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死亡（二合一）

    爲什麼她那麼能吃？

    李休羽眼神對李莊生示意，可對方視而不見。

    “我點多了，你多吃點，別浪費。”李莊生笑着對林月花說。

    李休羽的眼中漸漸露出怒意。

    她上當了！

    早上出發之前，李莊生跟李休羽說爲了表示歉意，早飯應該由她請客。李休羽滿口答應，心想三個人早飯能吃多少錢？

    誰知道，李莊生在這等她呢！

    她小口喝着粥，時不時瞥向林月花，對方已經吃完一整籠蒸餃，一籠半湯包，兩根油條，一個麻團，還有一份胡辣湯。那叫一個風捲殘雲。

    難以想象，林月花這瘦削的身體裏居然蘊藏着這麼巨大的食量！

    “飽了嗎？”

    桌上的食物都消滅完，李莊生給林月花遞上紙巾。

    “是很小，二三年級吧可能，我還記得那時電飯鍋是三角牌的。”

    李莊生點點頭，眼神示意李休羽去付錢。見李休羽起身，林月花的眼中露出些許疑惑。

    三人回到家，照常學習，林月花給李莊生上課，李休羽在一旁寫作業或者旁聽，有時還會忍不住出口嘲笑李莊生是笨蛋。

    陳蘭英也說：“小同學，你是客人，就別忙了！”

    陳蘭英“聲淚俱下”地痛斥眼前這個不孝女，大帽子一頂接着一頂。

    “沒全飽，夠了。”林月花擦嘴。

    “就是，讓李莊生做吧，你燒菜老是那幾樣，而且也不會可樂雞翅！”李休羽說。

    “李休羽，過來把米飯煮一下！”李莊生喊。

    林月花忍不住“噗嗤”一笑，但旋即又歸於平靜，好像一朵花含羞綻放了一半又無聲地閉合了。

    陳蘭英假裝哭泣，李休羽在氣急敗壞，李莊生和李明華在一旁呵呵直笑，對這樣的對話見怪不怪了。

    “三角算是大牌子，我感覺家家都用過……”

    “那個時候，你們應該很小吧？”林月花說。

    “你在看什麼？”李休羽似有所感，不悅地捅了捅陳蘭英。

    李莊生聳肩：“當然不能吃啦，全部都倒掉了……當時你是沒見到，把飯倒掉的時候李休羽那哭天抹淚的，好像別人都不尊重她的勞動成果，還非要自己吃，結果吃了一口就吐出來了，然後再也不哭了。”

    “哎呦，兒子學了一上午，做什麼飯，今天休息休息，老媽來做！”陳蘭英嗔怪地打了李明華一掌。

    “那我來煮吧。”林月花主動走向廚房。

    李休羽一愣，連忙說：“誒，不用——”

    林月花走進廚房熟練地淘米，李莊生輕笑：“還好你來了，我其實差點忘了李休羽這人不會煮飯。”

    李明華和陳蘭英看見兄妹二人主動學習，都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尤其是陳蘭英，見李莊生在林月花面前的乖巧模樣，嘴角揚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林月花搖搖頭，擠出一絲生澀又乖巧的笑容來：“我，在家也會煮飯。”

    大約中午十一點，上午的英語課程結束，李莊生伸着懶腰，心想時間過得真快，稍縱即逝啊。

    因爲擔心打擾李莊生等人學習，陳蘭英只是理好了菜，一直沒有下廚。

    “你是不知道，她小時候煮過一次，不僅水放少了，還畫蛇添足地加了橙汁。”李莊生臉上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我家的鍋好多年前買的了……”

    “兒砸今天還做飯嗎？老爸還沒吃過你做的飯呢！”

    “煮飯又不難。”林月花淡淡地說。

    “我才不要，你順手煮了唄！”李休羽懶洋洋地說。

    “你就會這樣！”

    “伱，反了你了！嫌棄我了是吧！是誰燒菜一口一口把你喂到這麼大？你現在就嫌棄我了，等我老了是不是直接把我扔外面了！”

    林月花一愣：“那能吃嗎？”

    “我家現在電飯鍋也是三角牌的。”

    李莊生笑眯眯的，頗爲得意能讓李休羽吃個悶虧。林月花默默點頭，抿了抿嘴，似乎後悔吃得太多。

    林月花旁觀這熱熱鬧鬧的氛圍，垂下頭，無聲地笑了笑。他們家真好。

    中午，李明華沒有外出，笑呵呵地走過來，臉上期待。

    李休羽又氣又無奈：“你能不能別扯那麼遠，我什麼都沒說，我讓你休息不好嗎？”

