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臨死囑託

    宿國大軍狼狽的被戚新亮帶着兵馬追了一天一夜，等快要接近壁州城時，這速度才逐漸慢了下來。

    戚新亮見此情形大喜，認爲宿軍這是到了強弩之末，只需要輕輕一推，便可以獲得勝利果實。

    當即整肅三軍，發出了封賞，只要能衝入宿國大軍斬將奪旗者，一律封侯。

    由此褚國將士的戰意立刻被激發出來，士氣如虹的朝着宿軍撲來。

    只是褚軍的這次衝鋒，並沒能成功撕破宿軍的陣線，兩軍在陣前表現的很是焦灼。

    這一幕讓戚新亮產生了一絲警覺，感覺面前的褚軍並不像是士氣低迷的樣子。

    不過即使如此，戚新亮也沒有打算收縮兵力，畢竟這都已經打到這裏了。

    而且戚新亮敢追過來，也不是真的盲目行事，他早就派了斥候盯着壁州方向。

    現在壁州方向並沒有兵馬調動，也就是說在兵力數量上，自己還是佔據着優勢的。

    至於此地的地形，戚新亮環視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險要之地可以設伏。

    但爲了能夠安心，戚新亮還是讓人找來戚紀祥，讓他整備好一支親軍在後面做準備，以防情勢變化。

    李皓這裏確實也沒有給戚新亮設伏，畢竟戚新亮這個人也不傻，過於刻意的事情，容易讓他產生警覺，而且這一路確實也沒能夠設伏的好地方。

    另外李皓始終認爲，對付戚新亮只要有自己這一道殺手鐗就行。

    之前之所以不直接開始決戰，而是將計就計的引戚新亮率部追擊，只是擔心他們會跑掉。

    可現在戚新亮已經深入到了宿國境內，並且身後還有公冶固領着兵馬在封鎖他們的退路，就可以到收尾的時候了。

    於是在這個時候，李皓又重新活了過來，並穿戴着全副甲冑親自來到了陣前。

    看到李皓的身影，都不用再說一句話，宿軍的士氣就直接燃起來了，當即就反過來，將進攻的褚軍給壓了回去。

    褚軍之中的戚新亮等人，離着宿軍太遠，雖然對宿軍的爆發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弄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

    可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因爲在宿軍後方，一支精銳騎兵正在集結。

    這是李皓打下祁地之後，就一直在祕密訓練的披甲重騎，雖然人數不多，只有五百人。

    但馬匹與軍士都身披重甲，在這個年代，其作用堪比坦克，是李皓手中攻堅破陣的殺手鐗。

    而與這些披甲重騎一起的，還有一千餘的神機營戰士，這些人也同樣配備了馬匹，只不過並沒有披甲，用來協調重騎作戰。

    畢竟重騎兵的持久力不行，擊破敵軍陣勢後，就沒有多少餘力。

    之後持續擴大戰果的工作，就可以交給神機營來辦。

    在李皓的號令下，排在前列的兵士讓出了一條通道，露出了身後的披甲重騎。

    很快重騎就開始逐漸加速，猶如一支鋼鐵洪流般衝向敵陣。

    此時原本陰霾的天空中，突然降下了一片陽光，將他們的甲冑照映的熠熠生輝，同時也預示着這一戰的光明未來。

    披甲重騎的蹄聲如雷震天，最終都敲打在了褚軍將士們的心中，讓他們開始心生畏懼。

    此消彼長之下，重騎兵的作用就被放大更多，尤其是褚軍之前還是攻方，根本就沒有列成陣勢。

    因此重騎兵的衝鋒就如一把利刃，毫無阻礙的就將面前的褚軍撕成了兩半。

    在這時神機營也適時冒了出來，在重騎兵身份擴大戰果，並引導其他褚軍將士發起了反攻。

    一時間場上的局勢立馬倒卷，這回處於崩潰邊緣的，就換做了褚軍將士。

    戚新亮在後方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潮涌動，一口老血都涌到了喉嚨，可還是被他給強壓了下去。

