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兵敗如山倒

    李皓和崔明都走了，這監國的事就交給了張晗，讓她以皇后之名代爲執掌國事。

    當然，張晗雖然聰明，可從前並沒有接觸朝政，因此李皓便把王堃兄弟倆，還有陳喜都給留了下來。

    由王堃兄弟倆幫着處理外朝事宜，而陳喜則負責內宮，也是保護張晗母子的安全。

    另外軍中事宜，則由張允處置，他也被李皓給召了回來，至於褚樊則還在北境統兵，李皓這裏則是由公冶固隨同出征。

    將這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禁軍也做好了拔營準備，李皓便正式誓師出發。

    對於李皓這次出征，朝臣和士卒們大多都沒有太擔心，畢竟李皓這些年來，戰無不勝的戰績擺在那裏。

    至於李皓自己，就更不會擔心了，因此整個大軍的氣氛是極爲高昂的。

    唯一在這裏面，情緒有些不對的，就是崔明了。

    對此李皓也能理解，畢竟他當皇帝的時候，都沒有御駕親征過，現在當了太上皇，反而被拉上。

    這日夜行軍的，哪有在都城裏面住的舒服。

    因此見到李皓前來，崔明是真的沒有一個好臉色。

    李皓只能純當沒看見，關心道：「父皇，您這馬車坐的還舒服，這可是我讓工匠連日趕工出來的，特意爲您準備的。」

    崔明擺着臉，反諷道：「朕不需要你給我準備什麼，畢竟你可是皇帝。」

    李皓繼續舔着臉，笑道：「可我也是父皇的兒子，兒子知道父皇其實並不是因爲出征的事不高興，而是爲咱們父子相疑而傷心。

    可請父皇明鑑，兒子對於父皇絕無懷疑之意，只是兒子登臨帝位不久，朝中難免還有些心懷叵測之輩，妄圖挑撥我們關係而一步登天。

    兒子在這裏答應父皇，這種事情僅此一次，日後若再有戰事，兒子絕不再帶着父皇一同出征。」

    崔明聽了李皓的話，問道：「此言當真？」

    李皓答道：「君無戲言。」

    這下崔明原本板着的臉，總算是緩了下來。

    崔明還真怕這事成爲慣例，畢竟在李皓給他調養完身體後，他自覺還能活個幾十年。

    他可不想在這幾十年裏，被李皓裹挾着四處征戰。

    心態放平之後，崔明倒是開始有心瞭解起，李皓準備怎麼打一仗。

    關於這仗怎麼打，李皓早就在心中盤算好了，見崔明問了，就也沒有瞞着，畢竟這一仗有些事情還需要他來配合。

    「據侯官傳來的密報，戚新亮這次主動興兵來犯，是因爲自己命不久矣，想要在臨死前給兒子鋪路，剪除我這個最大的威脅。

    而戚新亮之所以覺得這事能成，就是因爲在幾年前，我與戚新亮曾有過一次會盟，當時他在暗中給我下了一種毒藥。」

    聽到這話的崔明，不由得怒了一下：「什麼，戚新亮竟然敢給你下毒，這毒現在解了嗎？」

    「父皇放心，這毒兒臣已經解了，否則兒臣也不敢貿然率兵出來。」

    李皓安撫完崔明，順帶着就說起了這種毒的特性：「戚新亮下的這種毒，在服用之後就會潛伏在人體之中，如果沒有另一種藥物激發，其實對人並無壞處。」

    崔明聽完舉一反三，說道：「我說戚新亮怎麼敢興兵來犯，與你打這一場仗，原來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你這次就是想將計就計，讓戚新亮以爲你毒發了，再趁勢擊敗他。」

