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過頭的忠心

    離開了首飾鋪後，任辛的心情大好，也就不着急回四夷館。李皓也由着任辛，陪着她在街上閒逛，也當是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只不過這份閒情雅緻沒有持續多久，就在街上見到了寧遠舟他們。這時他們穿的是一身普通衣服，李皓就猜到他們是去永安塔實地勘察。

    因此也就沒打算叫他們，結果卻是被眼尖的於十三給發現了，並告訴了寧遠舟。

    “好巧，在街上遇到了兩位，你們這是……。”寧遠舟主動打起了招呼，李皓也不能不理。

    只能笑道：“在四夷館待得無聊，就一起出來逛逛，畢竟你也知道的，我們這自來安都之後，那是真的沒一點正事可幹。說起來我還真羨慕你們，至少這還有個盼頭，不像我們，只能幹等結果了。”而對於李皓這話，寧遠舟心裏也是相當複雜，他倒是也想像李皓這般悠閒，可惜不成啊。

    “李大人說錯了，應該是我羨慕你們才對。”寧遠舟苦笑了兩聲，隨後問道：“那你們現在是回四夷館，還是繼續閒逛。”李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任辛，詢問起了她的意見。

    任辛說道：“時間也晚了，那就回去吧。”接下來一行人便開始返回四夷館，順路李皓就問起了他們的營救梧帝的進展。

    “最近，你們禮王一直在四處拜訪安國朝中大臣，不知道可有什麼進展。”寧遠舟語帶苦澀：“這些大臣們都是明哲保身之人，偶有幾個願意幫忙勸說安帝的，也是再無後續。我們也正發愁，接下來該如何辦，還想問問李大人有沒有什麼建議？”

    “我能有什麼建議，這辦事無非智取或是強求，一條路走不通就換走另一條。”寧遠舟他們沒想到李皓當街說這話，不由停住腳步，看着李皓愣了一下。

    李皓見狀揮了揮手，笑道：“開個玩笑而已，寧堂主不要在意。”寧遠舟隨即也是笑了笑，又重新邁開了步子，就當這話沒有說過。

    爲了緩解下剛剛的氣氛，李皓問道：“對了，長慶侯不是答應會幫忙的，他那邊沒有什麼消息嗎？”寧遠舟回道：“長慶侯倒是幫着說了幾句，只是安帝並未理會，而且李大人可能還不知道吧，安帝已經給長慶侯賜婚，對方是初國公之女。這般恩重之下，長慶侯此時也不好違逆安帝之意，強行進諫。”李皓裝作不知此事，笑道：“原來是這樣，那這長慶侯此時定然是春風得意了。畢竟這初國公身份顯赫，是安國三大部之一沙西部的族長，長慶侯成爲他的乘龍快婿，這日後前程不可限量。只不過此事好像還沒有明旨，長慶侯在這時確實也不好犯安帝忌諱，免得多生波折。”之後的一路，李皓便在精神上鼓勵起了寧遠舟他們，反正李皓也料定，他們不敢讓自己參與進救人的計劃中。

    安都這裏暫時表現得是一片祥和，可在宿都情況就不一樣了。隨着時間得慢慢過去，在祁都向宿都得回報之中，李皓得身體已經逐漸康復到了可以下地走路得地步。

    鄭灼知道後，就明白不能再等下去了。因爲隨着李皓恢復行動能力，崔明已經起了召李皓回京的打算。

    鄭灼對於李皓的忌憚，是刻在骨子裏面的，哪裏敢讓李皓回京來。而且他一直也是認爲，越早動手越好，左右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已經勉強做好了準備。