    因爲戚新亮知道，自己現在是褚國的主心骨，絕不能在這裏倒下，否則一切就都完了。

    這時戚新亮立馬派出了戚紀祥，讓他帶着剛剛整肅出來的親兵，到前面去壓陣，擋住重騎。

    可戚紀祥看着重騎那肆意衝殺的樣子，哪裏敢聽令：「父皇，這重騎來勢洶洶，哪裏是我能阻擋的，要不咱們還是先撤吧。」

    戚新亮聞言怒道：「這個時候，你怎能說此話來動搖軍心，再者說重騎衝鋒講究的就是一鼓作氣。

    如今宿國重騎已然速度放緩，此時抵上去就是要限制他們，不給他們繼續衝鋒的空間，現在朕命令你立刻上去。」

    可是不管戚新亮怎麼說，戚紀祥現在的膽子都已經被嚇怕了，就是不領命。

    把戚新亮給氣的夠嗆，好在戚新亮手下安平侯此時站了出來。

    「陛下，太子殿下畢竟年輕，見此場面難免有些驚慌，還是臣領兵去阻擋吧。」

    戚新亮聞言心中不免惆悵，畢竟要說年紀，自己兒子和李皓可相差不多，但這表現卻真是天差地別。

    不過戚新亮也沒低迷多久，因爲這個差距他也早就知道，否則這回也不用打這一仗了。

    「那就辛苦永平侯了，一定要把敵方重騎給擋住，給我們爭取一個後撤整軍的機會。」

    「臣必竭力而爲。」安平侯說完就快速前往軍前，安排列陣以長槍抵地，形成槍林來抵擋重騎。

    同時他還派人在前方引導敗軍向兩側離開，避免對陣勢產生影響。

    面對這樣的場面，重騎兵沒有選擇硬衝，而是稍稍偏向，從側面衝了過去。

    畢竟現如今速度已經放緩，沒有速度，重騎兵的衝擊力發揮不出來，再去衝擊槍陣，難免會有極大的損失。

    重騎兵掉頭可比輕騎兵麻煩多了，要想發揮第二次攻擊，中間就有了一段空檔期，

    至於神機營這邊，就更不會選擇硬衝了，他們雖然騎着馬，可真要發揮完全戰力，還是得下馬在地上。

    只是這樣一來，就給了褚軍這邊反應時間。

    戚新亮此時還不知道李皓已經出現，但他還是判斷這一仗不能再打了。

    於是戚新亮果斷下令，由安平侯率部在後阻敵爭取時間，其餘兵馬退後五里重新整隊紮營。

    雖然戚新亮也覺得，這樣有些對不起自己的這位鐵桿忠臣，可是爲了能拯救大部隊，戚新亮也只能壯士斷腕。

    而安平侯也是沒有怨言得執行了這道命令，即使他也知道是九死一生。

    在褚軍其餘兵馬開始撤退之後，安平侯的這支孤軍變成了宿軍的圍攻對象。

    李皓對於這位選擇留下來的將領，還是抱有一點好感的，便打算勸降一下。

    這位安平侯姓邢，李皓便開口道：「邢將軍，戚新亮已經把你放棄了，你現在只有歸降這一條路。

    朕念在你也是赤忱之人，只要你願意歸降，朕除了保你性命無憂之外，還可以保留你的爵位不變。

    而且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跟着你得將士考慮，他們也都是有妻兒老小，在等着他們回家得，難道你就想把他們葬送在這裏嗎？」

    安平侯見到是李皓，當即長嘆道：「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沒死，看來陛下還是中了你的計。

    現在想來，這件事確實辦的容易了些，你根本就是在引誘我們一直追擊。」

    李皓笑道：「確實如此，朕確實是在有意引你們入彀，而且朕也不怕告訴你們，此時在你們身後，還有朕的一支兵馬在，他們已經阻

    住了你們後撤的道路。

    所以不管你這裏怎麼掙扎，到最後都只有被全殲這一條路，就不要做無畏的反抗了。」

    安平侯第一反應是並不相信，畢竟他們這一路追來，並沒有察覺有兵馬異動，更別說是到他們身後。

    但很快安平侯就想到了，他們之前遇到的阻兵，當即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我說宿國之兵，怎麼會一觸即潰，你這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見安平侯想明白了，李皓繼續問道：「果然是聰明人，那就給朕一個答覆吧，朕願意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安平侯笑道：「只解沙場爲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我等褚國禁軍，沒有貪生怕死之人。」

