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世界是一抹精緻的灰

    身爲忍者，自然應當以任務爲重。

    有了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總算是可以從這令人難受的氛圍中解脫出來了。

    日向清巳舒了口氣，轉過頭正想說些什麼時，便聽見日向雛田主動開口說道：“你們先去見火影大人吧，我去找一下井野。”

    井野？找她做什麼？

    清巳將腦海裏一瞬間的疑惑甩開，點頭道：“好。”

    火影大樓。

    靜音帶着兩人走進會議室，裏面坐着一羣人早已等候多時了。

    在她的介紹下，日向清巳也弄明白了前因後果。

    簡單來說，就是對《木葉崩潰計劃》的後續處理，木葉高層出現了兩個持有不同觀念的派系。

    一個是較爲傳統的保守派，主張也很簡單，找風之國要賠償。

    雖說得到的利益不會太多，但好處是足夠穩定，沒有什麼風險。畢竟作爲戰敗國，只要木葉這邊提的要求不太過分，他們都沒理由拒絕。

    另一個就是激進派，主要成員就只有兩人，作爲火影的綱手，以及作爲火影輔佐的志村團藏。

    綱手的想法是藉此機會吞併風之國，將風之國的土地納入到火之國的統治下，從根源上杜絕火之國和風之國未來可能存在的戰爭。

    爲了說服木葉的高層，綱手下了很大力氣，將整個風之國都做成了一盤菜，把每一處的利益都標的明明白白，讓他們知道進攻風之國能得到什麼。

    保守派其實也有過類似的想法，但他們頂多也不過是撲上去咬一口肉就走，至於吞併這種事，更是連想都沒有想過。

    因爲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忍者村可以做到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忍者是國家最主要的軍事力量，也是戰爭的主力。

    但吞併風之國和傳統的忍界大戰有着本質的區別，火之國需要對吃下的土地進行消化，消化需要人手，而忍者的數量，放到這方面就完全不夠看了。

    所以綱手想要掀起這場吞併風之國的戰爭，還需要取得火之國大名的同意，讓大名派出大量的武士軍隊才有可能完成這個目標，而且這還是在不考慮其餘三個大國動向的前提。

    難度太高，風險太大。

    更何況火之國一旦表現出徹底吞併風之國模樣，也會極大的激發砂隱忍者的抵抗心，會使得木葉這邊的損失增加。所以，在《木葉崩潰計劃》已經破產的當前條件下，沒有人願意幹這件事。

    除了……志村團藏。

    對，很詫異是吧，但你沒聽錯，就是他。

    當日向請巳知道這個消息時都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朝這個老登看了一眼。。

    多年的養氣功夫和萬年老二的特殊經歷讓他練就了一身陰沉的氣質，很難從表面看出這個人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

    想不通。

    所以清巳乾脆選擇了放棄。

    保守派人多，而激進派的兩人在木葉的權利非常大，所以在經過激烈的爭吵後，他們達成了短暫的平衡——他們想要聽聽手鞠的意見。

    手鞠，羅砂的女兒，她這個身份很關鍵。

    對於綱手來說，她也許能勸降砂隱忍者，把“皇軍”帶到風之國去，降低木葉的損失。對於保守派而言，她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代表砂隱忍者。如果連她這個“投誠”的人都不同意綱手的議題，那麼砂隱忍者們的抵抗意志有多麼強烈也就可以預見了，屆時，保守派也能以“損失過大”爲理由拒絕綱手的提議。

    只是……將一個讓木葉這麼多高層都吵不出結果的問題丟給一個十六歲的女孩，難道就能得出答案嗎？

    這完全就是在爲難她！

    清巳眼神一凝，往前走了半步將手鞠擋在身後，朗聲道：“諸位願意聽我說兩句嗎？”

    他一開口，自然也就將會議室裏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於此。

    在短暫的沉吟後，清巳擡起兩根手指：“我想說的只有兩件事。第一，我想請問一下各位，自初代目火影創立木葉起，一共爆發了幾次忍界大戰？”

    話音剛落，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看向他，現場的氣氛更是陷入到一陣詭異的沉默中。