    定了心思之後，鄭灼立馬便約了明嵩、岑法前來，同時過來的還有火器營統領陳鬆、禁軍標旗營統領仇東興、虎旗營統領寧正全、順天府吳順。

    除了陳鬆之外，仇東興和寧正全是鄭灼暗中培育起來的人。當然他們最開始培養倒不是爲了起兵，只不過是想多掌握些軍權，在關鍵時刻爲家族保駕護航而已。

    但到了現在，他們也顧不得再隱藏實力，要真的開始殊死一搏了。鄭灼做爲三家裏面，唯一擅長戰事的，理所當然的就成了主事人。

    首先他先闡明了動手的名義和必要性，將此次叛亂定性爲清君側，也就是把崔明身邊的奸臣給清除掉，也就是以李皓爲首的太子黨了。

    統一了這一點認識，鄭灼才開始商議該如何具體實行：“陛下身邊雖奸臣衆多，但如今做爲奸黨之首的太子，正帶着一幫親信遠在祁地。沒有他的命令，公冶固等人雖然也在禁軍大營，但絕不敢貿然行事。所以在起兵之後，我們必須快速封鎖皇宮，以免陛下被奸人挑撥，詔令興兵。這樣便能有一段空閒時間，到時掌控住都城內外和皇宮，我便可用虎符接管禁軍大營。並以陛下詔令正式廢儲，並直接將他直接刺死，若他敢於反抗，便號令天下人共伐之。”不過鄭灼也知道，光是這樣未必能真的把李皓給弄死，爲了能讓其他人放心，也是加強一下自己的底氣。

    於是在停頓了一會之後，繼續說道。

    “當然，廢太子能力不凡，光是如此未必能將其置於死地，因此我已經聯合了安國。他們的兵馬已經屯邊於邊境之地，會配合我們將廢太子絞殺，所以諸位不必擔心他能逃過此劫。”陳鬆是被安插進來的臥底，對於這個問題明顯有些不屑，心想就憑你們這些歪瓜裂棗，也想能對付太子殿下。

    只是他並未表現出來，反而是更爲積極的參與討論，提出了實際問題。

    “有鄭侯爺的精心算計，我們自然不用擔心，只是如今皇城禁衛是由那王欽掌管，皇宮城牆又高聳堅實。我們進入都城之後，又該如何進入皇城呢，一旦在這裏受挫，讓宮裏有了反應的時間，卑職怕城外禁軍會有動作。”關於這個問題，鄭灼也是早已考慮到的：“這點你不用擔心，東華門守將已經被鄭貴妃收買，會在關鍵時期爲你們打開宮門。到時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快速衝進皇宮，火器營和虎旗營去消滅宮中禁軍，並封鎖宮門。至於標旗營，則和順天府一起封鎖各處城門，不要讓任何人進出。”這個消息對於陳鬆而言，還真是意外之喜，他沒想到宮裏面還有叛徒。

    之後幾人一起協力把計劃給完善起來，陳鬆等人才離開，回去各自整軍備戰。

    當然，陳鬆回到軍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今日得到的信息，通過錦衣衛手段，暗中送到了陳喜手中，讓陳喜早點做準備。

    錦衣衛的速度快的很，當晚陳喜就在東宮接到了消息。雖然是有些驚訝，但陳喜並沒有慌亂，反而是陷入了一陣沉思。

    按照李皓私下給他的交代，這場叛亂得控制住規模和影響。李皓是需要提前掌權，但卻也不想去動崔明的性命，甚至連那個鄭貴妃生的皇子，那個名義上的弟弟，李皓也沒想去殺。

    畢竟這十幾年的父子情還在，讓他坐一坐太上皇得位置，把他供起來也是一樣得，李皓自信能控制得住局面。

    可做爲陳喜而言，他卻在爲李皓考慮，要不要直接一勞永逸，幫着李皓解除這個枷鎖。

    當然他也明白，這麼做的結果，就是自己得爲這事付出代價，即使是自己的性命。

    一番思考過後，他終究是做了決定，把這張信息給直接燒了。隨後他就去找了張晗：“太子妃，如今都城之中氣氛有些詭異，未免有所差池，奴婢想請太子妃祕密前往城外暫居。”張晗知道陳喜得性子，不是個會無的放矢得。