    聽到安平侯得話，剩下得褚國將士也是一陣高呼。

    見此情形，李皓也沒有再等，隨即便命兵馬開始攻擊。

    這次神機營就成了主力，三段式射擊和幾門輕型火炮的射擊之下，褚軍陣勢很快就被攻破了。

    隨即就是大軍一擁而上，徹底消滅了這支兵馬，隨即就開始向褚軍主力追去。

    消滅這留守得千餘人馬，只花了大半個時辰，因此等李皓率大軍到達之時，戚新亮這裏得營寨都尚未立起。

    只是當道佈下了不少拒馬樁，以此來阻擋騎兵衝鋒，其餘兵馬則是當道列陣。

    面對這個場景，李皓卻並沒有打算停止進攻，畢竟李皓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要全殲褚軍主力。

    而李皓也沒有能以口舌之利，就勸降戚新亮的本事，所以還不如趁着褚軍軍心未定，來個以快打快。

    戚新亮顯然也沒想到，李皓會連喊話的功夫都省了，一見面就是全力攻擊。

    以神機營打頭陣，其餘兵馬護衛兩翼，並負責撤掉路上的拒馬樁。

    等道路清理完畢之後，重騎兵再度發起衝鋒。

    這次褚軍雖然有所準備，但本來就被神機營打擊的前陣，也依舊是被衝穿了。

    後續輕騎和步兵補上，將裂開撕得更開。

    然後等褚軍在後方重新列陣時，又重新繼續這一套戰法。

    火器營打亂陣勢，重騎騎臉開大，輕騎、步兵擴大戰果。

    幾次三番之下，戚新亮自覺能控制的兵馬越來越少，只能是選擇且戰且退。

    只是這沒退多久，戚新亮就發現，在後方出現了一支宿軍，打着公冶固的旗號。

    到了這裏，戚新亮才明白，自己已經是無路可退了。

    可戚新亮終究也沒放棄，當即找來戚紀祥和自己的親信將領。

    對着戚紀祥說道：「我兒，現如今前有埋伏，後有追兵，大軍要想全部離開，已經不可能了。

    現在趁着追兵未至，你馬上和宋將軍他們走山路離開，儘快返回都城去，在那裏還有萬餘禁軍，到時你只要堅守都城，就可召集天下兵馬勤王。

    另外如果真有不測，你還可向安國求助，安帝李隼一向對宿國有所忌憚，一定會幫忙的。」

    面對戚新亮的話，宋將軍當即說道：「陛下，您可不能喪氣，這就算是要走，您也得跟着一起走。」

    戚新亮搖了搖頭，苦笑道：「若是朕的身體允許，朕自然會走的，只可惜朕走不了了。」

    說完戚新亮就應景得吐了口血，讓戚紀祥趕忙上前攙扶。

    可戚新亮卻擺掉了戚紀祥的手，說道：「好了，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就算是走了，也是撐不到回去都城的，還不如留下來，爲你們多爭取一些時間。」

    見他們還要再勸，戚新亮擺了擺手，讓他們都先退下，單把戚紀祥給留了下來。

    「在你母后那裏，我

    留了一封傳位詔書，你回去之後立馬登基，不用管宿國人說的一切消息。

    說來也是我的錯，本來我是想在臨死前，爲你消除禍患的，卻沒想是給你留了個爛攤子。

    其實以你的天賦，本就不是那李皓的對手，現如今只怕是勉強支撐，也未必能撐得了多久。

    如果真到了事不可爲的那一天，記得一切以自身爲重，我看李皓胸懷寬廣，絕非是濫殺之人。」

    這番話戚新亮不再是以皇帝得身份，而是以父親得身份說的臨終遺言。

    戚紀祥聽完也是深有感觸，不免也是涕泗橫流。

    在重新平復好心情後，戚新亮才把宋將軍等人叫了進來，向他們鄭重拜託，一定要護送好戚紀祥回到都城，並保證他能順利登基。

    之後等夜幕降臨，宿軍和褚軍的交戰，暫時停頓的間隙。

    戚紀祥這一小隊人，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隊伍。

    戚新亮的目標太大，因此也不好相送，只能是在自己的軍帳，默默爲他們祈禱。

    現如今褚國兵馬已經是甕中之鱉，李皓就沒有選擇夜戰，只是命人時刻盯着褚軍動向，別讓他們逃脫。

    到了第二日太陽升起，宿國兵馬才再一次發動強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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