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死期

    等到趙策英回了皇子位，便找下人問了趙宗全在哪。

    然後聽聞今日韓琦也過來了，便沒有耽擱時間，第一時間來趕了過去。

    對於李皓的態度，趙宗全與韓琦也很是，見趙策英回來，連忙問道：「怎麼樣，李皓是怎麼說的。」

    趙策英回道：「今日我問了李皓，前日皇后娘娘請他進宮，說了什麼。

    李皓就直接與我說，皇后娘娘當日就是讓他保持中立，並約束西郊大營就行，而非讓他去支持趙宗漢。

    對於這個要求，他也明言是同意的，所以不會說去支持哪一邊。」

    聽了這話，趙宗全頗爲驚詫，問道：「這真是李皓和你說的，是他主動說的嗎？」

    趙策英回道：「我也覺得奇怪，但我確實只問了一下，然後他就主動告訴我了，沒有一點隱瞞之意。」

    這確認之後，趙宗全和韓琦同時陷入了沉思。

    本來前番畢仲遊傳回消息時，兩人還覺得不太可信，但如今有了李皓來左證，可信度倒是大大增加了。

    當然這事也不能就這麼肯定，畢竟李皓與曹皇后串通起來，給外人傳遞錯誤消息的可能性也是有得。

    所以韓琦說道：「其實要按李皓的說法，這事也能講通。

    畢竟在曹皇后眼裏，宮裏都已經被她給控制住了，只要西郊大營不動，那宮裏就安全得好，到時她想要什麼詔書要不到。

    而且以她皇后之尊，誰又能說她拿出的詔書是假的呢。」

    韓琦的這個解釋也確實是對的，曹皇后如今這麼做的原因，正是基於這點來判斷的。

    趙宗全父子也覺得這樣合理，當即便開始商量，李皓的決定會產生什麼影響。

    首先因爲這事，李皓肯定會把一部分精力放到西郊大營，另外原本注意力放在外面的顧廷燁和楊文遠，也會開始起西郊大營來。

    這樣一來，那些原本趁着衆人不注意，被趙宗全拉攏來的一衆將官，可能被發現的機會就很大了。

    而且就算沒被發現，有這些人的，再想要悄無聲息的調兵也就不太容易了。

    不過換個思路，這樣一來西郊大營的兵力兩邊都動不了的話，那決定勝負的關鍵就在宮中。

    如今宮中兩個掌兵的將領，自己這邊和曹皇后那邊各佔一人，而且這事還是瞞着曹皇后的。

    在這種情況下，趙宗全這邊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自然勝算也就更多了。

    整體結果對於趙宗全而言，還是很有利的。

    當然這一切，都是基於李皓說的是實話。

    所以在一頓分析之後，趙宗全對兒子說道：「你接下來的時間，與李皓保持一定的接觸，想辦法試試看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

    隨後又與韓琦說道：「另外在鹽鐵司這邊，能不能給李皓找些事情，牽扯住他的精力。」

    ….

    對於趙宗全的要求，兩人都是爽快答應，畢竟這也符合他們自己的利益。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李皓一邊被陳昇之在鹽鐵司挑事，忙的不可開交。

    一邊趙策英又時常前來示好，動不動就拉着李皓譚天說事，外人看着一副蜜裏調油的樣子。

    這副矛盾場景不僅讓李皓覺得湖塗，就是讓曹皇后他們也看的奇怪，不明白趙宗全是怎麼想的。

    只是相比於曹皇后他們，李皓還可以直接詢問。

    於是在一天，趙策英找過來的時候，李皓便直接問道：「你們這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一邊讓人折騰我，一邊又

    讓你來示好，你們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章程。」

    聽到這話，趙策英也沒迴避，而且韓琦站在自家父親這邊，也不能是什麼祕密，很多消息靈通的人想來都知道了。

    便直接回道：「韓大相公雖然是支持我父親的，但他畢竟是大相公，我父親也不可能真的管得住所有事。

    他這次爲什麼要這麼做，我也是真的不知道，而且也說不準就是陳大人正常調理三司呢。」

    李皓冷哼一聲，一副湖弄鬼的樣子看着趙策英，並說道：「你當我是傻嗎！

    什麼是刻意針對，什麼是正常辦事，我還是分得清的。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何必說這沒人信的鬼話。」