    “沒事，我來做吧！”李莊生起身。

    兩人在廚房裏小聲談笑，陳蘭英在外面笑盈盈地看着。

    “你是嫌棄我做飯不好吃了，覺得我這個當媽的沒用了……兒子，你聽見了吧，你妹妹我是指望不上了，你可不能跟她一樣不孝順……”

    陳蘭英板起臉教訓李休羽：“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多懂事？”

    “今天她付錢，道歉只是說對不起哪有用？”

    “讓就她來唄，她也不是普通客人！”李莊生也說。

    頓了一頓，陳蘭英輕聲問：“誒，你知不知道林月花家裏是做什麼的呀？”

    李休羽咬住嘴脣：“你問這個幹嘛？”

    “我就問問……哎，我本來還發愁你哥那麼呆，以後怎麼找對象，呵呵，我感覺這個林月花不錯誒。”

    “你在想什麼呢，她能看上李莊生？”

    “都能到家教他學習了，我看有戲……不過這個閨女成績太好了，你哥要下手得趁早！”

    “你，你就教他早戀是吧！”

    陳蘭英理直氣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是跟林月花在一起學習能提升，我巴不得他早戀呢！”

    李休羽小心翼翼地發怒：“他早戀我也早戀！”

    “你敢？反了你了！”陳蘭英一瞪眼，“你敢早戀我打斷你腿！女孩子家家的，那麼早談戀愛幹嘛？”

    李休羽表面痛斥陳蘭英的雙標：“那你不是想讓李莊生和別家女孩子談嗎？”

    陳蘭英不以爲意：“人家是人家你是你，反正我們家不能吃虧！其實吧，我覺得那個胡夢蝶蠻不錯的，長得漂亮，又有教養……可惜她是有對象……莊生夢蝶誒，嘖嘖，真是可惜了！”

    “其實……胡夢蝶沒有對象！”李休羽忍不住信口開河。

    “什麼？你不是說有的嗎？”陳蘭英又驚又喜。

    李休羽硬着頭皮：“我是怕你在人家面前胡說八道，亂拉郎配，才那麼說的！”

    陳蘭英沒好氣地擰了擰李休羽的耳朵：“死丫頭，連你媽都騙！”

    說罷，陳蘭英嘆了口氣，陷入沉思。

    “林月花這人蠻好的，但是人家成績那麼好，上了大學不好說哦……胡夢蝶更不錯，但她長得那麼漂亮，你哥恐怕降不住……”

    你以爲李莊生是什麼香餑餑啊，女的都爭着追他！李休羽越聽越生氣。

    忽然又想起了傳說中的祝枝雪，胡夢蝶還說看見過兩人單獨撐過一把傘……真是豈有此理！

    雖然李莊生昨晚說了什麼不談戀愛不結婚之類的話……但是，他還大言不慚地說過他從來不看那種片子呢，E盤《安史之亂》裏還不是偷下了一大堆！他幼兒園的時候還說過要娶自己當媳婦呢，現在不知道拋到哪個腦後去了！

    “誒，胡夢蝶和你哥關係不錯吧，多給你哥哥撮合撮合！”陳蘭英慫恿，“也不是讓你哥一定和她幹什麼，你哥一個書呆子，以後不會撩小姑娘就慘咯！”

    “行啊，撮合，肯定撮合！”

    李休羽帶着怨氣，心說這是你說的昂！

    她知道胡夢蝶有一位心上人，爲了這位心上人，胡夢蝶明確拒絕了所有的追求者。讓李莊生去追胡夢蝶，就等着他撞得頭破血流吧！

    不過，李莊生要真能堅持追求胡夢蝶，她倒是能安心不少。

    追，就讓他追！不僅要讓他追，我還給他創造機會！李休羽心裏惡狠狠地說，反正不是我叫的！

    晚上，結束學習時已經快九點了。

    林月花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李休羽叫住她，取下陽臺上晾乾的校服：“你衣服別忘了。”

    還不等林月花疑惑地發問，李莊生連忙接過，塞進林月花手裏，拼命擠眼：“這是你昨天借給我的，我洗過了，還給你！”

    林月花微微皺眉，但見李莊生的眼色，只得“哦”了一聲暫時收下。

    “今天我送她吧，你就不用去了。”李休羽拿起車鑰匙。

    “我們一起吧，我也出去透透氣。”

