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要不要報案？

    ‘我是一名殺手。’

    ‘有人稱我爲暗夜裏的王，也有人稱我爲人間死神。’

    ‘但，沒人見過我。’

    ‘因爲，見過我的人，都死了。’

    ‘殺，快意恩仇。’

    ‘可以止不平，可以行正義。’

    ‘但是，殺了之後呢？’

    ‘是獲得心靈上的救贖，還是沉淪苦海，不得安生？’

    ‘我將用我的親身經歷告訴你，殺了之後，該做什麼，又會發生什麼？’

    ‘最終，我會勸你。’

    ‘自首吧，外面全是警察。’

    ‘……’

    初看開頭這一小部分，明月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又是第一人稱視角的敘述？”

    《老千》也是第一人稱敘述。

    悠悠抿抿嘴：“對。”

    小說，大多數是第三人稱敘述，用第一人稱的偏少。

    網絡小說，更是如此。

    因爲，第一人稱太難把故事寫好了。

    單一的視角，以至於讀者只能看到主角的所見所聞所感，看不到主角感官之外的人事物，很有可能造成故事漏洞百出等等，不一一列舉。

    如果撲街寫手投稿，明月一看是第一人稱敘述的故事，就會觸發‘100%拒稿’屬性。

    “給他一個機會。”

    明月不怒反笑，畢竟這是‘羣雄榜首’。

    琅琊榜首，江左梅郎。

    羣雄榜首，撲街林某。

    大家都是麒麟之才，都有光明的未來。

    悠悠和明月繼續往下看。

    ‘我第一次親手毀掉一個生命時，是在我九歲那年。’

    ‘我綁住它的手腳，拿起一把鋒利的刀，揮向它的喉嚨。’

    ‘甚至，我還用碗，裝起了它的鮮血。’

    ‘它在掙扎，可我的力氣很大，硬生生把它按在沸水中，令它完全喪失能力。’

    ‘我很殘忍，我沒有打算放過他，我把他剁碎，分成一塊塊。’

    ‘最後……’

    ‘我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

    ‘因爲，雞湯很好喝。’

    悠悠抿了抿嘴，粉雕玉琢的臉蛋顯出燦然的笑意：“林川這是在寫輕鬆向的殺手小說嗎？”

    明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隨後，她沉吟片刻：“這個反轉的確恰到好處，把殺雞的過程殘忍化描寫，讓人代入之後，營造緊張可怖的氛圍，隨後再來反轉式地揭曉只是在殺雞，的確能令人莞爾一笑。”

    悠悠喃喃道：“代入……”

    明月笑了笑，說道：“我倒是有些明白他爲什麼要用第一人稱來敘述了。”

    “爲什麼？”悠悠問道。

    “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也不是完全沒有優點，它最大的優點，就是代入感很強。”明月解釋道。

    悠悠點點頭：“對，林川用第一人稱營造代入感，最後揭曉的時候，反轉的效果就能最大化。”

    主編明月又看了看林川的書名。

    這個殺手太過專業。

    她難得稱讚了起來：“如果是寫‘反轉+輕鬆向’標籤的話，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你很少夸人開篇寫得好。”悠悠笑道。

    明月嘴角上揚：“那是因爲沒有遇到好的。”

    兩人相視一笑。

    可是，兩人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臉上了。

    她們的表情有些相似，眉頭緊鎖，彷彿有一股難以名狀的沉悶，如同墨色濃重的烏雲壓迫頭頂，臉色沉重。

    因爲，林川的《這個殺手太過專業》，並非是‘反轉+輕鬆向’的標籤。

    相反，他的標籤是：真實。

    ‘在殺了雞之後，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

    ‘我會成爲一名殺手。’

    ‘因爲，我是天生的殺手。’

    ‘一年後，我加入了一個組織，在裏面，我從學會了格鬥、搏擊、槍械使用，最重要的，我學會了兇案現場的處理。’

    ‘這些，都是在一次次實戰中總結出來的技巧。’

    ‘我第一個任務目標，是一個富豪，還有他的情婦。’

    ‘……’

    ‘任務完成得很順利。’

    ‘但這還不夠，因爲，現場還一片狼藉，我必須處理這裏，否則，我就會暴露。’

    ‘我決定，僞造現場。’

    ‘……’

    看着看着。

    明月的嘴脣微微泛白，呼吸變得沉重了起來，想喝一口咖啡，但剛放到嘴邊，又放了下去。

    她喝不下。

    “我去透一口氣。”

    明月深吸了一口氣，起身走到窗前，把臉正對着格柵窗口，吸着窗外不算新鮮的空氣。

    半晌。

    明月才緩過神來，回到座位上，開口就吐槽道：“這太真實了，我感覺像是親臨現場一樣！”

    可對面的悠悠沒有回話。

    明月一看。

    悠悠一雙眸子盯着手機屏幕，全神貫注。

    “悠悠？”

    明月喊了一聲。

    悠悠回過神，拍拍自己的胸脯：“有種看恐怖小說的感覺，又刺激，又害怕，但是又很想繼續看下去。”

    明月嘴角微動，點點頭：“的確如此，不過我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悠悠微怔。

    “林川在寫小說之前，他是幹什麼的？”明月眉頭微皺。

    “他大學時期，就開始寫書了，沒去幹過什麼吧。”悠悠想了想，“明月姐，你怎麼問這個？”

    明月嘴角扯了扯：“我在想，我要不要報案？”

    “啊？”

    悠悠瞪大了眸子，定定地看着明月。

    “開個玩笑，”

    明月莞爾一笑，“林川他這個開篇，寫得極其真實，其中的細節，太過真實，我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個場景！”

    悠悠點點頭，很是認可。

    林川太刑了！

    明月又說道：“尤其是處理現場這一段，用消毒水擦拭地板，防止Luminol試劑檢測，又用吹風筒吹乾地面和鞋底，以防留下腳印。”

    “最後離開時，還開了窗，讓消毒水的氣味消散，簡直太專業了，我都懷疑他有點案子在身上了！”

    兩人都喝了口咖啡。

    緩緩。

    微苦的滋味在口腔中縈繞，衝散了腦海裏的血腥味。

    悠悠這才說道：“這能通過審覈嗎？”

    “應該可以，他的描寫控制得很好，再往細緻化一點，就要被關小黑屋了。”明月想了想，“我還是問一下審覈吧。”

    沒多久。

    審覈回覆：可以。

    悠悠粉雕玉琢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像是三月清晨的風拂過垂落河邊的楊柳，蕩起陣陣漣漪。

    她有預感，林川這本新書的成績會很好。

    甚至，要超過老千！

    “悠悠，要不把林川轉到我的名下吧。”明月眨了眨眼睛，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