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念念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沒藥字數:3343更新時間:24/07/05 03:33:32
    人和人之間總會有些際遇說不清道不明,不管兜兜轉轉多少年有些橋段總會驚人的相似。

    那年她端着酒懇請他幫忙,在洗手間裏他步步緊逼,每字每句都透着對她的恨意和高高在上。

    什麼叫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那一刻虞念體會得深刻。

    這五年來她每一步都是咬着牙走下來的,江山再起遠比白手起家更難,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看着她,等着她出醜和投降。

    當她坐上主席位上的那一刻,她並沒有想象中的輕鬆。

    虞念才知道當年父親在這個位置上坐着的時候有多不容易。

    不是她想有多富可敵國,而是這幾年她深深體會到無話語權的悲哀,她不想仗勢欺人,她只不過不想做扯線的木偶,不想讓那些擁有話語權又心懷不軌的人對着她比比劃劃。

    虞念瞧見江年宴的身影後已經很快調整了情緒,快速地恢復了平靜如常。

    她也沒視而不見,顯得段位太低。

    虞念只是微微一笑,“江總在這出現,是找我有事?”

    旁下無人,只有他倆,但她在稱呼上沒逾矩半分。

    可不代表江年宴想跟她相敬如賓,他緩步上前,漸漸靠近她。

    這一次虞念沒像從前似的步步後退,她站在原地巋然不動,脊樑挺直。

    直到江年宴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有些許能罩着她。

    他說,“五年了你都沒回江家,今年還不打算回去看看嗎?”

    虞念的態度始終溫和,“我雖然沒去北市,但也是經常打電話給奶奶,所以她老人家知道我平時忙,一直很諒解。”

    她“用”了去字,沒迎合他的“回”字,用意十分明顯。

    江年宴何嘗聽不出她的意思來?笑了笑沒惱怒,“老太太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裏惦記着呢,每年生辰都盼着你能回去。我想今年如果你親手將鳳翎鐲送到老太太手裏,她必然會很高興的。”

    虞念斂眸,再擡眼時風輕雲淡的,“江總這麼肯定鳳翎鐲是我要送給奶奶?”

    江年宴微微挑眉,“不是嗎?”

    虞念雲淡風輕的,“從我接手虞氏開始,第一個從方遠剝離的產業就是珠寶,這幾年在這方面的建樹不說有多大吧,但也能達到讓人趨之若鶩的程度。所以江總認爲我們虞家拿不出一樣能夠媲美鳳翎鐲的生辰禮?”

    “再者說,鳳翎鐲有浴火重生之意,而江老太福如東海,這輩子更是多福多壽之人,這寓意就不適合奶奶了。”虞念淡淡口吻,“但鳳翎鐲於我,倒是有幾分顧影自憐的意思,當然,更多的是我不想讓鳳翎鐲再流轉於海外,如今既然花落江總囊中,那就還請江總且有且珍惜吧。”

    江年宴聞言多少有些意外。

    虞念見狀,笑了笑,“看來江總的情報有誤,你北市我南市,終究是南北之隔,所以江總沒必要花費人力物力在沒必要的事情上。”

    她說話說得直接。

    語氣柔和,有着江南女子慣有的清淺音調,卻是把把溫柔刀,使得人招架不住。

    換做是別的男人,或許真就招架不住。

    這幾年追求她的男子不少,明知道她身邊跟着湛家的人還層出不窮。那時候虞念還沒把虞氏撐起來,不少男人想着趁虛而入,虞念就跟他們說,追求我可以,前提是虞氏要上市,誰有本事幫我提前這個進程?

    嚇走了一大波的人。

    她爬得越高,敢追求她的人就越少。

    人人都說,那位凰家女或許就只有湛家的人能降得住她。

    但江年宴好像沒聽明白她話裏的生疏和拒絕之意,故意問她,“什麼是沒必要的事?”

    虞念看了一眼時間。

    “還有事?”江年宴笑問。

    虞念沒客氣,“對,還有事。”

    挺直接的,半點迴旋的餘地都不帶給對方。

    把江年宴給聽笑了,往前走了一步。

    兩人離得太近。

    他強勢而來,她也強勢應戰。

    可如果兩個人都硬碰硬的話,造成的結果勢必要……人貼人。

    於是,虞念往後退了一步。

    見她退,江年宴的薄脣微微揚起,他又往前進一步。

    虞念現在是,一步退,步步退。

    最後,後背貼牆。

    就跟五年前的開始一樣。

    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就在虞念的後背即將貼上牆壁時,江年宴的大手及時伸了過來,橫在牆壁和她後背之間,她貼上的瞬間實則是貼在了他手心上。

    溫熱、寬厚。

    她今天穿的是露背禮裙,如此一來,後背就沒碰觸到牆壁的冰涼。

    男人的氣息席捲而來。

    清冽的、渾厚的,乾淨卻又能勾魂,禁慾又叫人想入非非。

    虞念覺得有股子麻酥酥的暖流從男人的手指直抵她的肌膚,又火速地往她體內鑽。

    熟悉的、被他的氣息包裹着的攻擊力。

    或許說,眼前的男人比五年前更有魅力。

    臉頰要比之前削瘦,顯得下巴的棱角格外清晰,也有了歲月沉澱的痕跡,成熟內斂得很。

    成熟內斂……只是表面吧。

    像是他此時此刻的表現,就讓虞念想起了小品裏的臺詞:他這個人就好比當年的三毛、哪吒、金剛葫蘆娃……爲什麼都是小孩呢?

