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懷玉枕風字數:5477更新時間:24/07/01 02:27:10
    一廂情願?

    這是什麼諧音梗冷笑話嗎,蘇成意原本是想笑的,但見楚傾眠儼然是一副認真傷心的模樣,便也只好強裝嚴肅。

    剛剛還很歡脫的小花似乎也意識到了面前這兩人驟然沉寂下來的氣氛,叼着小花生玩具默默坐着,不再吵鬧了。

    蘇成意安靜地看了楚傾眠一會兒。

    不過幾天沒見,忽然感覺她清減了許多。

    臉上的嬰兒肥都快沒了,下巴也尖了,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幾分可愛,多了幾分清冷。

    楚傾眠被他看得不自在,轉身就想逃跑。

    手腕被人一把拉住,隨後墜入一個散發着木質清香的環抱中。

    “你”

    “我目前還是單身狀態。”

    蘇成意這句話說得很模糊,給自己留足了餘地。

    如果直接說“我沒有跟陳錦之在一起”的話,那就是直接表明自己知道了天台事件她也在。

    而且徹底把陳錦之擺到了她的對立面。

    這顯然是愚蠢的行爲。

    如果說“單身狀態”的話,那既排除了楚傾眠對於自己已經和陳錦之在一起了的誤會,又方便以後繼續裝傻。

    楚傾眠一怔,果然不再掙扎反抗了。

    蘇成意瞧着她看上去不像是還會跑的樣子,才鬆開了她的手腕。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得適度。

    她下一句會回答什麼呢。

    蘇成意開始頭腦風暴了。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或許會說“關我什麼事!”。

    那這就是成功了一大半了,楚傾眠的傲嬌屬性雖然不明顯但還是客觀存在的。

    這樣回答會是因爲覺得自己因爲子虛烏有的事情,鬧了好幾天彆扭,很丟臉。

    也有可能會說“真的嗎?我不信”。

    這相較起來就比較麻煩了,說明她還處於半信半疑的狀態。

    但好在天台那天,自己的確沒說過什麼越界的話。

    雖然是因爲即將到來的離別感到混亂而且悲傷。

    沒想到楚傾眠一副出神的模樣,慢吞吞地說:

    “.你好沒品。”

    ???

    這劍走偏鋒的回答是什麼情況?

    雖然對方的迴應讓人很意外,但還得繼續編下去。

    蘇成意咳嗽了一聲,若無其事地接着說道:

    “關於你最近的態度,我請教了高人。”

    楚傾眠臉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

    “據說,伱這種態度叫做避嫌。通常是指對於非單身男性的下意識遠離。

    所以我澄清一下,我還是單身。”

    楚傾眠像是如夢初醒,踉蹌着後退了兩步,蘇成意下意識想上來扶,被她擋住了。

    “等一下,等一下,讓我緩緩。”

    “你怎麼了?”

    蘇成意繼續裝傻。

    “蘇成意。”

    “嗯?”

    “你沒有騙我吧?”

    楚傾眠問這句話的時候,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像明鏡似的,足以看破一切虛僞和假象。

    可惜她對面是蘇成意。

    在這樣的凝視下,他只是面不改色地“嗯”了一聲,甚至還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幾分疑惑。

    楚傾眠一下子感覺壓在心上的那塊沉重的巨石分崩離析。

    那天從天臺上跌跌撞撞地跑下來之後,她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時不時都會覺得一陣呼吸困難。

    矯情一點說,就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半似的。

    而現在,塵土紛飛之後,萬物復甦的春光又灑落了進來。

    難怪都說,喜歡上一個人,就會爲他卑微到塵埃裏,然後再開出花來。

    “你傻笑什麼?”

    蘇成意瞥了她一眼,故意問道。

    其實並沒有笑,他在胡說。

    “才沒笑。”

    楚傾眠迅速抿着嘴低下了頭。

    現在倒是真的在笑了。

    看這情形,或許是哄好了?

