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親手立碑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沒藥字數:2304更新時間:24/07/01 03:02:16
    鷹谷?

    是什麼地方?

    虞念隱隱覺得或許就跟他的外號有關。

    見狀,江年宴跟她說,“是布爺專門用來飼養鷹的地方。”

    在一片圈定的山谷裏。

    那些鷹被飼養得十分兇殘,就跟池水中的那些鱷魚一樣,頓頓都是活物伺候。

    只要有活物闖進領地,那必然會成了那些鷹的食物。哪怕是陌生人一旦不小心進入,也會在喪命鷹喙和鷹爪之下。

    那馬場主人說,他是親眼看見有黑衣蒙面人將千城的遺體扔進了鷹谷,趁着那些鷹被驚醒之前疾速離開了那裏。

    他原本想着爲千城收屍,但他進不去鷹谷。

    馬場主人跟江年宴說,“那些鷹毒辣,這麼長時間了,千城可能……”

    剩下的話沒說。

    但江年宴知道他想說什麼。

    那種地方算是曝屍荒野了,多年後能什麼樣可想而知。

    馬場主人十分愧疚,所以這也是他想盡辦法要聯繫上江年宴的原因。

    江年宴在當地購了把鑄鐵刀,單槍匹馬進了谷。

    沒人會願意冒險跟他進谷,那些鷹都是兇殘之物,能不能搏得過兩說,一旦傷了鷹那就是跟布爺過不去。

    江年宴不怕布爺。

    生死有命。

    那天下着大雨。

    江年宴一進谷就遭到了一隻鷹的攻擊。

    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那麼大的鷹,之前只是聽說過。

    鷹朝着他俯衝而來。

    江年宴最開始只是躲閃,可不想那鷹得寸進尺,繼續朝着他進攻。

    其他鷹也似乎察覺到了有活物入內,紛紛形成攻擊。

    谷中有土坑,可想而知但凡活物進來都會被這羣鷹趕到土坑之中,活物們無法逃脫,就相當於在鍋中的食物了。

    又一隻鷹朝着他撲過來時,他反身就是一刀。

    這一刀又快又狠,手勁盡顯。

    甚至是一刀削掉了鷹頭。

    大雨瓢潑。

    江年宴當時幾乎都看不清路,可他仍舊找到了千城的屍體。

    就在那個土坑裏。

    混雜在一堆動物的骸骨之中。

    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曬,已是森森白骨。

    但江年宴認得千城的項鍊,一塊挺精緻的金屬牌。平時千城走到哪都不離身帶着的,那一刻是墜在白骨間,頸部的位置,被雨水沖刷得格外亮。

    千城的骸骨上沒有傷痕。

    江年宴那一刻才知道拋屍的人爲什麼選擇鷹谷。

    兇手想要毀屍滅跡,一旦被那些鷹啃噬乾淨就是最好的方式。

    爲了保持那些鷹的兇狠,布爺命手下要時刻保持鷹的飢餓感,所以有時候它們餓極了,連活物的骸骨都能啄碎,食骨吸髓。

    但處理千城遺體的人不知道一件事,鷹谷裏的那些鷹只吃活物,死物不會碰。

    這也是千城骸骨沒有傷痕的原因。

    是江年宴親手給他收的屍。

    當時的雨水打在他身上,一直能冷到心裏去。

    也是那個時候他接到了虞念的電話,問他身體怎麼樣。

    他當時盯着收屍袋中的森森白骨,一手攥着千城的項鍊,金屬棱角將他的手心硌得生疼。

    他跟虞念說自己沒事。

    可虞念嗓音裏似乎帶着哭腔,她說,“你別糊弄我,你聽上去不是很好,你到底怎樣了?”

    他跟她說,“我沒事,別怕,我很快就回去了。”

    當時他說這番話時,大雨瓢潑下,在他身後,一字排開的都是鷹的屍體。

    鮮血被大雨沖刷。

    他將千城帶回國。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情況,但他記得自己也是被帶走的,所以將他帶回了國,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下葬那天,大雨從東南亞跟到了國內。

    他親手立碑,親手埋葬。

    胸腔裏盡是悲愴和憤怒。

    他都不記得自己在墓地裏待了多久,只記得當時雨很大,穿過鬱鬱蔥蔥的樹葉往他身上砸。

    回到酒店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力氣脫衣服,在地板上躺了好半天。

    然後才覺得各種情緒慢慢地匯聚而來,一股腦地撲向他,包裹着他。

    他一度透不過氣來,胸口疼得要命,在洗手間裏衝了挺長時間冷水澡,然後發了瘋地砸碎了鏡子,心裏這才好受些。

    到了後半夜他就發燒了。

    燒得迷迷糊糊的。

    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一會兒是酒店,一會兒是東南亞,一會兒是虞家。

    他像是看見了千城。

    渾身血淋漓地站在他面前,跟他說,你還要給虞家賣命嗎?你的命就不值錢嗎?

    他試圖靠近千城,可千城步步後退,就是不讓他靠近。

    他大聲問千城,是不是虞翼遠殺了你,是不是?

    千城悲傷地說,你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

    他又夢見了虞念。

    被歹人劫持,也是渾身是血。

    她驚恐喊他,阿宴,你在哪?在哪?

    那晚,他似乎叫了很久她的名字。

    叫的不是小姐,而是,念念、念念……

    再回虞家,也是江年宴徹底跟虞翼遠撕破臉的時候。

    那天的光景哪怕到了多年後的今天他還記着。

    知道他回來了,管家特意吩咐了廚房給他做好吃的,其他保鏢也跑過來問他的身體情況,笑說,咱家阿宴平時不生病的時候就跟鐵人似的,這一生病弄得都憔悴了,這叫什麼?再強硬漢子也能病來如山倒啊。

    大家說說笑笑的,以前江年宴從沒覺得像是一家人,那一刻他險些破防。

    宋嵐雖說平時素來性子清淡,但瞧見他回來了,還特意來看了他,說,“別人生病都是蒼白無力,你怎麼還黑了不少呢?”

    又叮囑管家好好給他補補。

    管家笑說,夫人放心吧,早就吩咐廚房了。

    虞念看見他回來後挺高興,拉着他打量來打量去的,噓寒問暖,然後又好奇問他,“既然生病怎麼不留在虞家呢?你到外面去誰家呢?”

    當時她的眼睛很亮,宛若星辰。

    漂亮又純粹。

    他一顆心絞着疼,跟她說,“我去了朋友家,辦了點事情。”

    虞念更好奇了,“你還有朋友嗎?”

    說完這句話許是覺得不妥,又補充說,“我以爲虞家就是你的全部了呢,這裏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所以生病了就該在家裏好好養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