    由於擔心李休羽向林月花問起昨晚的事，李莊生根本不敢放兩人單獨一起。

    李休羽載着林月花，李莊生一個人騎行，很快到了林家的水果店。

    老舊的街道上，大部分店鋪已經關門，林家門口還亮着一盞孤燈，秋風瑟瑟。

    “怎麼天天這麼晚回來！”林奶奶見林月花，拿起一根小棍子輕輕打她，開口就是責怪。

    “奶奶你好，我是林月花朋友。”李休羽連忙上前勸說，“她在我家學習的，你別怪她了。”

    “哎呦，你就是小花朋友啊！”林奶奶注意到有人，連忙將棍子一扔，露出一張慈善的笑臉，“小花這幾天都是去你家的嗎？”

    “對的，都是來我家學習的！”

    “你家住哪兒啊？”

    “xx花苑。”

    “哦，哦……那挺好的！”林奶奶笑着抓起一個蘋果往李休羽懷裏塞，“同學吃個水果，小花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不用不用……”李休羽連忙擺手推辭，“林月花是來教我學習的，我還得謝謝她呢！”

    “這樣啊……”林奶奶似懂非懂，笑着點點頭，“你們高中生學習也太辛苦啦，放假都不得休息。我們小花也是，白天在你家學，回來晚上也要學到十二點往上！”

    李休羽微怔，卻聽林月花輕輕斥了一聲：“好了，你先去睡吧，我一會兒關門。說了，以後不用等我！”

    林奶奶一聽這話，激動得連拍大腿：“你不回來，我怎麼敢睡的，你要再出事，你想讓我喝藥啊！”

    “你好，給我挑幾個梨子！”李莊生走了進來。

    林月花看了他一眼，撕下一隻塑料袋，默默給他裝梨。

    “說實話，你家梨子挺好吃的。”李莊生笑着小聲對林月花說，“我也挺喜歡吃梨。”

    挑好梨，林月花默默地把塑料袋遞給李莊生。

    “多少錢？”

    “不要錢，送給你吃了。”

    “怎麼能不要錢呢？你免費教我學習，還要免費請我吃梨啊？我不是成你小白臉了？”李莊生笑着輕聲調侃，遞給林奶奶，“奶奶，請稱一下多少錢！”

    ……

    兄妹兩人在徐徐的夜風中騎着車，星辰閃爍，空氣清冷。

    李休羽神色閃爍，胸中有心事。她曾經聽說過，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是嘲笑杞人憂天的人。

    她一直都明白，李莊生和她沒有將來。對方終將會和別的女孩子交往、結婚，那個女孩子絕不會是她。

    此前她潛意識地認爲那一天會很遙遠，那是在遙遠的未來，永遠遙不可及。

    但陳蘭英今天一番話又提醒了她，那其實這個未來並沒有那麼久遠。

    一種惶然的緊迫感席捲她的全身，她太害怕了。想到這事可能即將發生，她就感覺心被抽空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種心態，就像小時候晚上睡不着，恐懼死亡，心中悽楚悲涼。

    而當時緩解恐懼的方法，就是悄悄爬到李莊生牀上，和李莊生擠在一起。她心裏想着，只要和李莊生一起死，也就不是那麼害怕了。

    嗯，等兩人都成老頭老太……李莊生要是先死，自己就自殺。自己要是先死，就在死的前一刻把李莊生弄死。

    是啊，小時候連死亡都不怕，因爲有李莊生。可要是沒有李莊生了，又該怎麼辦？

    她無法面對這個結果，想起來，心臟就直抽抽。

    “喂！”

    隨着一聲怒喝，李休羽“砰”的一下撞上了什麼東西，她本能地按死剎車，回過神，李莊生已經被她撞翻在地了。

    “你沒事吧！”

    李休羽連忙上前把李莊生扶起。

    “你瘋啦，沒看見前面有輛車衝過來？”李莊生痛苦地捂着腰，氣急，“我要不別你一下，你就撞上去了！”

    “對不起……”李休羽下意識地道歉。

    “大馬路上騎車走神，紅燈你也敢闖，你真是不要命啦！”李莊生餘怒未消，依然厲聲呵斥。

    “對不起嘛……”

    李休羽拖着哭腔。

    李莊生愣了愣，氣勢又迅速萎靡，嘆了口氣，無奈揉了揉腰：“我也不是想罵你，而是你這樣騎車很危險，我是怕你以後出什麼意外……”

    “你覺得，胡夢蝶，怎麼樣？”李休羽咬着嘴脣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