    進度比想象中順利太多了,但蘇成意心裏卻沒多輕鬆,反而因此多了幾分負罪感。

    所以他也做出了一個新的決定。

    “小班長。”

    “幹嘛?”

    楚傾眠還兀自在開心着,懵懵地擡起頭來。

    蘇成意從兜裏掏出一把鐵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這你家鑰匙啊?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想什麼呢。”

    蘇成意屈起指節敲了她的腦袋一下。

    “疼呀。”

    楚傾眠噘着嘴抱怨。

    蘇成意轉着鑰匙走上前去,一邊的小花興奮地都快站起來了。

    “小花都比你反應快。”

    挖苦了她一句,蘇成意俯身解開那條沉重的鎖鏈。

    “什麼??你哪裏來的鑰匙呀。”

    楚傾眠眼睛一亮,馬上跑過來幫他。

    蘇成意搖了搖頭,沒讓她上手。

    這鐵鏈上全是鏽,完全就是究極神兵——“破傷風之鏈”,一不小心劃破了就麻煩了。

    打開鎖頭之後,蘇成意一腳踩着鐵鏈,避免太亢奮的小花四處亂跑,一邊從褲兜裏抽出了一包狗繩。

    小花是體型巨大的伯恩山犬,必須得拴結實了才行。

    不然嚇到路人就不好了。

    雖然根據研究,此類狗子性格膽小怕事,雖然體型大,但是是個典型的草包。

    也就是說,徐洋咬人的概率都比小花咬人的概率大。

    但儘管如此,還是得注意。

    萬事俱備之後,蘇成意嚴肅地蹲在地上與小花對視:

    “不準亂跑,不準隨地撒歡,不準撲人,收到請坐好!”

    沒想到小花居然心領神會,真的坐下了。

    楚傾眠笑得眉眼彎彎,摸了摸它尾巴上的白尖尖。

    “但是你到底哪裏來的鑰匙呢?不會是偷的吧?”

    別墅區的草坪很大,路上又沒什麼人,很適合遛這種大型犬。

    兩人一狗慢慢走着,畫面很美好。

    但其實蘇成意藏在袖口下拽着狗繩的手已經青筋畢現了。

    如果不是他使勁拽着,這一身牛勁沒處使的狗子估計能衝出去八百米遠。

    “不是。”

    蘇成意在今天出發之前就已經想好了計劃。

    藉着送涼蓆的由頭先搭上話,聊不下去的話就祭出鑰匙,沒有楚傾眠能拒絕帶狗子遛彎。

    而這個鑰匙也是他來的路上找門衛大爺要的。

    來的時候,先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裏買了包好煙,又主動提出把手機押在那裏。

    他和楚傾眠天天來這邊,早就混得臉熟,再加上他這麼上道,門衛大爺自然不會再有什麼異議。

    繞着草坪走了一圈,到了一片人工湖,蘇成意把繩子栓到旁邊的石凳上,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

    兩人坐在長椅上,涼風吹拂,柳枝搖曳。

    楚傾眠今天穿了一條百褶裙,隨風清揚的裙襬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她平日裏是絕對不會有心情欣賞這司空見慣的、充滿人爲製造氣息的景色的,但今天只覺得哪哪都很好看,哪哪都看不夠。

    蘇成意側過頭看着她若隱若現的酒窩,忽然問道:

    “想好要報哪裏的大學了嗎?”

    “沒有呢。”

    楚傾眠沒想到他突然問這麼正經的話題,搖了搖頭。

    其實不是沒有想好,只不過是一到這種重大的人生轉折點,家裏人就會試圖開始插手。

    那並不是強硬的命令,因爲他們很清楚如果是那樣的話,以她的性子會抗爭到底。

    所以更多的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說教,還有每次都要搬出來的那件事情。

    媽媽像是拿捏住了她的軟肋似的,每次都用那件事來說服她。

    想到這裏,楚傾眠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這次她差一點就要自願同意家裏的安排了來着。

    因爲留在國內也沒有意義,徒增傷心罷了,還不如逃得遠遠的。

    越遠越好,最好是這輩子都見不到蘇成意,那最好。

    但現在.

