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岳母不會殺我母親的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會飛的貓耳朵字數:1930更新時間:24/07/01 02:48:11
    “老婆……婉菁……”周燃深跌跌撞撞從臺下衝上來,崩潰地大叫着。

    這個在商場上雷厲風行、沉穩內斂的男人,此時雙眼赤紅,顫着手壓着地上女人脖子上的大動脈,一隻手掏出手機就要撥打120。

    滿是血污的手,卻怎麼摁也解鎖不了手機,急得跟孩子一樣痛哭起來。

    安抒抒跌坐在地,只覺得眼前模糊一片,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直到救護車的醫生當場宣佈躺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死亡的那一刻,周遭才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周燃深在聽到愛妻死亡的剎那,整個身子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軟了下去,徹底昏死。

    “爸……爸……”

    周柏霆還未從喪母之痛中回過神來,再次陷入對父親生死不明的恐慌中。

    周燃深被救護人員擡上擔架時,和救護車一同來的警察也來到現場,叫住周柏霆,“嫌疑人已經控制住了,等下你們回局裏一起錄口供。”

    一路上,周柏霆渾身顫抖,紅腫的雙眼裏是一片哀痛的深淵。

    安抒抒攬着他的肩一下一下輕拍安撫着,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抖着脣反過來安慰她,“抒抒,我沒事的,你和寶寶一定要好好的……”

    兩人看着場景的瞬息萬變,從唯美浪漫的童話世界一下子跌進現實的沼澤泥潭。

    當看到警局裏戴着明晃晃手銬的安母時,兩人全都如遭雷擊,瘋狂地搖頭。

    “不會的,我岳母不會殺我母親的,我還要和她寶貝女兒結婚的,不會的,不會的……”

    周柏霆鬆開安抒抒的手,連連後退幾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渾身所有的神經都在叫囂着崩潰,哭紅的雙眼似盤旋着愈來愈濃的驚恐風暴,洶涌的淚水再次無聲決堤。

    此時的安抒抒已然呆滯,望着茫然無措的母親,全世界彷彿陷入死一樣的沉寂,只感覺有一記記狠厲的重拳不間斷地砸在她腦門上,讓她的意識一瞬間混沌一片。

    “抒抒,媽沒有……”安母顫抖着滿是鮮血的雙手,慘白的臉上也滿是血跡,眼裏滿是恐懼,“媽不記得了,突然不記得發生什麼事了……”

    “我媽不會殺人的,更不會殺我婆婆的,她們兩人曾經是很好的閨蜜……”

    安抒抒強壓下慌亂坐到安母身邊和警察解釋。

    做筆錄的民警擡眸冷靜地看向她,打斷了她的話,“曾經,那意思是現在兩人鬧掰了嗎?”

    不等安抒抒回答,他繼而從密封的塑料袋裏拿出一把錄音筆,好整以暇地問她,“你知道你母親得了阿爾茨海默症嗎?她現在出門都帶着錄音筆,剛纔她和你婆婆的對話也全都錄下來了,你要聽聽看嗎?”

    “什麼?”

    安抒抒只聽到腦中“轟隆”一聲,不知道母親竟什麼時候得了和外公一樣的老年癡呆症。

    她怔怔地扭頭看向一旁一臉驚慌、眼裏卻滿是呆滯的母親,簡直無法接受這個晴天霹靂。

    俞姨輕柔的聲音和安母憤怒的質問聲交織着從錄音機裏傳來。

    “對不起,這些年我不敢出門,都是不敢面對你,但是事情真相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俞婉菁,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我來見你,也不過是看在柏霆的面子上,不然你……”

    “啪”一下,周柏霆已然從剛纔的震驚中回神,立馬衝過來,顫着手迅速關上錄音筆。

    “警察同志,我太太懷孕了,她受不了刺激,可不可以讓她先回去?”

    民警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安抒抒點頭同意了。

    安抒抒渾渾噩噩的,也不知是怎麼被周家的司機接回去的。

    臨走時,她看着哭成一團的母親,還有周柏霆不住躲閃的哭紅雙眼,整顆心又酸又脹,好像下一秒就要無處安放,停止跳動。

    她不明白,一夜之間,兩人原本憧憬幸福的婚禮現場,卻變成一個滿目血腥的殺人現場。

    更恐怖的是,她的母親居然成了他們口中的殺人兇手!

    看着鏡子中那個原本明亮耀眼的新娘,此時純白的婚紗上是刺眼的鮮紅,如一朵朵綻放在裙襬上的紅色妖豔之花,又像是扎在她和周柏霆婚姻之間帶血的根根毒刺,每一抹紅都在提醒着她。

    俞姨死了,把她當女兒一樣疼的婆婆死了。

    她最愛的男人失去了最愛他的媽媽,而兇手就是她的母親!

    脫去婚紗,她守在家裏一整夜,始終沒等到周柏霆發來的任何消息。

    她想去拘留所看母親,因爲規定無法探視。

    去律所找周柏霆,卻始終看不到他的身影,入目皆是周遭律所同事們的指指點點。

    醫院裏,周燃深好像也知道了安母是兇手的事,板着臉一言不發就砸了她帶來的保溫桶。

    她坐在周家老宅俞姨給他們小兩口佈置的婚房裏泣不成聲。

    看着一條條發給周柏霆的信息石沉大海,她的心好像被人劈成兩半,痛得幾乎窒息。

    她回到兩人一起居住的大平層,看着黑漆漆空落落的屋子,每一處都印刻着他們兩人愛過的痕跡。

    可是,她還在,他卻消失了。

    夜色籠罩着她。

    初夏的晚風透過敞開的門穿堂而過,吹在她身上還帶着絲絲熱氣。

    卻吹得她手腳冰涼。

    正當她的心也一寸寸冷下去時,臥室廁所裏傳來輕微的啜泣聲。

    她的心跳得飛快,腳步甚至比反應還快,來到了臥室。

    透過門縫看着裏面蜷縮成一團痛哭流涕的男人,痠疼的心再次碎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