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驚天一炸

    看着城外後撤讓開道路的宿軍，和成羣結隊堵在城門口的梧國百姓，楊行健是真的無法做出決斷。

    在內心中，他當然知道不能放人進來，這只會憑白的消耗掉城裏的糧草。

    而且這麼多人，他也沒辦法一一辨別身份，很容易就會讓宿軍奸細混進來。

    尤其是他此時已經知道，蔡城是如何陷落的，因爲蕭溥這時候正在楊行健面前請罪。

    “王爺，是末將一時失察，讓宿軍鑽了空子，末將萬死難贖其罪。只是希望王爺給末將一個機會，讓末將能死於陣前，馬革裹屍。”蕭溥這個人是楊行遠的親信，楊行健也不好真的殺他。

    再者楊行健也認爲，這件事不能全怪蕭溥，畢竟事前誰也沒想到，宿軍之中還有這麼個易容高手。

    “蔡城陷落，蕭將軍身爲主將自然是罪該萬死，只不過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本王暫且留你一條性命。待此戰結束，本王會將此事如實上報陛下，再由陛下聖裁。”蕭溥聞言重重的磕了一個：“謝王爺開恩，末將必誓死殺賊，以報國恩。”處置好了這事，楊行健便讓蕭溥起身站到一旁，開始商議該如何對待城外的流民，和接下來的戰事。

    只是剛一到流民問題，就已經是各有想法，有的認爲可以讓百姓入城，這樣雖然會消耗些糧草。

    但他們也可以想辦法去武裝流民，這樣不論是守城，還是後面出城作戰，人多總是有優勢的。

    至於擔心混入奸細，可以在流民中實行連坐制度，將人隨機打散以十人爲一隊，五隊爲一甲。

    讓他們各自監督、舉告，若是由其他人發現，則同隊、同甲一同連坐。

    這樣即使被混入了奸細，也不用擔心他們能翻起多少風浪。可也有些人有不同看法，認爲如果把人收進城，那就是中了李皓的計策。

    到時肯定會有源源不斷的人送來，他們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接進來，而且城裏也未必能容得下這麼多人。

    最後要是接進來一批，又攔外面一批，反而容易動搖軍心。至於用他們來守城，就更不行了，畢竟這被送來的百姓，多是周邊城池村落的，很多人沾親帶故。

    萬一要是李皓喪心病狂的用他們的性命做要挾，這城裏非得炸了鍋不成。

    兩邊人各自都有道理，爭得是不可開交，最後還是楊行健拍板道：“這些人都是我大梧子民，本王實不忍將他們關在城外，任他們自生自滅。”眼看他這語氣，是打算要放人進城，當即便有人想再勸勸。

    只是楊行健揮了下手，阻止了他們說話，繼續說道：“本王知道這很冒險，但這本就是我等的責任，等他們入城之後，立刻安排人給他們登記編隊，能救多少算多少吧。至於宿軍那裏，本王倒是認爲不需要太過擔心，那位宿國皇帝一心想着統一中原，不會不吝惜自己名聲的。”楊行健決心已定，剩下的人也願意落個好名聲。

