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係戶的好處

    “多少？”

    “二十三啊！”

    顧思思提高了嗓門，這老幫菜的耳朵確實有很大問題。

    鄧銳搖晃腦袋，雙下巴跟着抖：“那不可能。二十三歲才剛剛畢業，怎麼可能有這種級別的縫合技術。除非他是天才。”

    顧思思伸出她一根白嫩的手指，指向了醫學模擬人的左上方。

    這裏剛纔林遠志爲了區別考生，而打印上去的身份信息。

    考生：夏風

    編號：1

    鄧銳不滿的回頭瞪了眼林遠志：“林遠志，你怎麼說是你縫的？”

    林遠志委屈得好像三打白骨精的猴子：“鄧主任，我一直都說是夏風夏風，是您聽錯了。”

    鄧銳目光幽幽的盯着他，林遠志心中憤憤，這老梆子盯着我看什麼？

    明明是他聽錯了，難道想讓我背鍋？

    我是骨外科，他是普外科，大家都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憑什麼照顧他的面子？

    打定了注意，林遠志道：“好吧，是我沒說清楚。”

    鄧銳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誰是夏風？”

    夏風舉手：“鄧主任，我是夏風。”

    鄧銳上前握着夏風的手，上下打量夏風，像老農民打量即將收穫的冬瓜：“果然這技藝超羣的人，都跟我一樣，相貌堂堂。”

    夏風盯着他頭上兩根迎風招展的鞭毛，心臟抖了抖，不敢想象自己要跟他一樣會是什麼狀況。

    “不敢當。”

    鄧銳提醒張文影：“張主任，這就不用打分了吧？”

    張文影知道自己的安排一敗塗地。

    好不容易因爲顧思思想要留院，等到醫院開了個口子。

    然後動用自己的關係，辛苦爭取下來的第二個名額，給夏風做了嫁衣。

    “接下來是林醫生的事情，實習生不歸我管。”

    張文影不插手，林遠志心滿意足，鍋甩了，關係也保住了。

    林遠志拿出一張表格，遞給了兩人：“按照醫院規定，如果你們想要留院。在帶教祕書同意之後，填寫自己的意向科室等資料，由醫教科蓋章，再送給院長審覈。”

    周圍實習生們滿眼羨慕，本科留院，太不容易了。

    顧思思兩張一起接過來，遞給了夏風一張：“填吧，這裏沒問題後邊就穩了。你想去哪裏？”

    夏風：“你呢？”

    “急診。”顧思思打開筆帽，從來清淡的眸子中，釋放出一絲崢嶸，“我要把姓顧的踩下去，必須走急診。”

    夏風好奇的探過頭去：“姓顧的？誰啊？”

    顧思思伸開五指，跟抱臉蟲一樣摁在夏風臉上，把他的頭扭過去：“你填你的，江湖上的事少打聽。”

    鄧銳來到夏風面前，指着意向科室那一欄：“夏風，這裏填普外科。跟我混，你有做不完的手術，看不完的病人。今年的青苗計劃，我也會幫你爭取名額。”

    他略顯瘋癲的樣子好像邪教頭子。但他的求賢若渴，屬實讓夏風略動容。

    “你是不是忘記怎麼寫字了？我來吧。”

    鄧銳說着就要上手幫夏風填科室。

    夏風要獲得模擬點，就必須大量接觸外科病人。其實他最開始想去的是骨外科，但他知道張文影和周攀有關係，自己過去搞不好會被穿小鞋。

    到時候被發配病歷寧古塔，那豈不是要等狗舔完了面，雞啄完了米，才有機會接觸臨牀病人。

    算了，普外科也是外科。

    於是，夏風很乾脆的填上了意向科室：普外科！

    鄧銳迫不及待帶着夏風去了普外科，顧思思則去了急診熟悉環境。

    下午一點。

    院長的審覈通知下來。

    鄧銳的辦公室裏，突然傳來了怒吼聲，讓一頭老綿羊發癲，可見遭遇了多大的變故。

    “張文影，你個乳腺增生的老王八蛋！夏風絕對是我外科的天才，你想把他埋沒在骨外科嗎？！你給我立刻放人，不然我就去李空迢那裏去找他評理！”

