時間，晃眼就過。

    “朋友，不用傷感，生老病死，本就天道，只要是人，任何人都會死，就算是黃帝也不例外。”

    守孝結束之後，紫霞峯山神的聲音傳入我的耳畔。

    我看向了他。

    這七日，一直跟在我邊上的，還有這位紫霞峯的山峯。

    這個山鬼，此刻竟顯化爲了一個駝背老人虛影，雖看不清模樣，但也算是無比的逼真。

    我暗歎，這紫霞峯山神的道行確實夠高，稱呼他一聲山神，不爲過。

    “我清楚，但人畢竟是人，沒有情緒，沒有七情六慾，又怎麼能被稱呼爲人。”我出聲回他。

    “我爲守物山靈，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要守的物，是什麼，甚至，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我是守物山靈，我的部分記憶，被你師父所封，或者說，被你所取命的黃帝祕藏所封，當初在紫霞峯，我沒有欺騙你。”

    這山神，語氣真摯。

    “這麼說來，當初你幫助我，還真是因爲認爲跟我有緣？”

    我有些詫異。

    眼下，這紫霞峯山神，沒必要說這話來圓謊，除非真是如此。

    他幫助我，不是因爲黃永恩。

    “有緣是一方面，還有另外一方面。”

    紫霞峯山神說。

    “哪方面？”我好奇的問道。

    “在你進入紫霞峯後，我就知道了，你是來逃命躲避的，你被那些個士族追殺，我不太喜歡那些個士族，而敵人的敵人，就是我朋友，所以，我幫你。”

    紫霞峯山神說道。

    我若有所思，而後，說：“你跟士族的人，也有恩怨。”

    “對的。”紫霞峯山神說：“氣機，是天地賦予自然的滋養之力，這力量，其實是不屬於人的，可士族病態般的掠奪氣機，讓這天地之中的自然，已經大變了模樣。”

    聞言，我點了點頭。

    我是感受過氣機的，氣機不僅對人的身體，有着極大的益處，自然的鳥獸蛇蟲，山川草木，甚至是河海湖泊，也都能被氣機淬鍊。

    而氣機又是有限的，人用了，那自然的事物就沒了，士族控制了所有的能產生氣機的地方，相當於壟斷了氣機。

    “如若天下氣機依舊在，又何至於如今山神稀少？又何至於天下靈物幾乎斷絕，當初的那番世界，也正是因爲他們，而大變了模樣。”

    紫霞峯山神又說。

    “你所說的世界是？”我好奇的問。

    “並未出現士族前的世界，那時的大地，還不是這番模樣，那時的志怪靈物盛行的世界。”

    紫霞峯山神說。

    我突然反應了過來。

    我想到了，在世俗中，特別有名的一本古籍……

    山海經！

    難不成，這紫霞峯山神所說的世界，就是那山海經的世界？

    在氣機還沒有被士族壟斷控制時，此刻，我們所處的世界，就是那山海經的世界？

    那些妖物仙靈、山神水怪、奇地仙境，都真實存在的世界？

    “哎，不提這些人，人爲靈長，是這天地中，是存在於自然內，最強大的物種，天道規則也是如此，弱肉強食，也許，被士族控制氣機，也是天道所爲，也是天命所歸……”

    紫霞峯山神嘆了一口氣，接着再說：“當然了，無論如何，我反正不會對士族之人，有任何好感的。”

    “站的角度不同，所看的風景也是不一樣的，你說的沒錯，換成士族的角度，他們也沒做錯，自私才是人性。”

    我說了一句。

    士族壟斷了氣機，不僅讓除了士族之外的人，無法擁有，甚至是無法接觸氣機，還讓自然界中的其餘存在，也得不到這氣機的饋贈，這看起來，確實自私自利。

    我當初也是這麼認爲的。

    但現在，我也看透了……

    這本是人性。

    要想改變，比的是誰拳頭大。

    “是啊……自私是人性。”

    紫霞峯嘆了一口氣，他接着意味深長的問我：“那麼你呢？你自私嗎？”

    我沉默了。

    我自私嗎？

    這個問題，不用回答，這是當然的。

    而接着，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紫霞峯山神說：“在我這裏，還藏着一條氣機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