    隨即一衆文官便開始離開，去提前安排放流民入城的事。這屋內少了大半的人，之後的戰事商議就頗爲順利了。

    因爲他們有着自知自明，知道在野外對戰是佔不到便宜的。只不過現在光是守城也不行，他們還得阻止宿軍前進，免得被宿軍對北磐大軍來個前後夾擊。

    可既然是要阻止，那雙方交手就是必然的，也就有了一定的危險性，而且城內騎兵數量並不多，也就意味着他並沒有什麼援軍。

    所以還是蕭溥主動請纓，願意率領輕騎去牽制宿軍，也算是將功贖罪。

    基於對蕭溥的信任，楊行健答應了他的請求，並親自在城門口送他離開。

    但實際上，李皓在蔡城並沒有打算進攻，只是把手裏的騎兵散了出去，在北磐人的後方散播楊行健、李守基他們戰敗失陷的消息。

    李皓就是賭北磐人對楊行健和李守基不信任，爲了自身的安全，肯定會選擇回師。

    反正賭錯了也沒什麼，無非就是這場戰事打多一些時間而已。不像是楊行健，他連堵的機會都沒有。

    因此李皓甚至在閒餘時間，還能去關心下被打成重傷，正臥牀養傷的寧遠舟。

    “寧堂主，這都過去幾天了，對於我上次說的話，可是想通了。”寧遠舟搖了搖頭：“多謝陛下青睞，只是一臣不事二主，再者在下才疏學淺，也實在無法爲陛下效勞。”李皓笑道：“寧堂主的本事，朕自然是知曉的，否則也不會開口招攬，只是你既不願意，那朕也不會強求。只不過你手上的六道堂名冊需要交上來，也就當是還了朕的救命之恩。”寧遠舟苦笑一聲，回道：“這名冊在梧都的六道堂總部，在下怎麼可能會隨身攜帶此物，萬一要是丟了豈不成了禍患。而且也不需要再下交，相信等陛下拿下梧都，自然會有人將名冊獻出來的。”對於這話，李皓是有些將信將疑的，因爲在劇中曾經表現過，寧遠舟的記性好，親自繪出了塗山關的佈防圖。

    只是李皓不知道寧遠舟到了什麼程度，反正李皓自己在看過錦衣衛名冊後，是能記住所有信息的。

    所以李皓還是想要試探一下，畢竟六道堂還是有點東西的，早一日拿到手也是好的。

    再者說誰知道進了梧都，拿到的名冊就是真的了，有個對照組來辨明真假，總是沒問題的。

    “寧堂主這就不老實了，以你這博聞強記的本事，朕真有些不相信，你會不去記這麼重要的東西。還是老實一些交代吧，免得受些沒必要的苦頭，又是何必呢。”寧遠舟解釋道：“什麼博聞強記，這六道堂的規模，雖說已經比不了宿國的錦衣衛，但這人數也是數以萬計，在下哪裏能記得下來。”李皓笑道:

    “記不全也行，那記得多少就交代多少吧。”寧遠舟見自己是非寫不可，不由提前鋪墊道：“那好吧，只是我需要記得東西實在太多，難免這其中會有些疏漏，還請陛下莫要怪罪。”

    “那就看你錯的有多少了，朕顧念舊情，願意對你網開一面，可希望你也得誠實以待，可不要傷了朕的心，否則帝王一怒，牽連的可就不是你一個人了。還有朕提醒了一點，你寫的東西不會是個孤證，六道堂的信息肯定會經過覈驗，千萬不要自誤。”說完了這略帶威脅的話，李皓便離開了房屋，順帶安排了幾個人進去盯着寧遠舟，幫他記錄信息。

    這人牽掛多了，確實就容易有所妥協，尤其是在前面看不見光明的時候。

    李皓很快就拿到了寧遠舟口述的內容，其中有多處安國境內的六道堂分部地點，是之前錦衣衛未曾查到的。

    爲了驗證其真假，李皓很快就傳信出去，讓錦衣衛帶人去將他們抓拿，最終也是真的抓到了人。

    既然有了這個突破口，接下來就是從寧遠舟那，問出更多的地點，尤其是他之前沒有交代過，在梧國那些未佔領區域的，看能不能用的上。

    在李皓這邊等待的時候，錦衣衛終於傳來了好消息，北磐大軍開始回撤了。

    並且在他們回撤的過程中，還大肆洗劫了沿路的梧國村莊城池。沒辦法，北磐人的軍紀本就不行，之前是爲了避免宿國統一中原，斷了他們入侵中原的美夢。

    所以再強行彈壓，想着先維繫住與安梧兩國的同盟，等打退宿國之後，再來狠狠的敲詐一筆。

    可以目前的形勢來看，他們自認爲這個目標已經很難實現了，那還不如先搶個痛快。

    而且基於日後劫掠中原會更難的判斷，就讓他們的搶劫尺度更加肆無忌憚，想要一次搶夠本。

    知道了這具體情況後，李皓不免開始嘲笑梧國人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梧國百姓可是知道這些北磐人，是被自家皇帝請來的，結果現在他們卻被北磐人給劫掠了。