    只是她是真沒感覺出哪裏有異常，而且就最近陳喜的表現，張晗越發覺得有些奇怪。

    不由追問道：“形勢真到了如此地步，那你告訴我，這危險到底來自於何處？”陳喜回道：“奴婢得到了一些線索，指明鄭家聯合了一衆對太子不滿的朝臣大族，在暗中謀劃造反。只不過暫時沒有證據，無法面呈陛下，以免被冠以造謠誣陷之罪。爲此奴婢已經傳信給了殿下，請殿下儘快返回都城，來控制局面。但殿下歸來終究需要時間，爲了保證太子妃您的安全，所以這才請您到城外暫居。”張晗皺眉道：“謀反可是抄家滅罪的重罪，鄭家真有這等膽子？”陳喜想到了張晗會懷疑的事，因此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本來奴婢也是不敢相信的，只不過這次被鄭灼拉攏的兵馬之中，有和殿下在祁地征戰的將士。是他念及殿下的恩情，寫了血書到我這揭發了此事，只不過等我再想去追查的時候，此人就再也找不到了。奴婢估計是事情泄露，導致他被人給滅了口。”說完陳喜便將準備好的血書拿了出來，交給了張晗。

    這封血書陳喜準備的很充分，筆記潦草而倉促，可以看出書寫之人寫的情緒極爲動盪。

    至於內容，則是有關禁軍大營的動靜，提及了一些側面情況，卻又沒法去查實質證據。

    在看完之後，張晗還是沒有說話，顯然是這事太大，而沒有想好。陳喜見狀繼續加碼道：“太子妃如今懷有殿下的子嗣，您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這個孩子想想。一旦城中起了兵禍，東宮必然將成爲鄭灼的首要目標，這太危險了。”可不管陳喜怎麼勸，張晗依舊是有着顧慮：“可若是我走了，萬一要是宮中召見，或者有人前來探望，那怎麼辦。”陳喜說道：“皇后娘娘那裏之前便已經說好了，不會再召見太子妃入宮，如果真有人召見，那肯定也是矯詔，目的就是讓您自投羅網。至於有人探望的話，自然由奴婢來應付，保管不會露陷。”張晗好奇問道：“你來應付？你準備怎麼應付？”陳喜解釋道：“其實宮中貴人一直都有安排替身的習慣，以防在關鍵時刻，能吸引刺客的注意力，轉移敵人的目標。太子妃自入東宮之後，奴婢也爲您準備了替身，此時倒是可以勉強派上用場。”說完陳喜對外面喊了一聲：“都進來吧。”聲音剛落，只見房門被從外面打開，走進了兩個女人。

    張晗震驚的看着她們的臉，因爲這和她長的是一模一樣。當即震驚道：“她們真的和我長得一樣，這你是怎麼找到的。”當然在震驚之餘，張晗心中也是有些害怕的。

    畢竟如果真的完全一樣，那是不是說，這些人可以堂而皇之的替代自己，而別人還發現不了。

    陳喜也明白張晗的顧慮，開口解釋道：“要找和您一模一樣之人，自然是不好找的，她們原先的長相最多和您也只有幾分相似，剩下的則是用到了一種特別的武功。這種武功是殿下找來的，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細微的變化容貌，這樣做些調整之後就能有八分像了，再剩下就是衣着妝造的修補，以此來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說完陳喜便讓她們恢復原樣，讓張晗看一下。

    兩人聞聲在身上點了兩處穴道後，臉上就發生了變化。這次張晗再看，果然就能明顯看出不同來，而且是這兩人的相貌都各自不同。

    不由讚歎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種武功，真是太神奇了。”陳喜此時繼續勸道：“所以太子妃儘管放心的在城外安胎，這樣不管鄭灼有什麼動作，我們都有轉圜的餘地。”可張晗還是不放心，問道：“那陛下和皇后娘娘怎麼辦？”陳喜回道：“皇宮有王家舅爺統領的禁軍，一時半會的也攻不進去，可比東宮要安全多了。只要時間一長，禁軍大營發現不對，自然會興兵平叛，而且我也會提前告知公冶將軍，讓他做好準備的。”張晗的顧慮接連被陳喜給解決，最終也是答應了下來。

    隨後陳喜便開始安排車馬，藉着普通採買物資的車子，將張晗藏了進去。

    至於城外莊子是早就準備好的，之前是錦衣衛的訓練駐地。那裏各種條件都好，而且有錦衣衛保護，安全上也不用擔心。

    等張晗這麼一走，陳喜徹底沒有了顧慮，便可以放開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