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溫泉店

    小樽市，手宮地區一丁目，湯之花小樽溫泉店。

    “千歲，回來了啊。”

    “嗯！”

    陽葵千歲換上工作用浴衣，剛出來，就遇到了給客人送完餐的陽葵惠理子。

    明明是很正常的迴應，可她不經意地便彎起嘴角，笑了出來。

    “見着樹了？”

    “見着樹哥哥了，禮物也都送出去了。”

    陽葵惠理子抱着餐盤，和藹一笑，“每次談到樹，你臉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嘿嘿...樹哥哥說以後都要留在小樽了！”

    “他不是留在東京當老師？”

    “嗯...”陽葵千歲想了想措辭，微笑迴應到母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知道，但樹哥哥是主動辭職回的小樽，大概以後還會在小樽工作。”

    “爲什麼回來了，東京那邊不是條件更好？”

    “估計是不符合樹哥哥的心意吧，他說他不喜歡東京。”

    “那孩子回來也好，我和你父親早年去過一次東京...印象中的確不是什麼很好的地方，大家都太冷漠了。”

    “千歲——！回來了就過來幫忙！”

    後廚傳來一聲嚴厲的呼喚。

    “馬上來！”

    “那媽媽，我就先去後廚幫忙了。”

    “去吧去吧，你這孩子，看你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嘿嘿...”

    來到後廚，陽葵千歲看到父親忙着在爲壽司擺盤的背影，少女停下腳步，將笑容收斂，停頓兩秒後才邁步進去。

    陽葵長野沒有回頭，而是聲音嚴肅地對後方的女孩指揮說道：

    “先做十個鮭魚軍艦卷。”

    “好。”

    陽葵千歲來到案臺周邊，取了飯糰，取了海苔，然後將海苔捲起飯糰，最後再在上方放上鮭魚卵和切好的小黃瓜條。

    海苔要高於飯糰，因爲形似軍艦，所以叫做軍艦卷。

    做到一半，陽葵長野過來看了一眼，皺緊眉頭：

    “不合格，重做。”

    “......”

    陽葵千歲沒有說話，只好把之前做好的壽司，拆解掉，再重做。

    他們家的溫泉店並不是溫泉最爲出名，而是壽司。

    陽葵家的壽司傳承了足足八代。

    他的養父，也就是陽葵長野，當年上過電視臺，有着“壽司仙人”的稱號。

    也因此，陽葵長野對於壽司的要求繼承了先輩，並不只是味道，食材、還有壽司外形的把控都有超高的標準。

    稍有一點不如意，他便不會讓這壽司端上去盛給客人。

    一貫（兩個）還只賣200日元。

    很多客人特意來這裏泡溫泉，就是爲了嘗一嘗陽葵家的壽司究竟是什麼味道。

    “父親，做好了。”

    陽葵長野放下手中事物走近，只看一眼，“不合格，重做。”

    “......”

    陽葵千歲只能再次拆解，再重做。

    ......

    “父親...”

    陽葵長野走過去看了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神情嚴肅，說到了另外一個話題：

    “最近你別總突然跑出去，店裏有多忙你不知道？”

    “嗯...”陽葵千歲面對父親的斥責，不敢大聲說話，“我想的是樹哥哥好不容易回來小樽了...過去給他接風。”

    “他用不着伱去操心，你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可是——”

    “沒什麼好說的！”陽葵長野打斷養女的話，雙手後背，嚴詞厲聲，“你也不想想，他要是在意你，回小樽能不和你提前知會？總是去找他做什麼？不知道店裏有多忙嗎？昨晚幾點才回的家，你也不看看！”

    陽葵千歲聽完，低着頭，視線始終不敢看向父親。

    “你去找他還不如跟着我多學做幾個菜，十六歲了，壽司的成品永遠是忽高忽低，你要知道悅輝他十一歲就能完全接替我的工作！你怎麼不和他學學？！”

    陽葵長野越說越激動。

    “好啦好啦，怎麼又拿悅輝說事，一進來就聽你在這裏大聲說話，千歲有哪裏不好？”

    出來打圓場的，是剛進後廚的陽葵惠理子。

    “哪裏不好？哪都不好！昨晚回來的那麼晚，上個學，還非要去參加什麼音樂社團，浪費大把時間，真不知道學那些東西有什麼用！你以後是指望這東西能賺錢？你指望這東西以後能養活你自己？不學無術！我養你可不是爲了讓你天天忤逆我的話！明天不準給我亂跑！”

    陽葵千歲的頭越來越低。

    “長野！”

    陽葵長野明顯在氣頭上。

    “慈母多敗兒！以前你就總喜歡這樣護着悅輝，說什麼他喜歡旅行就讓他去，不聽我勸，結果呢！大冬天的跟着一幫不知道哪裏的混蛋小子跑去爬雪山，死在了裏面！他那羣隊友你看管過他？他落下去之後，那羣混蛋就直接下了山！”

    “長野！你還說！”

    ......

    “唉...”

    陽葵惠理子望向丈夫離去的地方，嘆了口氣。

    她將手裏的空盤子放好，然後來到了一直低着頭的陽葵千歲面前。

    “千歲別太在意，老頭子他話雖然嚴厲了點，但還是在關心你的...昨晚你就回來的晚了。”

    “嗯...媽媽，我知道。”

    陽葵千歲稍稍平復下了心情，立刻對着母親陽光地笑了出來。

    “這孩子...”陽葵惠理子也跟着微笑。

    “我知道的！父親他因爲悅輝哥哥的事情，不喜歡我總是跑出去或者太晚回家...店裏白天明明很忙，我還跑出去...”

    “千歲明白就好，他那些話你別往心裏去...”

    “嗯。”

    “千歲先休息休息吧，送小餐的事情就先交給我做，。”

    “沒事的！這個我還可以幹，馬上到餐點了，後廚的食材都還要我準備呢！”陽葵千歲笑着說。

    “真是麻煩你了。”

    “應該的。”陽葵千歲又笑了笑。

    溫泉店不止有壽司，還有烤魚和壽喜燒、日式小菜這類的食物。

    溫泉店沒有僱傭廚師，只有幾名負責送餐和打點客房整潔的幫工，所以後廚工作基本上都是陽葵家的三人在負責。

    千歲的任務不只是偶爾替父親卷卷壽司，還包括壽司食材的準備，生魚的切割、熟魚的烤制、小菜的烹飪。

    現在是旅遊旺季，一旦到了餐點，就會忙得不可開交。

    昨天中午在福利院的時候，都是母親在頂替她的工作。

    母親離開後廚後，陽葵千歲臉上的笑容在忙碌中逐漸消失。

    她一邊忙於工作，一邊回想着剛纔父親所說的那一句話...

    [他要是在意你，回小樽能不和你提前知會？]

    樹哥哥...不在意自己了嗎？

    陽葵千歲心裏想着，回憶起過去兩人在福利院時的種種往事，使勁咬了咬嘴脣...

    不。

    這是絕對絕對絕對絕對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絕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