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禍福難料

    那文帝在此事上會作何決策，他會允許太子納曲冷君入宮嗎，李皓心中着實沒底。

    另外就是關於曲玲君這邊得情況，本來按李皓得想法，最好是能讓太子和她見上幾面，將以往得感情再回憶回憶，再來挑明。

    如今曲冷君這什麼都不知道，就突然爆出這個消息，李皓擔心會弄巧成拙，讓曲冷君走了相反的路。

    抱着對前路的擔心，李皓出府趕去了樑府，打算去看看樑家在此事上的反應。

    結果李皓這還沒到，就在半路上遠遠看見了曲家的馬車在前面，看方向應該也是到樑家去的，估計也是聽到了外面的傳聞。

    果然，待李皓趕到樑府主屋之時，曲家父子、樑無忌及樑媼母子全在這裏，個頂個的面容嚴肅。

    其中尤其是以樑媼的臉色最爲難看，嘴中還在叫囂道：“太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依仗權勢來搶奪臣子親事，我樑家百年世家怎能受此屈辱。”樑無忌聞言怒道：“伯母慎言，此中之事尚不明原由，怎可妄議太子。”然後一旁的曲恩林也出言道：“妄不妄議太子的另說，我曲家可還沒應允這門親事呢，你說話最好注意一些。”這話一出，讓樑媼和樑尚的面色一僵，倒是樑遐一直就看不慣樑尚能有這場姻緣，現在見事情生變心中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當即樑媼顧不得去聲討太子，就要對曲恩林開炮，結果樑無忌此時倒是看到了站在門前的李皓，出聲說道：“阿昂來了，想來外面的消息你也都聽說了，正好進來一起商量。”這中間一打斷算是卸了一下樑媼的氣勢，然後樑無忌才接着對曲家父子說道：“太公、容達，我知道你們對我家隱瞞顯甫出身之事有所不滿，此事確實是我袁家過錯。所以若是曲家另有打算，我也絕無半分怨言，我也相信樑、曲兩家這十幾年來交情，也不至於因爲一樁婚事決裂。”聽了這話，曲家父子被樑媼弄出的火氣消了不少，但樑媼母子三人的心情就是各有不同。

    因爲三人都知道，若是樑無忌不再支撐此事，那樑尚就絕無迎娶曲冷君的機會，到時以樑尚的名聲，能娶到姑娘只怕就再難有這麼好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沒有了曲家的助力，縱使有樑無忌的承諾，但樑尚依然沒有信心一定能順利繼承家主之位。

    所以樑尚心中自然是焦急萬分，反觀樑遐心中就突然多了份期望，畢竟這樣一來，他和樑尚之間的差距就小了，或許他也有機會染指這個家主之位。

    樑尚此時也是再也坐不住了，當即說道：“家主這話是何用意，樑、曲兩家幾代的姻親之好，到了家主嘴裏難道就是無關緊要之事。”樑媼現在也是陷入到了無能狂怒之中，大聲吼道：“好，你受先夫恩典才有此位，如今卻敢如此欺凌我們孤兒寡母，此事我現在就要找族長、族老們討個公道。”說完便拉着樑尚起身出門而去，樑遐自然也不會在這裏待着，便也一同離開了。

    等這裏清淨之後，李皓出言說道：“堂舅父這些年也是不容易啊，要不要我去信一封到膠東，讓我母親出面處理，畢竟她終究出手方便一些。”樑無忌搖了搖頭，說道：“算了，這點小事就不要擾了你母親的清淨，到時我去與族長、族老解釋一下，他們會明白的，現在還是說說正事吧。”