    李皓誇道：「父皇英明，兒子確實是這麼想的，本來這褚國就是兒子接下來的目標，只不過動了褚國，其餘各國必然會有所動作，所以需要好生準備一番才行。

    但現在既然戚新亮自投羅網，那兒子也沒

    有理由放過，只是要讓戚新亮相信這一切，還得父皇幫忙。」

    說着李皓就具體講了自己的想法，告訴崔明需要做的有哪些。

    崔明對此還是很感興趣的，畢竟這好歹也是滅國之功，他能參與進來，對於後世之名也有好處。

    兩人商議好了，之後的路途就再沒有什麼幺蛾子發生。

    褚國的大軍此次依舊聚集在盛州、黃州一線，向着邊境的宿軍對峙，但並未直接開戰。

    等李皓到達壁州之時，戚新亮也得到了消息，還專門派了使者前來，請李皓與他陣前會面。

    戚新亮派出的使者倒還算恭敬，進了大營就雙手捧着國書，要交給李皓。

    帳中內侍上前接過國書，將其打開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問題，才遞到了李皓手上。

    國書中戚新亮先是冠冕堂皇的，闡述了宿褚兩國歷年的友好關係，又言辭懇切得描述了上次兩人見面的場景。

    等把感情渲染到位才語氣一轉，說到了李皓新君即位就拒絕會盟，這就是在有意破壞兩國關係。

    並強調他這次領兵而來，並非是真心想打這一仗，邀請李皓會盟，就是想以和平的方式，保持住同盟關係。

    看完這滿篇得廢話之後，李皓心裏是不住得冷笑。

    不過李皓也沒有拒絕，只是對於戚新亮選定的

    使者對此倒是並未否定，而是說道：「此事待下官回去稟報我國聖上，待聖上決斷。」

    李皓輕蔑一笑：「此次是貴國有違同盟之誼，朕能答應會面，就已經是給戚新亮面子。

    若是戚新亮不同意的話，那此事便直接作罷，你也不用過來回話。」

    使者還想再說什麼，結果就被李皓給直接送客了。

    等使者走後，帳中諸將才圍了上來，公冶固問道：「陛下真準備去見他，這個戚新亮滿嘴胡言，要我說，直接興兵打過去就是。

    等讓他吃些教訓，陛下再去見他，讓他知道什麼是天威不可犯。」

    李皓笑道：「教訓肯定是要給的，而且要深刻，不過爲了能讓他放心，這面必須得見。

    見完之後，這場仗就要開打，所以朕要和你說說，這仗該怎麼打。」

    李皓首先說了戚新亮下毒的事，衆將聞言就聚焦在了這封信上。

    沒錯，這次使者帶來的信上，就沾染了激發毒素的另一種藥粉。

    所以無論李皓去不去會盟，戚新亮都是決定要動手的。

    一時間衆將對於戚新亮的惡行，是一陣痛斥，開始紛紛請戰。

    李皓擺了擺手，說道：「諸位都是我大宿的肱骨之臣，朕相信你們忠心與能力，這場戰事才剛剛開始，你們所有人都有出力的時候。」

    聽了這話，他們才慢慢安靜下來，李皓就開始了具體安排。

    其實這安排說起來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李皓當面在戚新亮面前，裝出一幅中毒的模樣。