    接着趙策英還想辯解，就被李皓用話給阻止了。

    「不想說就算，我也不逼你，大不了這事我自己來查，只是到時要真查出些什麼，你別怪我就行。」

    對於李皓的這個反應，趙策英也是能想到的，不過這事也沒必要阻止。

    畢竟就算自己給了答桉，誰又能保證李皓不會私下去查呢。

    既然結果可能不會改變，那自己也沒必要去浪費口舌，而且趙策英也不覺得李皓能查出些什麼。

    跳過這個話題，趙策英又陪着李皓說了會話，才離開的。

    等到趙策英走後，李皓便開始沉下心思，回憶起自己回京之後的種種事情。

    剛剛李皓與趙策英說的話，不是開玩笑，李皓是真的打算查查看。

    反正李皓覺得韓琦不會無緣無故針對自己，尤其李皓如今已然表明了態度。

    就算是爲了裝裝樣子，也總該消停幾天吧。

    而且李皓與韓琦如今也沒有過多交集，這番針對的根源，歸根結底還在趙宗全身上。

    再者李皓心裏明白，就憑陳昇之弄的這些事，要說能把自己弄垮，那就太誇張了。

    這些事更多的就是噁心人，並且嚴重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從這點看，李皓覺得趙宗全他們肯定在暗中做什麼，又怕自己發覺，所以才搞出這些事，想藉此拖住自己。

    有了這個前提之後，李皓就在想，趙宗全可能會在哪些方面發力。

    首先是在朝政上，雖然趙宗全有韓琦在上面撐着，可自己也有歐陽修在，朝政上要真有什麼問題，肯定瞞不過自己。

    ….

    除此之外，就只有在兵權上了。

    在汴京城最爲重要的兩隻人馬，分別是皇宮的駐軍和西郊大營的兵馬，這兩個倒是都有可能。

    畢竟畢仲遊在自己這裏暴露身份的事，趙宗全他們又不知道，讓自己忙起來沒空顧忌宮中，從而提高畢仲遊的安全性。

    至於西郊大營也是一樣，這裏的人馬更多，人員成分也更複雜，這些人中肯定有人是投靠了趙宗全的，爲了保護這些人也是有可能的。

    一番思量之後，李皓還是把目光轉向了西郊大營。

    畢竟宮裏面的情況大致能猜到，可西郊大營的情況就真是不太瞭解。

    雖然查到之後，李皓不一定會去做什麼，但先瞭解下總歸沒有錯處。

    而且自曹皇后找李皓談過之後，顧廷燁也已經閒着很久了，正好給他找個事情做。

    不過這次李皓並不打算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而是要暗中把東西傳到顧廷燁手裏，免得到時出了什麼差錯。

    於是李皓當初在兗王之亂時，挖掘的地道又一次派上了用場。

    現在地道那頭的宅子也被李皓給買了下來，當然具體出面是讓其他人去的，免得被有心人發現。

    有了這條祕密通道，這要私下傳個消息什麼的，

    也就容易多了。

    就這樣，李皓的一封通知書信悄無聲息的就到了顧廷燁手上。

    對於李皓的要求，顧廷燁倒也沒說什麼，反正現在自己也要經常去西郊大營，順帶查查這事也好。

    就在衆人都有自己小心思的時候，從宮裏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原來趙禎經過這麼多天的調養之後。

    他的身體終於有了好轉，已經可以起身在院子裏面走動，過幾天就能正常上朝理事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李皓自然很是高興，雖然整體來看，趙禎肯定也是拖不了太長時間的。

    但看情況，這次病危似乎已經是熬了過去，看如今情況，指不定還能把今年給撐過去。

    現在富弼的孝期還有不到三個月，只要能撐到那個時候，相信趙禎一定會讓富弼還朝的。

    到那時，便可以用富弼來制衡韓琦，這可比歐陽修有用多了。

    甚至更近一步，直接讓富弼重回當朝首相之位，與歐陽修搭班將韓琦踢出去也未可能。

    畢竟從前面的事也能看出，趙禎對韓琦已經沒有了好感，否則之前也不至於接連去信要召回富弼。

    不過這個時間終究不是李皓能把握的，只能看老天爺的意思了，現在李皓只能是做好眼前事。

    於是李皓特意進宮了一趟，去找趙禎請安，並想商議一下關於詔書和兵符的事情。

    原先趙禎是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給得自己這兩樣東西，想把自己做爲最後一道保障。

    可現在趙禎又緩了過來，誰知道在這個時候，趙禎會不會有其他想法。

    ….

