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談心

    “記得那麼清楚？”

    “她總共就送我兩個禮物，一個貝殼一枚書籤。”

    “你說的書籤，是你《紅樓夢》裏面的那個嗎？”

    “……”李莊生愣了愣，眼簾低垂，“你說的是哪一套？”

    胡夢蝶眼神平靜如水：“就是你跟我炫耀過的脂評版。你的書籤是我送的，定製的《道德經》，一共有八十一枚。我買來之後你說你把舊書籤全換了，但是《紅樓夢》裏面夾的那個不是我送的，那個是舊書籤，上面還有人寫的字。”

    李莊生髮怔，隨即有些不耐煩地咋舌：“那書籤是她送的，有問題嗎？送個書籤就一定有什麼了？別人送我的東西，我就一定要收起來？”

    “我可沒那麼說，就是問一下咯。”胡夢蝶眨了眨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說。

    “我也沒有必要對你撒謊，林月花有什麼好暗戀的，又不算什麼大美女。我就算暗戀，也暗戀祝枝雪啊。我高中的時候還真喜歡過祝枝雪！”李莊生咳嗽了一聲。

    胡夢蝶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祝枝雪壞話：“哦——伱果然喜歡她，因爲她豐滿？我跟你說，胸太大不好，老了會下垂！”

    就這樣輕飄飄地將林月花帶過了。

    嚴格來說，李莊生在高中的第一次心動是在軍訓上，那天他們的軍訓場地正好在一個女生營對面。

    “才不是這個原因……因爲她很活潑開朗。”李莊生忙爲自己辯解，“她是元氣少女啊，當時總是跟我笑眯眯地說話，長得還很好看。我就是個陰暗的死宅，整天縮在角落裏面發呆，自然而然就喜歡上她了。”

    “哼，原來你的第一次心動對象也不是我！”胡夢蝶故意扭頭哼了一聲。

    陽光輕灑，腳步輕盈地旋轉，手臂優雅地舒展，飛揚的馬尾承載着他對未來高中生活無盡的美好幻想。

    當時是女生營的休息時間，一位女生在同伴的拉扯下，面帶羞澀地跳了一支舞。李莊生的教官見狀立馬讓男生們原地休息，看那女生跳舞。

    “你以爲我是小孩子麼，反正老了之後會下垂！”胡夢蝶一扭頭，滿臉不屑，但又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哼了聲，“你做人真是太俗了！太大也不好看吧！”

    “中國人都喜歡大的，大就是好，好就是大！”

    李莊生此前從未跟胡夢蝶提起過此事，之前是不好意思，現在也絕不會說。

    李莊生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但隨即又想到什麼，便點頭開擺：“啊對的對的，我就是雙標狗！”

    胡夢蝶雖然不能算林月花那樣的平胸，但也絕對稱不上豐滿，甚至比胡夢柯還小一號，只和李休羽在伯仲之間。

    李莊生還記得那天上午，天空藍得就像童話，偶爾飄來一朵白雲，帶來片刻的陰涼。他望着少女輕快的舞姿，就像童話裏的精靈，就像神話中的仙女。

    “原來你所謂的喜歡，就因爲她大。”

    “你這是赤裸裸的嫉妒吧。”李莊生斜睨。

    胡夢蝶臉上氣惱，伸手在李莊生身上輕輕一打：“你這人真討厭，你就不能哄一哄我嗎？”

    “你討厭我就對了，幹嘛要讓你喜歡。還有，不要動手動腳的昂！”

    要打就用力打，你打這麼輕是在跟我調情呢？

    “哼！”胡夢蝶不高興地哼了聲，“既然她也喜歡你，你也喜歡她，那你們爲什麼沒有在一起？”

    “你問這麼多幹嘛？”

    “好奇咯，這世界上就我們兩個重生者，有些祕密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了！”

    “也算不是什麼祕密，因爲我當時是個呆子……”李莊生眼睛微微眯起，臉上露出莫名的悵然，忍不住自嘲，“我不敢相信她會喜歡我，我覺得我應該只是她打發時間的‘話友’，怎麼會有那麼漂亮的女生喜歡我呢，我也沒什麼優點啊，現實又不是動漫……”

    胡夢蝶重重拍打李莊生的肩膀，臉上兇兇的：“嚯！上一次錯過了，你好像很遺憾嘛！所以這次要彌補遺憾了是吧！”

    李莊生挑釁地說：“嗯，你可以這麼說吧。這次我就是要彌補遺憾！”

    上一次，看見祝枝雪和那些校園混混走到一起，李莊生在心中預想了無數勸她懸崖勒馬的話。

    可他終究沒有阻止的膽量，也沒有阻止的立場。

    他感覺不太舒服，彷彿心中有什麼巨物轟然倒地，只能默默的將頭埋進二次元，沉溺那些校園戀愛喜劇，以此逃避難熬的現實。

    真是怯懦。李莊生心說。

    這一次，就算是把祝枝雪綁起來關小黑屋督促她好好學習上大學，也絕不會讓她和上次一樣……至於上大學之後她變成什麼樣的人，就只能盡到朋友的義務了。

    有個大學文憑，在社會上好歹有個託底。

    胡夢蝶嘟嘴，李莊生既然可以這麼坦然地說出和祝枝雪的事，那麼，反而不用太過在意。

    “祝枝雪是遺憾，我就不是遺憾了？你高中就沒有一點喜歡我嗎？我可是女神誒，不是你白月光，你畢業那麼多年還追我？”

    “所有的白月光都應該老老實實地呆在男生的回憶裏，永遠不要出來。”李莊生眼簾低垂，“就像月亮一樣，遠遠地看，好看。可登陸之後，就會發現，那不過是顆坑坑窪窪的死星。”

    胡夢蝶臉上不忿：“什麼話，追上之後就不用珍惜了？我哪裏不漂亮了？”

    李莊生淡淡地說：“漂亮，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月亮。”

    “又拽文藝，我不管，我現在走到哪兒都被人指指點點！你但凡有點良心，就應該和我在一起！”

    “昨天還說不是想要道德綁架，又不是我讓你那麼做的，找別人去吧。”

    “我都非你不嫁了，已經沒人要啦！”

    “怎麼會，你這麼好看，男生肯定排着隊等。”

    胡夢蝶一發狠，冷笑地說：“那我下午就跟人說，我跟你睡過啦，我不乾淨了，都別來追我了！”

    李莊生嚇了一跳：“你神經啊，你自己不想要名聲，我還要名聲去騙小姑娘呢！”

    以胡夢蝶此時的發癲程度，她沒準還真能幹得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