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楊蜜、楊青、曾佳

    僅從這接人待物的小事上看，就知曾佳這人人情練達，非尋常人也。

    混娛樂圈賺錢快，但最終能成一方資本的還是少數。

    尤其是純經紀人出身的，前有王菁花、常繼紅，後面就屬李雪和這位曾佳了。

    畢竟她們這行雖說人脈積累方便，可論賺錢，還是不如藝人或者導演的。

    因而經紀人想要往上爬，除了開始介入影視制作，轉行製片人、出品人，還要把住手底下的當紅藝人。

    此前的幾個江湖前輩，王菁花、常繼紅，包括曾佳的師傅李曉婉，都是這麼操作的。

    李雪師從王菁花，又是大花李兵冰的親妹妹，兩姐妹相互扶持，後來成立和頌傳媒，算是娛樂圈一方諸侯。

    曾佳就是綁定了楊蜜，從05年年底開始帶楊蜜，之後10年楊蜜和榮信達合約到期後，兩女一同出走。

    還有曾佳助理出身的趙若瑤，三女後來一起創業，從楊蜜工作室開始，慢慢擴充成嘉行傳媒，歷經十幾年的摸爬滾打，亦成內娛一方勢力。

    而後……

    心裏想着事兒，蘇浩不着痕跡的瞅了身邊的楊蜜一眼。

    這位後世有名的大蜜蜜，繼範兵冰後內娛第二位話題女王，一年下來就算沒有作品上映也是熱搜不斷，即使是蘇浩這個圈外人也會知曉她的一些新聞。

    2023年5月，楊蜜微博發文離開嘉行傳媒，這個她一手參與建立並扶持走過十年的公司。

    大衆這才知道，原來大家一直以爲的“楊老闆”實際不過是個高級合夥人而已，其實嘉行傳媒的大權一直掌握在曾佳的手裏。

    那十年，楊蜜頂着“楊老闆”的名頭在娛樂圈裏衝鋒陷陣，贏得掌聲也遭受罵名，而曾佳隱在幕後穩坐釣魚臺，享受着嘉行傳媒一步步壯大帶來的好處。

    最終因未來發展路線相悖，兩人分道揚鑣。

    只是從頭到尾，這女的都把楊蜜吃的死死的。

    足見其城府之深，手腕之強。

    對比之下，楊蜜就是個只有小聰明而無大智慧的傻妞。

    楊蜜的便宜乾媽李紹紅雖說話不好聽，但對楊蜜的點評是一點兒沒錯。

    只是很多時候，都是得親身吃過虧，才知曉當初前輩的告誡有多寶貴。

    而對於曾佳，蘇浩讚賞她的心機和手腕，但對其做法卻不敢苟同。

    無論蘇浩的養父蘇牧，還是生父曲國利，別管爲人咋樣，但至少幾十年來做生意做人都很講信義。

    言傳身教下，無論蘇浩、蘇晉，亦或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曲瀟瀟，別看爲人各有各的缺點，但對待朋友都是以真心換真心，從不做忘恩負義的事兒。

    所以蘇浩不待見曾佳是很正常的。

    因而對於曾佳的不請自來，蘇浩實際有些不開心，只是面上不顯。

    並且他接下來的表現讓人挑不出毛病。

    “來，各位，這是我們江州的名茶廬山雲霧，且是很難買到的上品，都嚐嚐。”

    蘇浩說着給幾人斟茶，幾人聞言也是紛紛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皆是雙手拿過茶杯，喝過連連叫好。

    蘇浩也不管他們是真懂茶還是假懂，喝過茶後開始閒聊。

    與楊蜜聊了幾句最近的學習生活情況，與楊青交談了幾句劇本創作的初衷，與曾佳交流了最近榮信達方新作進展……

    一圈下來，相談甚歡。

    見氣氛融洽，蘇浩順勢進入正題，對着楊青正色道：“楊導，我這人做生意不喜歡彎彎繞，就直說了，《夜店超市》這個本子我很喜歡，雖然尚不知你執導的水平如何，但既然是蜜蜜的推薦，我就信你一次。這部片子需要多少投資，你說個數吧。”

    在場幾人聞言皆是一震。

    這麼豪氣的口吻，很像秦、晉省那邊來的土財主。

    楊青見談到正事兒，神色嚴肅了些，微微偏頭細想了下，向着蘇浩說道：“蘇總，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們這部電影場景非常單一，也就一間普通超市的場地。我也沒有膠片情節，用數碼攝像機拍攝就行。而且本片需要的演員也不多，也不需要請太過出名的明星，請幾位市價相對便宜但演技可以的老師來加盟就好。所以投資需求並不大，我算了下，預計180萬就足夠了。”

    “這點錢，製片、劇組片酬加發行都算進去了嗎？”

    “沒算發行，到時候我打算去找中影做電影發行工作，這樣可以讓對方先行墊付發行費用，同時中影參與進來，也能保證上映時有一定的排片量。”

    “你有中影方的關係？”

    “嗯，這幾年在京城認識過幾個在中影做發行工作的朋友。”

    學院派出身的楊青也是真實在，可能剛開始學着拉投資，不會啥技巧，基本說的都是大實話。

    見楊青這般實在，蘇浩心裏也是高興，投資方最喜歡這種老實的投資對象了，“楊導，這個預算不算多，原則上我沒有理由拒絕，但你似乎少算了一部分。”

    “嗯，哪部分？”