    這股民憤只要引導好了，之後要想讓梧國百姓接受自己的統治，就容易多了。

    同時對於正集結於楊行健和楊行遠兩兄弟手下的士兵，這也是個沉重的打擊。

    再者說這幫北磐人，劫掠得可不光是普通百姓，對於那些世家大族也是毫不客氣，這又能爲李皓省了後續推行新政的麻煩，簡直是一舉多得。

    爲此，李皓第一時間便開始動員錦衣衛，幫助把這事給宣揚出來，激發一下情緒。

    具體效果也是立竿見影，景城裏面原本還算高昂的戰意，一下子就垮了。

    甚至有不少人，根本都不顧連坐法，直接成羣結隊得堵住楊行健的官衙，找他要一個說法。

    至於楊行遠那邊也是一樣，根據褚樊回報過來的消息，他在進攻路上遭遇的抵抗大幅減少，甚至已經開始有梧國兵馬主動投降的。

    李皓在交代他繼續保持穩紮穩打的狀態後，開始召集一衆將領，安排怎麼給梧國人報個仇。

    把梧國皇帝的事幹了，這樣才能告訴梧國百姓，該聽誰的才更有好處。

    只是想對付北磐人，首先就是要選擇好戰場，畢竟北磐都是騎兵，要是陷入了追逐戰，自己這裏還真不一定追得上。

    根據李皓的判斷，北磐人既然已經開始大肆劫掠，那這次回返多半就是要直接返回北磐。

    也就是說，他們會直接趕去天門關，那他們能走的路就只有兩條。一條路是要經許城、蔡城而過，另一條路則是經雲城、勉城。

    這裏面蔡城被李皓所佔，北磐人也過就必須打上一仗，這對於攜帶着大批戰利品的北磐人，顯然不是最佳選擇。

    在這種情況下，李皓開始分配任務，蔡城肯定需要安排兵馬駐守，以防楊行健有所異動，這事李皓就交給了其他將領。

    至於李皓自己，則親率全部三千營，還有部分分配到馬匹的神機營，快速移動到雲城和勉城之間，打北磐人一個埋伏。

    當然，因爲兵力所限的緣故，李皓也沒打算能全殲北磐軍，只需要有個聲勢就行。

    真正給北磐人埋下的死局，在天門關內，李皓可不想讓他們全都活着逃回草原。

    只是沒想到在路上，李皓打着消滅北磐，爲梧國百姓報仇的名號，竟然還真吸引了一批梧國將士前來投靠。

    李皓對此雖然是有些存疑，但還是將他們容納了進來，反正人數不多，而且準備也不行。

    只需要單獨編隊，並做好監管，就不怕他們鬧事。可結果是，隨着李皓走的路程越長，這投靠而來的人數越多，只不過這後面過來的，很多都是被北磐人嚇到逃竄，所以過來尋求庇護的普通百姓。

    非武裝人員太多，這肯定不適合與北磐人交手了，因此李皓只能選擇了前往杜城，先將他們安置下來，並且答應會安排人運送糧草。

    本來伏擊北磐人，就是爲了能爭取梧國百姓的民心，現在既然直接達到了，李皓就得做的更好。

    沒了李皓的阻擋，北磐人終究是順利的帶着劫掠而來的金銀財帛，還有搶來的梧國人，趕到了天門關附近。

    只是此時的天門關上下，關門大開空無一人。北磐人也不全是傻子，自然有人察覺到這情況不對，就開始命人進入關城探查。

    但一番查探下來，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只能是認爲守城將士畏懼北磐兵鋒，所以都逃了。

    於是北磐人開始進入關城，只是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地下，此時出現了幾個人。

    他們悄悄的觀察進城隊伍，然後在人數過半的時候，選擇了打開了一處機關，隨後便趕忙撤走了。

    之後他們便來到了一處城外的高山上，俯視着下面一陣連續巨響，那威力比起一般地震來都要強上幾分，讓他們這些始作俑者都不免心驚。

    這城下埋得炸藥實在有些多，讓他們心中開始驚醒，回去以後一定要稟告李皓，對火藥管控必須抓緊。

    整個天門關在這連續的震動中，幾乎化作了一片廢墟，將進城的北磐將士全部埋在了下面。

    而那些沒有進入關城的，也都是被這慘狀，驚得是魂飛魄散。人尚且如此，那馬匹就更是混亂了，直接釀成得傷亡，都未必比這炸藥造成得少。

    不過這事到此還沒結束，因爲原先包圍合縣的宿軍，此時已經在悄然向天門關附近移動。

    等他們到時，北磐人還沉浸在驚恐之中，哪裏提得起勇氣抵抗，最終這入關得六萬大軍，活着離開中原得不過幾千人。

    經過這次李皓的表演，楊家徹底失了大半人心，楊行遠主持的前線，開始出現了大面積的逃兵，陣線可謂是一觸即潰。

    最終楊行遠不得不放棄了梧都，選擇率兵北上，想要與楊行健會合。到了這個階段，對於李皓而言就可以徹底來收尾了，只是這時從宿都，送來一封求情信，讓李皓有些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