    大人誰能幹出這事來?

    一個成熟內斂的男人,能幹出在化妝室走廊圍堵人的行徑來?

    “你在躲着我?”江年宴連虞總都不叫了。

    如果是以前,虞念會緊張,會不知所措,可現在短暫的恍惚過後理智也就回來了。她站直了些,倒也沒刻意不去碰觸他的手。

    他有意碰觸,她就算躲也躲不開,乾脆也就不躲了系“江總會錯意了,我是約了人,時間差不多了。”

    虞念說着要走。

    卻被江年宴環腰箍住,薄脣懸在她的額頭,低頭看她時,男人的氣息徐徐而下。

    這姿勢就似情人般曖昧了。

    “五年了,你有沒有想過我?”江年宴這次沒笑,嗓音低而沉,重重低低的,直往人心上壓。

    虞念沒扭臉避,反而仰面看着他。

    如此一來,他低頭,她仰頭,脣與脣差之毫釐間。

    如果有人撞見這幕,非會誤會不可。

    虞念眸底清澈,似冷冽的泉,“當然想過,宴少給的生活我哪會忘呢?一樁樁一幕幕都在我的夢裏出現,每次出現都會把我嚇得半死,所以你說深刻不深刻?”

    江年宴似笑,“照這麼看,是挺深刻的。”又道,“噩夢也是夢,至少證明你心裏有我。”

    “當然,如果心裏沒有宴少你,我哪會長記性呢,就因爲在心裏時刻記着,所以才不會走老路不是?”虞念與他對視,寸步不讓的。

    江年宴再度壓下臉,薄脣輕輕貼在她的耳側,“倒是比五年前更伶牙俐齒了。”

    耳鬢廝磨的姿勢。

    虞念一笑,轉身將他推靠在牆上。

    江年宴就靠在那了,笑看着她。

    她伸手,纖纖玉手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滑,他仍舊看着她,眼裏帶笑。

    下一秒虞念揪住了他的領帶,往前一拉,江年宴的上半身順勢就湊了過來,這次是虞念的脣貼在了他的耳畔,紅脣有意無意地輕碰耳廓。

    “或許是,”女人柔軟蠱惑的氣息直往他耳朵裏鑽,“宴少從來就沒瞭解真正的我呢。”

    手機響了。

    是虞念的。

    她說完這話後站直了,鬆開了江年宴的領帶,順便幫他捋了捋被她剛剛揪出的淺淺褶皺,笑道,“約的人到了,告辭。”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江年宴笑了笑。

    不瞭解嗎?

    -

    虞念提前走了。

    同她一起走的還有虞倦洲和喬敏。

    喬敏跟着虞倦洲的車,虞倦洲喝了點酒,司機來接的。

    來接虞念的是湛川。

    這兩年湛川都是這樣,執行任務的時候說走就走了,執行完任務了說回來就回來了。

    他風塵僕僕,甚至都沒來得及回住所休息就直接來會場接虞念。

    臨到會場的時候才給虞念打了電話。

    兩輛車都繞到了後側停車位,較爲安靜的地方。

    等虞念跟着虞倦洲他們出了宴會廳,穿過幽幽竹林時就看見了等在車子旁的湛川。

    月色如水。

    高大偉岸的男子一身制服都沒來得及換,於月光之下更是威嚴硬朗。

    但他在看見了虞念的身影後,淡漠的眉眼就轉爲柔和,似月華,光耀溫暖。

    怎麼說呢,本是翩翩公子的男人,卻在這個崗位上經常不修邊幅了。

    虞念隔空與他對視時,說心裏一點感覺沒有也不是。

    畢竟是曾經暗戀的學長啊。

    她稍稍加快了腳步,高跟鞋發出好聽的聲響。

    湛川上前,待離近後忍不住伸手將她摟在懷裏。

    這麼一靠近虞念才看見,他棱角有型的下巴上靑虛虛的,新生胡茬。她抿脣淺笑,“回去休息多好,來宴會一趟都繞遠了。”

    湛川湊近她臉頰,低笑,“想你了,想趕緊見到你。”

    虞倦洲在旁笑說,“是啊,直接來接人挺好,宴會上多少雙眼睛盯着她呢,趕緊上車趕緊走人。”

    喬敏說,“可不嗎?再不來接人,怕是有人要捷足先登了。”

    虞念嘆息,“敏敏……”

    湛川聽着這話眉心微蹙,剛要問喬敏怎麼回事就看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正朝着這邊走過來。

    “念念。”男人低低的一聲,攪了空氣裏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