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後悔

    隨着教室裏的廣播響起帶着雜音的下課鈴，張起翔期待地小聲催促李莊生：“走，去小店啊！”

    等洪老師離開班級，李莊生便跟着張起翔下樓，走上了那條讓他既陌生又熟悉的路。

    來到了那只在夢中回來過的小店門口，李莊生奮力從人堆裏擠了進去，隨即闊氣地大手一揮：“今天隨便拿，我請客！”

    “李哥大氣啊，你今天發大財啦？”張起翔滿臉討好的笑容。

    “慶祝我重生，你別跟我客氣昂，愛拿多少拿多少……”

    李莊生把褲子口袋裏的錢都掏出來，居然足足有七十三！他微微一怔，心說我一天不是三十嗎，今天怎麼這麼多？

    算了不管了，可能是我之前攢的，今天是爺重生第一天，花完就花完吧！

    “沒事，照五十塊錢拿！”李莊生慨然昂首。

    他此時和張起翔的關係應該還沒後來那麼好，但沒關係，多互相請幾次就熟了！

    張起翔被李莊生的王霸之氣徹底征服，“李哥”、“李哥”的叫得狗腿極了。

    李莊生含笑點頭，張起翔家雖然有錢，但在高中時管的極嚴。他每天中午回家吃飯，一週的早晚伙食費和零花錢加起來只有一百塊，而且每一筆開銷都得記賬，日子苦兮兮的。

    不久之後，張起翔已經拿了一大堆零食，招呼他“李哥”結賬。

    他沒有真厚臉皮的將五十塊錢額度用滿，只花了二十多，搓着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

    李莊生沒在意，爽快付錢，然後再次擠出人堆。

    “這小店的門也太窄了，人多的時候，進出只能靠擠，也不知道拓寬一下！”

    李莊生揉了揉胳膊，終於說出了以前早就想說，但從未說出口的抱怨。

    “就是，太擠了，他們就是怕有人拿東西不給錢偷偷跑路的……”

    張起翔點頭附和，買了兩根脆骨腸，一口吃半個，四口就全吃完了，滿嘴流油。

    回教室坐下，祝枝雪和兩個朋友也正巧回班，口中在抱怨四樓女廁所停水，以至於四樓的女生全來三樓用廁所了。

    原來如此，就說怎麼會在三樓遇到胡夢蝶，記憶中兩人不是一個樓層的。李莊生心說。

    他看着祝枝雪，想到她跟自己說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小故事以及造價不菲的黃金鎖……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悲傷，好像故人長別。

    不過在未來與祝枝雪重逢時，還想着她這些年好像沒什麼變化。但現在瞧見十六七歲的她，李莊生立馬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什麼叫沒什麼變化，變化大的簡直可以判若兩人了！

    不是容貌的區別，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氣韻。儘管都是在笑，但此刻才像是一種神采飛揚的、發自肺腑的歡快。

    注視着祝枝雪的笑臉，李莊生也忍不住會心一笑，因爲剛重生而有些迷茫的內心都忍不住輕鬆了些。

    “幹嘛一直看着我！”

    察覺到李莊生的視線，祝枝雪快步走到他面前，面帶笑容地哼了一聲。

    “沒有啊，你看錯了吧。”李莊生別開目光。

    “哦……那借張紙！”祝枝雪切了一聲，抽了李莊生兩張紙。

    “我也要借紙……”

    “我也拿兩張……”

    同行的兩人見狀，也嘩嘩得抽李莊生的紙巾。

    “夠了夠了，抽那麼多用得完嗎？”祝枝雪皺眉阻止道。

    “我又不是用你的，李莊生都沒說話呢！”

    “就是，李莊生你介意嗎？”

    兩人眼神莫名地笑問李莊生。

    李莊生笑笑：“不介意，你們用唄。”

    兩名同伴笑眯眯地轉向祝枝雪，眼眸帶有揶揄之意：“人家都無所謂，看把你急的……”

    “豬頭！”

    祝枝雪有些下不來臺，臉色俏紅剜了李莊生一眼，又狠狠抽了好幾張紙，像是泄憤。

    “她這是幹嘛，沒必要啊。”

    目送着三人離開，李莊生對祝枝雪最後的“報復”頗感無語。

    同桌的張起翔幽幽開口：“她是想給你省紙啊校草哥……”

    李莊生點頭：“我知道啊，但是幾張紙也要不了多少錢，不用給我省。”

    張起翔豎起大拇指：“厲害！”

    李莊生微微皺眉，坦然地聳肩：“我確實無所謂啊，我要是不想借人的話就把紙收進桌肚裏了，你要用你也可以抽！”

    “我知道。”

    張起翔嘩嘩抽了兩張，擦拭零食殘留在手上的油漬，接着揉成一團扔向教室後面的垃圾桶。紙團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然後歪了。

    “靠！”

    張起翔沒好氣地嘆息，不爽地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撿起紙團隨手丟了進去。

    “真有素質，希望你以後菸頭也能像這樣不隨手亂丟。”李莊生還回了大拇指。

    “我又不抽菸。”張起翔眨了眨眼，“你今天說話真奇怪。”

    ……

    上課鈴響，走進來的是美女化學老師，她讓衆人拿出課課清，要先講解上次的作業。

    李莊生翻了半天，才從自己的桌肚裏找出了和張起翔一樣的課課清……忽然，他察覺到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讓他大腦顫慄。

    雖然一開始就想到了，但由於之前還在迷糊狀態兼之上節課是語文，因而完全沒有深思……可這，是比追不追胡夢蝶還要緊迫和重要的生死大事！

    我他媽……高中學的，早就還給老師了啊！！！！！

    李莊生盯着自己那幾乎全對的化學課課清，那龍飛鳳舞的字跡表明這百分百是他自己寫的……但是，他看不懂。

    啥？啥？啥？

    這公式的兩端是誰和誰？

    這個化學方程式是什麼意思？

    誰會誰組合在一起會有反應啊？

    這是什麼天書啊！

    對了對了，我還記得口訣，我想想……鉀鈣鈉鎂鋁，鋅鐵錫鉛氫，銅汞銀鉑金……等等，這口訣想要表達什麼，爲什麼要這樣背？

    他是政史文科班的，除了政史之外的小科，在高二小高考考完就忘得乾乾淨淨了……而今寒來暑往，十餘年矣。

    況且他很清楚，他對語數外以及政治歷史的記憶，比起其他小科也沒多多少。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李莊生呆若木雞。

    好消息，我重生了。

    壞消息，重生回高二了，除了知道上小店買零食啥都不會了。

    沉默了許久，李莊生面露悲痛欲絕的神色，不禁仰天長嘆，潸然淚下。

    老天爺啊……伱還是把我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