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算計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百里逍遙字數:2333更新時間:24/07/01 04:00:59
二姐羅雨跟着黃玉林的拖拉機,與張平一起將小白菜送到各廠食堂和飯店,出城的時候,遇到一老頭招手,喊着他們名字。
“玉林、張平,捎我一段。”
黃玉林眼睛很尖:“是國良叔。”
羅雨打眼一瞧,只見曹國良旁邊堆了不少筐子,心下瞭然,果斷道:“裝沒看見,開過去。”
“這不好吧,都是鄉裏鄉親。”
羅雨眼睛一瞪,喝道:“誰請的你!”
黃玉林沒法,只得目不斜視,轟隆聲中跑過去。
但後面的張平不明就裏,乖乖停下拖拉機,三兩句話就被哄得團團轉,幫着曹國良將筐子搬上車斗。
羅雨回頭瞧見這一幕,很不高興,暗罵道:“沒眼色。”
到了公社,給拖拉機加油的時候,羅雨帶着甜甜的笑容,走到後車,驚訝道:“這不國良叔嗎,咋跑到俺們車上來了?”
張平解釋道:“國良叔搭乘的拖拉機沒走多遠就壞了,把國良叔撂在路邊,剛好我們出城撞上,順手帶着。”
“沒問你。”羅雨瞪了他一眼。
曹國良五十多歲,臉上藏着多年風霜,很是粗糲,見人卻是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笑道:“幸虧遇到你們,不然焊在半路都不知道咋辦,坐了這麼遠,叔給油錢。”
說着就掏腰包,羅雨連忙阻止他:“順手的事,油錢就不用了,以後叔得注意,拖拉機聲音大,俺們不是啥時候都能聽見的。”
“記着哩。”
拖拉機到黃崗,羅雨跟黃玉林交了車,過了會兒,張平才回來。
羅雨沒說什麼,回上羅坡,把事情原本講給羅學雲聽。
“鄉裏鄉親搭把手沒啥大不了的,就怕曹國良帶的是貨,坐爽利了賴上咱們,天天搭順風車就很麻煩。”
“他要好意思天天坐,咱們就收費。”
“不妥,拖拉機是大隊的,借我的時候明說了給我運菜,要是順路賺錢,怕有人說閒話,畢竟是公家的東西。”
羅雨聞言點頭,表示會制止這種事情發生。
只是他們都沒想到,事情比預料的麻煩。
眼看要午飯的功夫,支書曹國宏兒子曹正祥,騎着二八大槓衝到上羅坡,吆喝着要找羅學雲。
“吉祥,出了啥事?”
羅學雲放下活計,連忙迎上來。
曹正祥來不及喘勻氣息,急促道:“三佬去大隊把你告了,先跟我上車,路上說。”
黃崗附近幾個鄉鎮都是一般規矩,認爲同姓氏者都是一個祖宗一家人,稱呼要論輩分排行序,小輩人不能直呼長輩的名字,都是帶着排行喊爺奶叔佬。
當然這份舊風俗稱呼,在八零九零是最後的餘暉,等新世紀的孩子出生,別說親兄弟沒幾個,就是堂的表的,都屈指可數,起名也不怎麼帶上輩分,稱呼就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一片橫掃。
所以羅學雲還真得轉個腦筋,想一想曹正祥的三佬是哪位。
“國良叔?”
曹正祥嗯了一聲,蹬起自行車,向山坡下疾馳。
“我啥時候得罪他了,做什麼去大隊告我?”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跟黃玉林和張平有關,現在他倆被扣在那裏,擎等着你過去解決。”
黃玉林張平,難道跟拖拉機捎他回來有關,羅雨剛跟自己說完不久,還熱乎的事件呢,就這樣子搞未免太荒唐。
“這老狐狸,想唱什麼戲?”
叮鈴鈴。
曹正祥打着車鈴,在人踩馬踏磨出包漿的土路上奔行,沒過多會兒,就來到大隊部。
羅學雲走進辦公室,村裏的頭頭腦腦都在,村支書曹國宏,村主任黃自立,會計李全興,治保主任劉運富等等,連磚廠廠長張慶都在外面湊熱鬧。
黃玉林和張平垂頭喪氣地蹲在一旁,曹國良則坐在椅子上眼淚巴巴。
什麼鳴冤過堂現場。
“各位叔伯,着急忙慌叫我過來,是出了什麼事?”
曹國宏板着臉道:“國良,你自己說。”
“慘喔,今個我從縣城辦完事往家回,路上碰到黃玉林張平開着拖拉機,本想趁個趟,搭他們的便車,說好好的不要錢,誰知到了家,張平死活不讓我下車,找我要油費,給他五毛還不夠,硬要了我一塊。”
曹國良悽悽慘慘道:“我是越想越委屈,要說給錢,提前說就是,貨到地頭不顧臉面強要,算怎麼回事,都是鄉裏鄉親啊。”
張平臉色通紅,卻不敢搶白,任由曹國良把話說完。
羅學雲聽完神色如常,淡淡道:“玉林哥,伱收國良叔錢了?”
黃玉林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絕對沒有。”
“張平收錢的事,你知道嗎?”
“國良叔來說我才知道。”
“好。”羅學雲望向張平問道:“平哥,你收國良叔錢了?”
張平又急又氣,跟燙紅龍蝦似的:“我沒想收他的錢,是他硬塞給我的,拉住我不讓我走,死活往我兜裏塞。”
羅學雲繼續道:“路上羅雨有沒有跟你說過,國良叔搭車不收他的錢?”
張平爭辯的氣焰頓時消散:“說過。”
“回隊部的時候,你見到羅雨和黃玉林,有沒有把收國良叔錢的事,告訴他倆?”
張平低下頭:“沒有。”
羅學雲淡淡道:“拖拉機是我向大隊租的,張平是大隊派出的拖拉機手,出了這樣的事,我很痛心,希望大隊能調查清楚,不冤枉好人,只不過話說回來,此事跟我好像沒什麼關係,不知叫我過來是做個見證還是什麼?”
屋裏衆人神色各異,均對羅學雲這一手暗暗點頭,三兩句話就把自己的責任撇清,有理有據。
曹國良見狀急了,擡頭冷眼瞧着羅學雲道:“今天是恰巧被我撞上,還不知道沒撞上的有多少?年初大隊分家,別的隊都是水牛農具拖拉機一把哈,全都賣給個人,咱們黃崗窮,沒人掏得起錢,才把拖拉機留着給大夥打打穀子,馱馱東西。
要是有人接着助農賣菜的名義,把大隊的拖拉機便宜租去,卻在別地拉貨賺錢,這行爲叫什麼,挖公家牆角,得拉出來批倒鬥臭。”
曹國良不顧一切的惶惶大論,讓屋裏站着的很多人都臉色難看,有些東西即便是他們都不願意再回想,衆人把目光落到羅學雲臉上,看他如何應對。
羅學雲內心倒是頗爲輕鬆,原以爲自己出了多大事,要被摟住三堂會審,現在看來不過是1V1公平對決,瞧這場景,一個替曹國良說話的人都沒有,顯然他那拙劣的演技和粗淺的算計,很難真的瞞住誰。
“國良叔不必上綱上線,現在不是大字報時代,做什麼都得實事求是,可不能學着秦檜僅憑一句莫須有就想給人定罪,你要潑我的髒水,可得有真憑實據,不然空口白牙,折騰我這一遭,我可不服氣。”
曹國良叫道:“今個張平霸蠻地找我要錢,還不能算作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