    然後用自己病倒身死，大軍軍心動盪的樣子來吸引戚新亮，率大軍前來攻打。

    之後再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把戚新亮所率的主力兵馬殲滅。

    到時褚國主力盡喪，剩下的就是到了李皓開始收割的時候。

    對於前面的這些安排，衆將和在一旁聽着的崔明都沒有什麼意見。

    可是對李皓後面提出的，聯繫梧、琰兩國，共同瓜分褚國之事，就開始有反對的了。

    「陛下，這梧國好歹出兵幫着我們牽制了安國，讓他們佔些便宜，倒也罷了。

    可琰國此次按兵不動，明擺着就是想看我們兩敗俱傷，何必要給他們機會。

    要我說，在和梧國

    拿下褚國之後，乾脆一鼓作氣再滅掉琰國。

    左右在祁地還有數萬大軍未動，將他們調來就是，又不是打不贏。」

    李皓說道：「治大國如烹小鮮，一味圖快沒有任何意義，而且治理地方，令百姓歸附需要時間，否則就算是打下來，也會是處處狼煙。

    君不見昔日褚琰兩國，到現在也沒有徹底消化佔領之地，此事我們應當謹記教訓才是。」

    衆將聞言這才停止了反對，隨後李皓就讓他們下去各司其職。

    到了會盟那日，李皓自己用內力，僞裝出了一幅中毒之後，精神萎靡的樣子。

    當然，這只是最初級的僞裝，隨後又是隨行的宮女拿出了脂粉，開始給李皓上妝，再往正常人上來做妝造。

    畢竟得先欺騙自己，才好把敵人給騙過去。

    這一切都準備好，李皓才帶着大軍前移，前去了會盟地點。

    按照雙方的約定，大軍在會盟地點外一裏就停了下來，再帶着十幾名侍衛繼續出發。

    李皓指定的本來是一處空地，只不過既然是要會盟，總不能讓兩個皇帝站在空地上說話。

    因此就在這一天時間裏，兩國同時派人帶着樹木過來搭了個亭子出來。

    等李皓到時，戚新亮已然先行抵達了，正坐在亭子一邊。

    看着李皓越來越近，戚新亮沒從李皓身上發現什麼不對，心裏正開始泛着嘀咕。

    倒是他身邊的一名老太監，眼神比較好，俯身在戚新亮耳邊說道：「陛下，此人臉上塗了脂粉，雖然化得比較好，但依舊遮不住臉色蒼白。

    而且聽聞他征戰沙場，武藝不凡，按說在騎馬時，應該會更自然從容，可現在他明顯有些吃力，只是在強撐而已。」

    戚新亮聽完之後，眼中精光一閃，揮手就讓內侍退後了。

    確認了李皓有事，那戚新亮就能放心。

    同時也因爲覺得李皓活不長，所以戚新亮此時就表現了尤爲客氣。

    不顧自己年齡大那麼多，親自起身迎接李皓，甚至在後面得談話中，也極爲輕鬆，彷彿這一次兩國興兵，就是一場誤會而已。

    李皓大致能猜到戚新亮的想法，乾脆就得寸進尺的談起了條件，要求戚新亮退兵。

    戚新亮自然不會答應，但也沒有拒絕，只是含糊其辭的應付了幾句，這次會盟就結束了。

    回到了大營之後沒兩天，李皓當着將士的面，大口的吐出了鮮血，然後就昏倒在地。

    一時間大營之中人心惶惶，崔明按照李皓之前說的，以太上皇的名義，站了出來主持大局。

    而崔明的第一個決定，就是將公冶固給拿下了，罪名是謀害李皓。

    消息傳到戚新亮耳中的時候，戚新亮不由得大喜過望。

    對於他而言，李皓倒下軍心不穩是預料之中的事，而公冶固被拿下，就是真的意外之喜。

    畢竟在戚新亮眼中，崔明可從來就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沒了公冶固這個老將，他哪裏能掌控得住這支兵馬。

    當然也有人提出質疑，覺得這事是不是過於順利。

    戚紀祥就說道：「崔明好歹也當了那麼多年皇帝，會不知道臨陣拿下統兵大將是軍中大忌，再者說公冶固可是李皓的心腹衆臣，他怎麼可能謀害李皓。」

    可戚新亮心中是有解釋的：「恰恰就是因爲這點，所以崔明拿下公冶固才是正常的。

    這次李皓出征，還非得把崔明給拉上，明顯就是不信任崔明，要把他放在身邊看着。

    而這一點，也恰恰證明了，崔明這次禪讓必然不是真心的，他難道就不想重新回到皇位上，尤其是李皓現在已經倒下。

    不過這也正好方便了我們，等到宿軍動盪壓制不下去的時候，我們就一鼓作氣消滅這支宿軍主力。」

    戚新亮的這套言辭，套用在這個時候，確實能解釋得通。

    因此戚新亮立馬要求大軍整軍備戰，隨時準備發起進攻。

    李皓倒下之後，便一直被安置在中軍大帳，外面也被人嚴密監視着。

    除了時不時有人運送冰塊進來，就不讓其他人隨意靠近，一時間宿軍之中人心惶惶。

    可面對這樣得局面，也只有崔明在外主持，李皓依舊從未露過面

    宿軍得這一舉動，顯然就更加坐實了戚新亮得猜想，覺得李皓已經死了。

    於是在宿軍選擇拔營撤兵的時候，戚新亮就帶領着褚國兵馬，開始了進攻。

    而且在進攻的同時，褚國人還高喊着李皓已死的口號。

    在這個時候，崔明並沒有選擇停下，只是留下了一支小股兵馬阻擋，剩下的人則繼續加快步伐。

    戚新亮現在的野心極大，是想要一口吞掉宿軍主力，可不願意跟小股兵馬糾纏。

    於是只顧着往前衝，將小股兵馬打散，自己能衝過去就行了，根本沒在意這些人散去之後得動向。

    一路上崔明分兵了數次，結果全都被戚新亮給忽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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