    原來最後的通告上，夏風意外被分配到了‘骨外科’。

    這讓坐在鄧銳辦公室裏的夏風，也有點吃驚。

    張文影這麼恨自己？

    至於嗎？

    ‘恭喜你，成就‘進擊的實習生’達成，獲得‘青銅寶箱’1個，是否開啓？’

    ‘開啓！’

    “恭喜你，獲得模擬點4點。”

    原來在醫院裏獲得成就，還能有獎勵。

    可夏風有點高興不起來，一次獎勵，終生自閉？

    “老鄧啊，天地良心！這件事就是李院長拍的板，跟我真沒關係。”

    鄧銳因爲生氣，耳背都好了：“放屁！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副乳！發炎化膿的老闌尾！我……”

    不等鄧銳噴完，張文影直接掛斷了電話。

    鄧老頭是躺平派，犯起渾來誰的面子也不用給，他也只能躲遠點。

    “算了鄧主任，我先去看看再說吧。”

    他剛出門，摁了電梯準備上骨外科住院部報到，卻和迎面走來的顧思思碰個正着。

    “顧醫生？”

    “骨外科把你收了，林遠志是你見習期的帶教老師，我剛從那邊過來，他已經準備了一大波患者的病史、體格檢查報告和輔助報告在等着你去做病歷。”

    嘶……

    不合腳的小鞋，果然來了。

    夏風挺煩：“鄧主任也撈不了人，說是李院長拍板。”

    “你的見習期是三個月，林遠志擺明要讓你寫病歷寫到死，你不能呆在骨外蹉跎時間。

    見習期滿之後，會有一次考覈。因爲是醫院近五年來第一次留院本科畢業生，所以考覈難度會很高。

    將涉及同類別，也就是你所在外科的，接診病人能力，二級以上難度的獨立手術能力，臨牀思維能力。

    你光會一個縫合，或者光會寫病歷，是絕對過不了考覈的。

    過不了直接打回去，到時候一切打水漂。你必須跟我走，去急診上臨牀。”

    顧思思牽着夏風就往外趕，她看起來比夏風更着急。

    三個月，對一個毫無經驗的外科臨牀醫生來說，極其短暫。

    每一分鐘都寶貴得如同愛情。

    夏風臉皮抖了抖，果然在醫院上班，一刻都不能鬆懈。

    “可我這是違反規定啊。要不去報到，林遠志正好抓住我的把柄。”

    “沒事，遲點再去報到也行，剛纔市裏發生了事故，病人很多，機會很難得。我跟林遠志打過招呼了，放心跟我走。”

    “這也行？”

    “我是……”

    “明白，你是關係戶。”

    顧思思回頭掐了掐夏風的臉蛋：“聰明，都會搶答了。”

    ……

    東海市醫院的急診室，較平常時候更加忙碌。

    熙熙攘攘的傷者，擔架牀呼哧呼哧的拉動聲，哭喊聲，爭吵聲，此起彼伏。

    急診創傷外科病區，清創室內。

    主治醫師許鬆正在接診一名四十來歲的男性病人，他面前圍了三個年輕白大褂，兩個規培一個實習，仨人跟鸚鵡一樣站着，盯着病人的傷口好像在看一堆玉米粒。

    “這位病人是切割傷，傷口大約8cm。”

    許鬆輕輕將病人創面暴露，血肉模糊的樣子看得三人異常興奮。

    “傷及皮下組織，部分正中神經和前臂淺靜脈。”

    “現在急診很忙，所以你們誰來清創。”

    許鬆還要去準備手術工具，必須將這些工作交下去。

    病人老婆在一旁緊張兮兮的樣子，不想讓這些菜鳥動手，但又不敢明說。

    三人舔了舔乾裂的嘴脣，一個清創的機會對於他們來說也極爲難得，正要開口。

    “許醫生，交給夏風吧。”

    門外傳來了聲音，顧思思雙手揣兜，帶着夏風走了進來。

    嗷嗷待哺的三人大爲不滿，憑什麼你來就要把病人收走？

    開玩笑！

    許醫生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公平公正，人家會慣着你？

    許鬆：“顧醫生，他們三人等了很久，那……就讓他們再等等吧。”

    夏風樂了，頭一次體會到了關係戶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