    這個問題，就算是忍者學校還沒畢業的學生都能說出來，更何況是他們。

    所以此刻的沉默，並非是他們不知道，而是他們不屑於回答，或者說是不知道清巳想幹嘛，他們更願意觀望一下。

    “三次。”綱手忽然說道。

    見有人暖場，清巳頓了頓，便繼續說了下去：“現在是木葉六十一年，也就是說，平均下來每隔二十幾年，忍界就會爆發一場涵蓋了所有國家的戰爭。”

    “戰爭，從各位的祖父開始。他們打完了，輪到各位的父輩打。父輩們打完了，輪到各位打。而現在，一場即將到來的第四次忍界大戰要輪到我們去打了。而我們，是各位的子輩，也就是說，各位的兒子和女兒們，馬上就要踏上戰場了。”

    說完這句話後，清巳停了下來，目光掃過坐在這裏的衆人。

    他的目光中帶着一絲審視，這讓身居高位，而且講究等級森嚴的高層忍者們感到些許不適。

    志村團藏輕輕磕了一下柺杖，道：“忍者，就是與犧牲和死亡作伴，你莫非是害怕死亡，害怕上戰場？”

    老匹夫這句話，味簡直太沖了。

    每每聽到這種話，清巳都會想起前世坐在電腦前玩戰地五的那段時光。伴隨着遊戲中的人物大喊一聲“天鬧黑卡，板載！”，他就會坐直身子，目光緊緊的盯着屏幕，彷彿帶上了一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然後隨着“轟”的一聲，電腦屏幕前的他隨之露出一個陽光開朗的笑容。

    他能笑，那是因爲遊戲可以重來。

    而忍者，或者說以志村團藏爲代表的這種忍者，所秉持的思想就類似於這種“武士道精神”。在他們看來，爲了某種目標，比如“火之意志”而犧牲，是一種值得讚揚，值得鼓勵的行爲。

    乍一聽好像很有道理，可若是不然，這種東西又怎麼能洗腦那麼多人？

    誠然，爲了崇高的理想而犧牲是值得讚揚的，可團藏口中的“火之意志”早已成了野心的遮羞布，變成了另一種極端思想的僞裝。

    但好在……這裏是木葉。

    清巳微微轉頭，朝窗外的影巖看去，在千手柱間的顏巖上停了一會兒。

    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個村子，他都不可能在這裏多費口舌，浪費時間。

    “我並非是害怕犧牲，害怕死亡。只是我想提醒各位……”清巳的目光掃過衆人，緩緩說道，“大家還記得初代目火影建立木葉村的初衷是什麼嗎？”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會議室裏的大家全都低着頭沉思了一下，隨後將目光放到了綱手身上。

    除了綱手，沒有人更適合回答這個問題了。

    她沉吟了一會兒，用略微嚴肅的語氣回答道：“是爲了讓我們的孩子，我們的下一代不用再上戰場。”

    “但事實上呢？”清巳步步緊逼，氣勢洶洶的質問着衆人。

    這一次，會議室裏這些自詡身居高位的忍者們，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二十年，正好是一批孩子長大成爲戰爭耗材所需的時間。祖輩，父輩，我們，子孫……戰爭會一直循環下去，生生世世，永不休止！”

    “這樣的忍界，難道還不夠絕望，不夠黑暗嗎？”

    凡是調動一個人，或者一羣人的情緒時，先抑後揚是一種屢試不爽的方法。

    見會議室裏的氣氛已經被壓抑的差不多了，綱手主動開口提了一嘴:“伱想說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清巳深吸一口氣：“第二件事，我想問一問，你們還記得初代目火影做了什麼嗎？”

    “終結亂世，創立木葉。”說話的是宇智波一族如今的族長，宇智波美琴。

    此刻，她的目光中閃爍着母親的光輝，以及決絕。

    大概是清巳剛纔的話戳中了美琴心中的軟肋，讓這位一直在木葉各項事宜中保持低調的宇智波族長站了出來。

    “那我想問問大家，初代目火影終結了什麼樣的亂世？”

    清巳在說完這句話後並沒有給他們回答的機會。

    “終結了一個五歲孩子都需要上戰場的亂世，在那樣的世界，戰爭的耗材連成長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初代目火影統一了整個火之國，建立了一國一村的制度，給這個世界所有人帶來了二十年的喘息時間。”

    “如果，我是說如果……”

    “戰國時期的亂世，是着眼於整個火之國境內的紛亂。而如今，我們把目光放到整個忍界，那現在這個世界，是不是也是一種亂世？”