    楊青納悶了，這種小成本電影，大頭就是演員片酬和道具佈景，他把發行都另外單算了，還差啥？

    “購買南棒國電影《加油站被襲事件》翻拍版權的錢。”蘇浩認真的說道。

    “啊？！”

    聞言，楊青瞬間漲紅了臉，連忙解釋：“蘇總，您聽我說，這個……”

    讓投資方發覺劇本抄襲問題，這可丟人了啊！

    蘇浩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笑道：“楊導，我這麼說沒有怪伱的意思。咱們現在內地商業電影起步晚，學別國成功經驗無可厚非。再說你劇本裏做的本土化改編很不錯，所以電影確實可以拍。但是未免將來被人說三道四，還是先把漏洞補足爲好，畢竟你這‘借鑑’的橋段確實多了些。”

    未來華語片翻拍的外國電影多了去了，卻也不乏精品佳作。

    滿足兩個條件即可：

    一，要先買好翻拍版權；

    二，做好本土化改編。

    “這樣，我先出220萬，多出來的部分算買翻拍版權的，如果不夠咱們再談。”蘇浩大氣的說道，“嗯，給我算80%的份額就行了，中影那邊不給份額想來不好談發行。”

    楊青都快哭了，是感動的。

    天啊，這是什麼投資人，不但主動願意多花錢幫導演堵漏洞，還願意縮減份額。

    這是天使吧！

    他真好，我哭死！

    楊青雙眼真的溼潤了，“蘇總，謝謝您，就按照您說的辦吧。您放心，這部片我一定好好拍！”

    “那這部片的女主角？”

    “自然是楊蜜小姐的！”楊青斬釘截鐵道，“楊小姐的演技足夠，年齡也合適，女主角唐曉蓮非她莫屬！”

    蘇浩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她的片酬？”

    “嗯……”楊青微有些犯難。

    這說多了不合適，一來楊蜜現在行情不好，二來給她多了製片費用就少。

    但說少了也不合適，沒看這蘇總一直維護楊蜜嘛？

    看兩人關係那麼親密，片酬給少了，蘇總面子上也過不去啊！

    見楊青犯難，楊蜜卻主動開口，“楊導，我的片酬不要太多，20萬就好了。”

    這是主動降薪了。

    說完還一臉乞求的看向曾佳。

    曾佳神色複雜的看着楊蜜，剛剛這姑娘已經被感動的不要不要的，一臉癡迷的看着蘇浩，顯是已經上頭了。

    雖說楊蜜現在因電影《門》的失利被榮信達軟冷藏了半年，但畢竟是處在事業上升期的小花。

    前兩年楊蜜沒怎麼在北電上課，而是在外不間斷的拍戲，積攢了好幾部待播劇，僅央視就有兩部戲《王昭君》和《上書房》待播。

    按曾佳以往的經驗來看，楊蜜的未來是壓不住的。

    所以這半年來，她是不斷燒冷竈，成功讓楊蜜把她當成知心姐姐，超越了一般經紀人與藝人的關係。

    楊蜜和蘇浩的事兒她也知曉，那時候她還勸楊蜜：就當是一場意外邂逅，兩人相忘於江湖，都別再相互叨擾。

    這種富二代公子哥，一般人是把握不住的。

    其後兩人也確實半年未再聯繫。

    然後前不久，楊蜜意外結識了中戲畢業的青年導演楊青，並知曉了他正在爲自己新片找投資的事兒。

    楊蜜是個社牛，秉着“同姓者五百年前是一家”與楊青混熟了，藉機討來劇本，發覺女主唐曉蓮這個角色很適合自己，便上了心，決心幫楊青拉投資。

    只是楊蜜自己還處於“冷藏”階段呢，她的推薦又有幾個投資方能相信？尤其是個新導演自己編的本子，這裏面的風險得有多大？

    找了一圈，連她的東家榮信達都不感興趣。

    無奈之下，楊蜜找上了許久未聯系的蘇浩，未想蘇浩居然同意投資了！

    於是有了今天這一幕。

    這兩年因爲經濟形勢好，演員的片酬普遍也漲上來了。

    僅電視劇爲例，像蔣文麗、孫儷、陳小藝等當紅女星的片酬已經漲到每集10萬左右了。而像楊蜜這樣的新生代小花，單集片酬也得7-8萬。

    當然，轉到電影市場，片酬肯定沒那麼多，但至少也得30、40萬。

    現在楊蜜才要20萬，直接降薪一大半！

    曾佳事先預料到這趟行程有坑，畢竟蘇浩沒邀請她，是她自己非要跟着的，主要是怕楊蜜的利益受損。

    現在果真不出她所料，還是這姑娘自己提出來的！

    “這傻姑娘，腦子一熱就容易上頭！”

    曾佳心裏暗罵，但她的身份不允許她默許現在這種情況發生。

    楊蜜還是榮信達旗下藝人，她的利益受損，就是榮信達公司利益受損。

    同時做爲楊蜜的經紀人，收入很大一塊是手下藝人經濟分成，楊蜜一降薪，等於連帶着曾佳的收益也損失了！

    “咳咳！”曾佳輕咳一聲，就要開口。

    “呵呵！”蘇浩卻是先笑了，轉頭看着楊蜜，“蜜蜜，你信我不？”

    “信你啊，浩哥，怎麼說？”

    “你信我的話，這部電影你就別要片酬了。”

    楊蜜、楊青：“？！！！”

    曾佳：“W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