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西陵下,風吹雨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俗人小黑字數:2470更新時間:24/07/16 02:04:36
既然要寫古詩,那自然氛圍也要到位,節目組這邊包均顯然是早有準備。
而許清也自告奮勇來幫李歡磨墨,時不時地側頭看一眼李歡,一個又帥又有才華,一個漂亮又優雅,大有一副古代文人雅士紅袖添香的樣子,讓許多遊客都忍不住拿出手機來拍照。
而李歡這邊也在想着要寫哪一首?
其實關於“蘇小小”的詩詞,前世真正的流傳的很廣的並不是特別多。
李歡也不可能全部都記得住。
事實上,他只記得三首,其中兩首都是李賀的詩,其中一首是李賀的“鬼”詩,讓李歡記憶尤爲深刻。
主要李賀的“鬼”詩,總共只有十來首,不到他全部作品的二十分之一。李賀通過寫“鬼”來寫人,寫現實生活中人的感情。這些“鬼”,“雖爲異類,情亦猶人”,絕不是那些讓人談而色變的惡物。
《蘇小小墓》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篇。李賀的這首詩以蘇小小的故事爲題材,寫幽靈形象和幽冥境界。全詩由景起興,通過對蘇小小墓地景色所發揮的一系列奇特幻想,刻畫出飄飄忽忽、若隱若現的蘇小小鬼魂形象。詩中寄寓的,是詩人獨特的身世之感。
這首詩在衆多詩詞裏面,可以說是比較難理解詩意的。
而且這首詩如果不知道蘇小小的平生事蹟的話,怕是根本就讀不懂。
不過,用在這裏,卻足夠了。
李歡於是在衆人矚目之下,拿起筆來,開始寫了起來。
與此同時,陳思林他們那一組似乎也聞訊把旅遊團帶了過來。
遊波看着許清在爲李歡研墨,時不時癡癡地看李歡的模樣,心裏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
李歡自然沒有被這些所干擾,很快地就寫下了標題!
《蘇小小墓》
這個標題沒有什麼特別的。
然後接着開始寫這首“鬼”詩!
幽蘭露,如啼眼。
這第一句一出來,就讓遊客們都有些懵逼,完全不明所以,除了個別對古詩詞有所涉獵的遊客,以及黃佔這樣的對古詩詞有比較多的研究的人,其他的評委,和那些遊客沒什麼兩樣。
“故弄玄虛!”遊波就更別提了,他完全看不懂這第一句到底在寫的什麼。
倒是黃佔和此前那個文質彬彬的遊客,先是有些皺眉,但是隨即都不由地眼睛一亮,不過,他們也沒有急着出聲解讀。
李歡繼續寫出了下一句:
“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
這句相對要好理解一點,但是結合起來,還是讓人雲裏霧裏的,只是有種不明覺厲。
因爲這首詩其實很短,所以李歡接下來直接一口氣寫完!
草如茵,鬆如蓋。
風爲裳,水爲佩。
油壁車,夕相待。
冷翠燭,勞光彩。
西陵下,風吹雨。
寫完,李歡自己反倒是望着前方不遠處的“慕才亭”一時間彷彿真的看到了那個風華絕代的蘇小小。
“妙啊!妙啊!”黃佔終於再也忍不住驚歎道。
“咳咳!黃老師,能爲大家解讀一下嗎?我有點看不懂呢。”許清實在是想不出來,讀不懂這首詩,但是偏偏,又莫名地感覺到這首詩的不凡。
其實很多人和她是一樣的,都不由地附和道:“對啊,黃老師,給大家說說唄!”
“那我就越俎代庖,爲李老弟代爲解釋一下,其實這首詩,乍一看,的確會讓人迷糊,這些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並不奇怪,因爲,這是一首比較罕見的“鬼”詩!”
“鬼詩?”現場一片譁然。
這玩意對於很多小白來說,真的有些難理解。
比如詩鬼李賀,爲什麼被譽爲詩鬼?
很多人未必清楚,而實際上,就是以“鬼”寫人!
這首《蘇小小墓》也是如此。
“第一句:幽蘭露,如啼眼。要結合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和標題來解讀,大意是:墓地蘭花上分散的露珠,猶如她哀痛的淚眼。
後面的意思就不難理解了。
再沒有編織同心結的東西,墓地上的繁花更不堪修剪。芳草如同她的席墊,松樹猶如她的車蓋。
清風化作她的衣裳,碧水作爲她的玉佩。
她生前乘坐的油壁車,傍晚時準時在一旁等候。
森冷翠綠的磷火,殷勤相隨,閃爍着光華。
她走了,在西陵下,只有風雨呼呼地吹着。”
“臥槽!還可以這樣?”
“真厲害啊!漲姿勢了啊!”
“是很厲害啊,不解釋真的看不懂,解釋完了,才知道,原來短短的幾個字居然能解讀出這麼多東西來。”
遊客們都頗有些興奮地討論着。
這個時候,黃佔也如同此前李歡剛寫完詩一般,癡癡地看向“慕才亭”“蘇小小墓”,彷彿真的看到了那位千年前的風華絕代的女子一般。
只聽他繼續道:“整首詩非常的完整,前面四句,直接刻畫了蘇小小的形象。
一二句,寫的是她漂亮的容貌,那蘭花上綴着的露珠是她含淚的眼睛,我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而這裏就恰恰抓住了心靈的窗戶眼睛進行描寫,一是讓人通過她的眼睛,想見她的全人之美,二也是在表現她的心境。
蘭花是美的,帶着露珠的蘭花更美。
但着一“幽”字,整個境地就截然不同了,因爲佳人已逝,所以給人一種冷氣森森的感覺。
它照着的是標題之中的“墓”字,引出下面的“啼”字!
可以說爲全詩定下了哀怨的基調,爲引出蘇小小的芳魂製造了氣氛。
三、四句寫她的心境:生活在幽冥世界的蘇小小,並沒有“歌吹”歡樂,而只有滿腔幽怨。她生前有所追求,如《同心歌》雲:“我乘油壁車,郎乘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但身死之後,她的追求落空了。死生懸隔,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綰結同心;墳上那悽迷如煙的野草花,也不堪剪來相贈,一切都成了泡影。這種心緒,正是“啼”字的內在根據。
前四句僅用十六字,形神兼備的刻畫出蘇小小鬼魂形象,實在是妙不可言。
中間六句,寫蘇小小鬼魂的服用,這一部分,暗暗照應了前面的“無物結同心。”用一個“待”字,更加重了景象、氣氛的淒涼:車兒依舊,卻只是空相等待,再也不能乘坐它去西陵下,實現自己“結同心”的願望了。物是人非,觸景傷懷,徒增哀怨而已。
最後四句描繪西陵之下悽苦風雨的景象。
這一部分緊承“油壁車,夕相待”而來。翠燭原爲情人而設。有情人不能如約相會,翠竹豈不虛設?有燭而無人,更顯出一片淒涼景象。翠燭寫出鬼火的光色,加一“冷”字,就體現了人的感覺,寫出人物內心的陰冷;“光彩”是指“翠燭”發出的光焰,說“勞光彩”,則蘊含着人物無限哀傷地感嘆。用景物描寫來渲染哀怨的氣氛,同時也烘托出人物孤寂幽冷的心境,把那種悵惘空虛的內心世界,表現得淋漓盡致。”
黃佔解讀之後,衆人都彷彿被這首詩感染了一般。
特別是當他再次幽幽地誦讀出整首詩之後,所有人都彷彿看見了那個千年前的蘇小小,魂歸來兮,就在那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