    緊接着，清巳深吸一口氣，朝綱手看去：“如果我們在初代目的孫女的帶領下平定了整個忍界的亂世，那麼我們的子孫，我們的後代還需要上戰場嗎？”

    忍者世界，是一個黑暗，現實而且殘酷的世界。

    但忍者也有“天真”的一面，得益於血繼限界這種特殊的傳承，忍者們大多都迷信血脈中會傳承祖輩的榮耀和力量。

    所以日向清巳剛纔在說話時再三強調綱手的身份，就是爲了提醒他們，綱手要完成的事業是和初代目火影曾經做過的事情是一樣的！

    有一位人生導師說過：這個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緻的灰。

    一味的強調利益，把這個世界變成冷冰冰的模樣太忽視人的內心；而一味的強調理想主義的浪漫，脫離了現實的支撐也只是空中樓閣。

    所以，當綱手和這些木葉高層們講完了利益，就輪到日向清巳出場講理想，講偉大的事業了。

    只有將兩者融合，這道【灰】才足夠【精緻】

    而當日向清巳說完這兩件事後，會議室裏也不免有些人動心了，不一定會立刻轉變立場，但至少他們的抗拒心會減弱許多。

    接下來，只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將大世開啓，每一個人都會被時代的洪流推着前進。

    但現在，他們還需要時間去思考，所以綱手乾脆利落的宣佈會議結束。

    就在她起身之時，志村團藏也跟着站起來離開了會議室，徒留一衆保守派忍者們在這裏討論，思考。

    “篤、篤、篤……”

    柺杖敲擊地面的聲音有節奏的在走廊裏響起，離開火影大樓後，山中風忍不住喊了一聲：“團藏大人。”

    山中風，作爲團藏最重要的心腹，他不僅在根部這個地方獲得了保留名字的權利，甚至在剛纔的高層會議中也能站着旁聽。

    “說。”

    “屬下想知道，團藏大人爲什麼會支持火影的決策，甚至不惜……派遣根部做前鋒。”

    在日向清巳進入會議室之前，面對綱手的議題，絕大部分高層持反對意見的理由其實也很簡單。

    我們已經打完了一場勝仗，應該吃肉了，爲什麼還要繼續打？

    所以日向清巳做的事情也很簡單，就是給他們找了一個願意付出代價繼續打下去的理由——只要我們這一代人把戰爭都打完了，那麼下一代就不用再打仗了。

    “那個小鬼挺聰明的，可還是有些太天真了。”團藏不急不緩的說道，“無論是他，還是綱手，都把吞併一個國家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

    山中風猶豫了一下，繼續問道：“團藏大人從一開始就不認爲火影的提議能成功？”

    “這是當然。”

    “那您爲什麼還要……”

    團藏腳步微微一頓，將柺杖駐在地面上，擡頭朝影巖看去。

    “在《木葉崩潰計劃》中，根部爲了保存實力而沒有出手，這自然會引起火影以及其他忍者的不滿。爲了儘快平息他們這無意義的怒火，根部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雖然不知道綱手打算怎麼安排，但那對根部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與其等待她來算賬，不如我們主動去背這個責任，而擔起【戰爭前鋒】的責任自然就很適合。”

    至於爲什麼是【戰爭前鋒】？

    當然是衝的越早，吃的越多。

    此刻的風之國就像一個藏有大量寶藏的古墓，第一個進去的，收穫肯定是最多的。不過古墓機關重重，危險自然也不少，根部作爲探路者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但忍者的犧牲，這個代價從來都不在志村團藏的考量範圍內。

    望着影巖，團藏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渴望，隨後他收回目光，繼續朝根部基地走去:“如果這場戰爭成功了，根部所能獲得的利益自然不必我多說。可若是失敗了，那麼綱手就要做出和日斬一樣的決策。”

    他頓了頓，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冷聲吐出四個字：“引咎辭職。”

    快愁死了，唉！

    勸告大家，以後家裏老人生了病，千萬不要輕視，更不要憑自己感覺去弄藥。

    本來只是感冒，現在拖成了很嚴重的白肺。

    倒也不是不能治，但老人家抱着那種能活幾天是幾天的想法，怎麼都勸不動。

    到底怎麼做才能把生的希望帶給她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