    楚傾眠又忍不住笑起來。

    真是太慶幸啦。

    “那你有沒有想去的城市?”

    蘇成意又接着問。

    楚傾眠眨巴着眼睛,還是搖頭。

    對楚大小姐來說,每個城市都差不多。

    畢竟想去哪裏玩隨時都可以去。法律意義上她還沒有成年,可是行程連起來幾乎等於周遊世界一圈了。

    蘇成意當然知道她搖頭的原因,暗自想:得想個辦法把楚大小姐拐去徒步旅行,讓她體驗一下人間險惡。

    但嘴上還是慢條斯理地在說:

    “京城?魔都?還是金陵,羊城”

    楚傾眠剛想吐槽他是不是在玩報地名的小遊戲,蘇成意就頓了一頓,忽然很正經地看着她的眼睛,慢慢說道:

    “你想報哪裏的大學,我陪你報。”

    楚傾眠瞬間睜大了眼睛,心臟怦怦跳。

    這其實只是屬於有他們倆這種成績的人才能考慮的事情,不管報哪所大學,都不必擔憂錄不上之類的。

    所以去哪裏全憑心情。

    但是,一直以來都是楚傾眠在試探性地問他關於大學、關於專業的問題。

    她的性格又彆扭,不會直接問,總是彎彎繞繞的,拐來拐去就是問不到想要的答案。

    從來沒想過他會這麼直白地說出“我陪你報”這樣的話來。

    “就是專業恐怕不行了,你應該是要讀金融吧?我對這個太沒興趣了。

    如果考慮專業強度的話,可能不一定會在同一個大學。”

    蘇成意自顧自說着,楚傾眠忽然匆匆忙忙地把手機拿了出來。

    “你等等,你先別說話。”

    她先打開了錄音,這才接着說道:

    “蘇成意,你重新說一遍,我怕你反悔。”

    “不說。”

    蘇成意一挑眉,存心逗她。

    “不行!你快說嘛,我都點開始錄音了!”

    楚傾眠抓住他的袖口,撒嬌似的晃來晃去。

    “說了有什麼好處?”

    蘇成意不爲所動,繼續拉扯。

    “你想要唔。”

    剩下的幾個字湮沒在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裏。

    楚傾眠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往後退,要避開這個吻。

    但身後已經是椅背了,她不僅沒躲開,還磕了一下肩膀,疼得皺起眉頭。

    蘇成意垂下眼睛,甚至還有閒心因爲她這樣的反應笑了笑。

    楚傾眠氣得咬牙,卻又實在有些止不住的害羞。

    這樣的楚傾眠面若桃花,眼睛裏帶着一層朦朧的水霧。

    像是剛修煉成形的小妖精初到人世,渾身上下都透着天真與魅惑交織的氣息。

    點到爲止。

    兩人還是保持着這個曖昧的距離,蘇成意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說:

    “本人蘇成意在此承諾,遵從楚傾眠同學的選擇,無論她報哪所城市的大學,我始終與她保持一致。”

    楚傾眠被他這宣誓一樣的語氣逗得想笑,仰頭看了他半晌,忽然重新湊上前去。

    “汪!”

    時間久到連旁邊等候的小花都實在沒了耐心。

    蘇成意微微後仰,“嘶”了一聲,嘴裏泛上一絲血腥氣。

    罪魁禍首楚傾眠正捂着臉偷笑。

    “你咬我幹嘛?”

    “沒有咬你。”

    “那我的嘴爲什麼流血了?”

    “不知道~”

    楚傾眠又露出了小班長時期常見的那種很神氣的小表情。

    蘇成意看得想笑,但面上不顯,伸手把她的手機搶了過來。

    “幹嘛?你要報警抓我呀。”

    楚傾眠被搶走了手機,也不搶回來,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要幹嘛。

    “密碼是1024。”

    甚至還主動報告了鎖屏密碼。

    不過也是說出口了她才反應過來,這兩天居然忘記了要改掉密碼!