    “我想請問一下，最近太子是否與你家女公子有過接觸，這傳言究竟是真是假，如今在場的都是明理之人，還希望太公實話實說。”樑無忌面對曲家父子說道。

    曲太公聞言，回道：“小女與太子絕無往來，這些時日冷君一直都待在府中，從未出府門半步。而且在聞聽消息之後，我也將冷君找來詢問過，她也明言相告，自太子成婚之後，便連書信交往都未曾有過。爲此我也命人查了她身邊接觸之人，至少在最近這段時間，沒有人代傳書信過，所以關於這道傳言，我們也很奇怪。正因如此，我們也擔心這是針對兩家關係所作之事，這才過來的。”樑無忌聞言說道：“既然太子和你家女公子未曾有過接觸，那想來應該不是太子本意，否則以他的性情，萬事都會力求穩妥，應當是不會妄自行事。這麼一來就只有可能是有人在針對太子，畢竟若是爲了挑撥兩家關係，那也應該是在兩家結親之後再冒頭，那時候才會是真的騎虎難下。只是我想不通的是，若是想要針對太子，鬧這一出真的有什麼用呢，畢竟太子並無此念，只要他在陛下面前澄清此事，之後都不需要做些什麼，事情自然就會慢慢平息掉的，對太子造不成什麼大影響。”這一點也是曲家父子最奇怪的地方，畢竟事涉儲君與曲、樑兩家，幕後黑手折騰這一出，總不可能只是爲了噁心人用的吧。

    反倒是這前面兩道傳言的事，他們倒是都自我理解了，認爲只是爲了給這第三道傳言鋪路的。

    在場四人裏面，也就是李皓知道這前因後果，若是太子真無此念，那事情確實就如樑無忌所說。

    但誰讓太子被李皓折騰出了念想呢，只怕現在太子應該到了文帝和宣皇后面前立陳態度了。

    李皓知道自己這段時間與太子有過接觸，等會樑無忌肯定會向自己問話，而昨日自己與太子的單獨談話的事肯定瞞不了人，於是乾脆主動跳了出來。

    “其實太子昨日到莊園去找過我，問起了兩家的婚事，所以我倒是覺得太子那邊只怕並非全無此想。”聽到這話，樑無忌他們齊刷刷的看了過來，並問道：“太子具體問了什麼，你是怎麼答的。”李皓回道：“太子就是聽說了前面的傳聞，所以過來追問傳聞真假，這邊大舅父的事我也不知真假，也就無從談起。至於其他的事情，本就並非什麼隱祕，所以也就實話實說了。當時看他神色是有些不對，但也並未多想，只是今日聽到這傳聞，所以這便立馬就趕過來了。”通過李皓的訴說，這下情況倒是明朗了些，看來是太子自身有這意願，然後就被人給利用了。

    若是事實如此，那現在曲家就有了一個選擇，那就是要不要在此事上努把力，將曲冷君送入東宮之中。

    畢竟曲、樑、袁三家確實在中樞無人，若是曲冷君能進到東宮，便能讓三家在都城之中有了一席之地，這對於三家而言是件好事。

    至於那個所謂的東宮正室，他們也真沒放在眼裏，畢竟門戶低微，自身又不受寵，她能坐穩太子妃的位置，全靠宣皇后及太子的容忍。

    可這種容忍能到什麼程度，只要讓她犯錯幾件事，將宣皇后和太子的耐心磨磨，總歸是有方法處置的。

    當然這一切只是設想而已，畢竟他們也明白此事終究還是要看文帝的態度，而這一點不是三家能干涉到的，否則當初也不會讓太子娶了孫氏。

    好在這終究不是正妃之位，想來文帝未必會如此糾結，他們也只能是這麼安慰自己了。

    隨即曲家父子便起身告辭，並說道：“此番回府，我會將此事與冷君說明，聽聽她的意思。若是曲冷君執意不肯，那我們父子也不願去刻意強求她，希望你們能明白。”樑無忌回道：“這是自然，此乃曲家家事，自當你們自行做主即可。”得到樑無忌回覆之後，兩人的目光便轉向了李皓，於是李皓也只好說道：“這是自然，我想父親在這，也會同意堂舅父之言。”得到答桉，曲家父子便離開了樑府，這時樑無忌突然對李皓說道：“你與太子說那番話時，是不是早就想好要將曲冷君送入東宮。”李皓聞言一驚，不過很快便冷靜下來，回道：“堂舅父爲何如此說，這其中彎彎繞繞的，我當時哪曾想到！”樑無忌說道：“如今這許多人都說你兄長才思敏捷，但我卻知道，若論機敏百變，你卻猶在他之上。這一點不是壞處，但在這件事上，我要和你多說幾句，想來以你的聰明，你父母的事肯定瞞不過你。所以你該明白，這男女婚事還是得你情我願得好，否則爲此哀怨一生，何其不幸。當然，我知道你會說他們兩人是有感情的，但事過境遷，除了他們自己之外，誰能說這份感情現在是什麼樣子。”既然樑無忌猜到了，李皓便說了實話：“這事我確實是有所打算，但我的本意也並非如此，在我的預想當中，以太子的性格肯定會和曲冷君商談之後，才會有所動作。而且我和太子說話之時，周邊也並無其他人，誰能想到他竟會出這種紕漏，第二天就讓人把消息傳出來了，這位太子也真是……。”樑無忌聞言說道：“算了，這事接下來就看曲家和宮裏的反應吧，你我就不要再插手了。”李皓也是答應下來，之後便向樑無忌告辭離去。

