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狹路真的很窄啊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臨山海字數:2005更新時間:24/07/01 02:35:49
    待定侯一案水落石出,少帝對公子應該還會有所補償。

    先帝性喜奢華,愛財喜功,實行了鹽鐵專賣,設定了折罪銀制度。

    今上雖少,在這方面比先帝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在公子決意獻金之時,焦作是舉雙手贊成的,因爲只要有此功在身,幾乎可保公子此生無虞。

    既是要謀算人心,自然不止是虞炟一人。先太子一家含冤受戮,西京內血流飄櫓,大豫朝野內外,便是未受牽連的旁觀者,也多對先太子報以同情。

    公子歸來重上玉牒,遺詔封侯之時,絕大多數人礙於少帝的喜怒,既不敢上門道賀,也不敢與他走得太近,但心中是如何想的,旁人也猜不透。

    但昨夜公子被傷成那般模樣,焦作卻因此看出了幾絲端倪。

    “喲,我當是誰,這不是焦令監新收的孫子嗎?”他皮笑肉不笑:“先前求爺爺告奶奶地讓我給你個機會,怎麼一朝換了主子,就權當作不認識了?”

    先是執金吾崔孝賁,第一時間護住了公子,面君陳辭之時,目中難得地露出了不忍之色。

    這麼短的時間,就策劃了近乎完美的行動方案,將所有人的反應心思都算到了骨頭裏,這是何等的天資卓絕?

    洛千淮自然不會有異議。在宮裏恰巧能遇見墨公子的人,對方又恰巧位高權重,簡直是再好不過。

    洛千淮點頭,隨口問道:“長樂宮是高祖之時建的吧,到現在也有些年頭了,不知道內部房舍是否還堪用?”

    金鑫是第二個。他素以忠君謹慎著稱,但卻在見到公子的傷情之後,寧願扛下縱容之責,也堅決不肯發令放箭——若說不是因爲存着憐憫之意,不忍先太子血脈斷絕,誰信?

    而與之相反的,公子的宿敵上官錦,卻在不知不覺之間,成了矇蔽聖聰,枉顧聖命的小人,在虞炟心中被狠狠地記了一筆,想來連帶着張世昌跟那後跳出來的御史中丞在內,都不可能討到好果子吃。

    “呵呵,好你個二狗子,拿陛下來唬我呢?誰不知道,昨夜宮裏進了刺客,兵慌馬亂的,陛下這會兒大概剛剛起來吧,能有什麼事派你去辦?”

    焦作說的委屈,就是在她面上敷了黃粉醜化,又換上了一身小宦的服飾。

    “那是自然了。”焦木急着表現:“長樂宮初建的時候,檁子跟柱子用的全是金絲楠木,就算是過上千年都不會腐壞呢。思太妃是沾了代傳遺詔的光,否則依着陛下的性兒,怕是會讓她跟先帝的其他嬪妃一起,下去服侍先帝呢!”

    至於那個在櫃子裏被關了一晚的小宦,也已經被放了出來。他本就是焦作的人,幫着他做了不少私密的事,早就猜到自己新認的這位阿爺另有身份,這會兒真的聽見了,卻被嚇得面無人色,老老實實地伏地乞命。

    洛千淮沒想過滅口。焦作極擅察顏觀色,連忙上去踢了小宦一腳:“猴崽子,算你命大。今兒的事就爛在肚子裏,否則就算是說了夢話.”

    洛千淮點頭,又提醒他:“宮裏人多嘴雜,你也不要再喚我大娘子。嗯,我姓黑名土,你就叫我阿土吧。”

    “大娘子過謙了。您雖然平易近人,但屬下萬不敢僭越無禮。”焦作的腰身躬得更低,口中謙聲道:“昨夜至今,大娘子應是餓了,屬下這就安排您沐浴更衣進朝食,然後再送您去看公子,如何?”

    “鄭少監。小的是奉了焦令監的命去辦事。焦令監領的是陛下的口諭——您若是無事,小的等便先告退了。”他顫聲說道。

    而洛大娘子堪比劍宗的武力與神乎其神的醫術,又形成了強大的執行力,生生地破開了近乎必敗的殘局,找到了新的生路。

    “小的原名二狗子,跟着阿爺後就隨了他老人家的姓兒,還有了個大名叫焦木。”那小宦一邊走一邊說道:“大娘子若不嫌棄,便喚小的阿木便是了。”

    焦木沒想到鄭少監會當着洛千淮的面,把自己先前那點子黑歷史都掀出來,當下便嚇得面無人色。

    焦木當然知道這是假名,但他絕對不會戳穿,反而順竿兒爬了上來:“是,小的明白了。阿土大人,玉棠舍是後宮八舍之一,就在昭陽舍旁邊。您知道昭陽舍吧,先帝之前寵愛的思美人,也就是現在的思太妃,曾經就住在那裏。只是先帝升霞之後,她老人家就遷到長樂宮去了。”

    “孫兒就自個兒抹了脖子!”那小宦急急地道。

    前殿有人來傳話,說是陛下醒了,請焦令監過去侍候,帶洛千淮去玉棠舍的任務,就落到了那小宦的身上。

    他們都如此,霍炫的表現就更爲明顯了。定侯一案初發之時,他就跟欒和一起,堅持不信是公子所爲,昨日乍聞公子刑傷嚴重,眸中驟然流露的關切之意,也絕不是假的。

    “只是在宮中爲了掩人耳目,難夠要委屈洛大娘子了。”

    鄭少監昂首闊步地走到近前,一眼就看見了焦木,不由冷笑一聲,走了過來。

    他說到這裏,想起當時場景的慘烈,忍不住又煞白了臉。洛千淮也不愛聽這個,剛想要再說點兒別的,對面忽然來了一行人。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着焦作,眼風連帶着掃過了洛千淮,忽然就愣了一下。

    焦木連忙拉着洛千淮避到一旁,叉手肅立。洛千淮根本不用他提點,早就第一時間垂下了頭,脖子能有多低就壓到多低,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塞進胸膛裏去。

    焦木對黑土,這名字起得不錯,她很滿意。

    爲首的是個穿着灰藍色袍服的宦官,冠服的精緻程度比焦令監要差上不少,但跟其他內宦相比,卻又要強上不少。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與公子並肩而立。

    “你,擡起頭來。”他說道。

    洛千淮不敢擡頭,生恐被他認出來。她刻意加粗了聲音:“奴婢形容醜陋,恐怕驚嚇到鄭少監。”

    “呵呵。”鄭少監都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