    用得太習慣,簡直都快忘記1024是蘇成意的生日了。

    蘇成意打開手機之後,楚傾眠才想起來自己這兩天沒少在微信上跟韓冰罵他,一時有些心虛起來。

    還好他並沒有要查崗的意思,只是慢悠悠地點開了地圖,搜索“口腔醫療機構”。

    “咋啦,蘇成意你牙疼?”

    “不啊,我要聯繫一下醫生把你的虎牙拔了,免得你持牙傷人。”

    “嗯嗯嗯嗯!(那可不行!)”

    楚傾眠捂住嘴,含糊不清地抗議。

    “你爲什麼不用你自己的手機?”

    想到這個,她又有些好奇地問。

    “押在大爺那兒了。”

    想着時間也差不多了,蘇成意站起身來,把小花的繩子從石凳上解開。

    “回去吧。”

    “噢。”

    雖然還有些不捨得,但楚傾眠還是乖乖站了起來。

    小花終究還是年紀大了,又被拴在院子裏太久沒運動過,剛剛撒歡似的跑了一遭,現在已經累了,只是慢慢走着。

    於是蘇成意放下心來,把繩子遞給旁邊的楚傾眠牽着,兩人又沿路返回去。

    楚傾眠還沒有像這樣遛過狗子,很是新奇,一路上嘴角就沒有降下來過。

    回到自己的窩窩裏,小花迅速趴在冰墊上就開始打盹。

    用鑰匙換回了自己的手機,蘇成意又跟大爺寒暄了幾句,約定好以後還會來。

    走出來的時候,楚傾眠站在門衛室門口的樹下等他,髮絲在微風中飄揚着。

    她只需要往那裏隨便一站,就美成了一個焦點。

    蘇成意腳步不停,楚傾眠聞聲擡起頭來,看到是他的瞬間就情不自禁地展顏一笑。

    但下一秒,又故意皺起臉,佯裝生氣,語氣裏是柔軟的抱怨:

    “去好久。”

    蘇成意忍不住暗自感嘆,不愧是所有一中男生的青春裏最難以忘懷的白月光,殺傷力太驚人了。

    “不是叫你先回家嗎?”

    “要你送我。”

    楚傾眠一臉理直氣壯。

    “幼兒園還沒畢業是吧。”

    蘇成意按了一下手機屏幕確認時間。

    還好,應該來得及。

    幸好楚傾眠家裏就住這邊,只是稍微拐幾個彎就到了。

    起初蘇成意刻意加快了腳步,但楚傾眠很快就察覺出來了,不願配合。

    兩人一路拉拉扯扯的,好不容易才到了那座華麗的莊園門口。

    楚傾眠一出現,西裝革履、等候良久的韓管家就一個眼神暗示,預備好了的傭人們一哄而上。

    “我晚點再傳訊息給你哦,你要回我!還有,你.”

    “拜拜。”

    蘇成意禮貌地拒絕了韓管家邀請他進去坐坐的請求,只是目送着楚傾眠在傭人們的簇擁下,一步三回頭地被送回莊園裏。

    大門隨即被緩緩關上,確認她已經看不到這邊之後,蘇成意轉身就跑。

    ——拐角處。

    還是耽誤了太久,約定的時間點已經到了,手機鈴聲響到了第二輪。

    不能被聽出什麼端倪來,蘇成意平復了一下呼吸。

    一低頭發現居然是視頻通話。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有些緊張起來,他靠着牆清了清嗓子,這才點了接聽。

    短暫的卡頓之後,陳錦之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她似乎在後臺剛化完妝,正撐着下巴看着鏡頭,眼神莫名有些玩味。

    “別着急,氣喘勻了再說。”

    怎麼感覺哪裏有點陰陽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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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