    之後數天，不管是曲家還是宮裏，都沒啥動靜，只有那傳言在都城之中是越傳越誇張，關於太子和曲冷君的故事衍生出了不少版本出來。

    這事弄得李皓都想去東宮轉轉，雖說樑無忌是說不要隨意插手，但打聽打聽消息總歸沒有問題吧。

    正好這攻城器械裏面的木幔、雲梯已經做好，李皓便打着請太子過來檢查的名義，去了東宮。

    只是李皓沒想到的是，在東宮處得到的回覆是太子這幾日早出晚歸，白天一直都不在東宮，至於是去幹了什麼事，李皓就不好接着打聽了。

    沒辦法，李皓只能是留下消息，然後便自行出宮去了，結果在走出宮門的時候，李皓只感覺到身後有人在盯着自己。

    勐然回頭，這宮門處只有一衆侍衛而已，而且也都是在幹着自己的事，這讓李皓以爲是自己感覺錯了。

    直到李皓步入馬車時回身望得那一眼，李皓陡然發現在城牆之上赫然立着一人身着宮裝，與周邊侍衛截然不同。

    再定睛一看，李皓便認出了這是誰，心裏對太子的評價又差了幾分。因爲站在上面的人就是太子妃孫氏，很明顯她應該知道太子曾找過自己問話，聯想到太子納曲冷君得想法，與自己有關，這才到城門之上來認人的。

    不過對於孫氏，李皓倒是不太擔心，反正就以她的本事，也就能挑撥挑撥樑尚，要是真敢對付自己，李皓就給挖坑給她埋了。

    關上馬車門，李皓便令車伕出發，返回莊園，畢竟現在攻城器械的製作都到了收尾階段，李皓決定花些時間監督一下，別到時出什麼岔子，耽誤了工期就不好了。

    只是李皓這沒監督上兩天，便有一個宮中內侍前來傳旨，讓李皓明日進宮見駕。

    然後在李皓的銀錢攻勢之下，雖然具體所謂何事沒打聽到，但卻也知道一個消息，除了自己之外，曲家和樑家都有人去傳召，明日都會一同進宮。

    在送走內侍之後，李皓便陷入了沉思，召樑家、曲家之人進宮，肯定是爲了曲冷君的婚事，看來文帝是做好了決定了。

    但他爲何要召自己入宮呢，難不成就爲了自己與太子在莊園說的那番話，不應該啊。

    至於自己在之前做過的謀劃，李皓還是有自信不會被查出來得，畢竟那些暗子現在都活得好好的，並未被追捕過。

    實在是想不通，李皓只好立即回城，去到了樑府找樑無忌，問他有沒有什麼想法，結果在這又碰到曲家父子。

    他們對於李皓被召入宮很是驚訝，不明白文帝爲何會作此安排，但具體要說想法，卻也是想不出來。

    李皓這邊唯一得收穫，就是知道了曲家不止這父子二人明天回去，曲冷君明天也會一同入宮。

    既然商量不出什麼東西，李皓只能是自行回府，明天再見招拆招了。第二天一早，三家便齊聚在宮門處，這也是李皓事隔數年，再一次見到曲冷君，相比當初年幼時的青澀。

    她如今倒是徹底長開了，生的是婀娜嬌麗，膚白貌美，眉目間更顯溫煦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