    不過這次入宮，李皓雖然確實見到了趙禎，只是曹皇后也一直貼身在旁邊伺候着，讓李皓始終沒有機會。

    畢竟這相關詔書和兵符的話，是不能夠讓曹皇后知道的，因爲趙禎這麼做的目的就有防備曹皇后的意思。

    這要讓她知道了，不得鬧翻天的，別到時帝後打架，自己遭殃。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李皓只能是和趙禎正兒八經的談了點事，隨後才離開的皇宮。

    而除了李皓這邊，趙宗全得知這個消息，還真是失望至極。

    因爲趙禎的正常，就意味着趙宗全想要繼位就又要再等下去，這種等待是讓人心焦的。

    另外也就是韓琦的事了，在這件事上，趙宗全的態度與李皓完全相反。

    因爲韓琦是支持趙宗全的其中一根頂樑柱，一旦富弼還朝頂替了韓琦，那對於趙宗全而言，損失就太大了。

    本來歐陽修對趙宗全的看法就不好，富弼的態度也也未可知，萬一富弼也不喜歡自己。

    兩位大相公的一致反對，可能真的會影響到趙禎的態度。

    想到這裏，趙宗全不明白，爲什麼原先那麼好的一個局面，怎麼變得這麼糟糕。

    這越想越坐不住，趙宗全便又了人去請韓琦，要商量一下對策。

    等韓琦來後，趙宗全第一時間問道：「大相公，富弼的丁憂期可沒多長時間了，到時候會不會讓他歸朝，接替你的位子。」

    對於趙宗全的問話，韓琦真不想回答，因爲他知道，如果趙禎還有時間，就一定會把自己替換掉，哪怕是趙禎最後選擇讓趙宗全繼位。

    當然韓琦也相信，趙宗全繼位之後也會把自己找回來的，畢竟自己能爲他更好的穩定朝局。

    但那樣的話，自己與趙宗全的關係就真的變成純粹的君臣。

    沒有了從龍鼎力之功，自己與其他臣子又有什麼分別，這不符合韓琦給自己的預期。

    而且更不要說，自己離京之後，趙宗全還有無法登基的可能，這樣一算損

    失就太大了。

    韓琦在心中嘆了口氣，說道：「當初在請奏冊立太子之時，官家便曾有過這個想法，只是當時富弼不願提前奪情，才作罷的。

    如果現在真讓官家抓住機會，只怕他會重新把這件事做起來，當然前提是他有足夠的時間。」

    這話把趙宗全說的心口一涼，這時他想做什麼，卻又好像無能爲力一樣。

    不過都到了這一步，趙宗全怎麼都不願意放棄的。

    於是便和韓琦一同商量起來，看此事還有沒有什麼破局之法。

    結果一通商量過後，發現這事情的癥結就在於時間上，只要趙禎能在富弼還朝之前死去，那就什麼事都沒有。

    但現在這個時間，兩人也實在是沒辦法知道。

    本來之前，趙宗全他們還能從太醫那邊獲取些內幕消息。

    可這次不知道爲什麼，給趙禎診治的太醫重新換了一波，也就讓趙宗全突然斷了消息。

    再加上這段時間，這幾個太醫又全部住在皇宮裏。

    平日都待在福寧殿裏，還有曹皇后心腹的監視，連畢仲遊都接觸不了。

    在這種情況下，關於趙禎病情的消息，一下子就斷絕了來源，這讓趙宗全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可一時之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說等那些太醫離開皇宮，然後再來想辦法打聽。

    相比於外面人的關心猜測，皇宮之中的曹皇后此時卻也是心事重重。

    雖然在趙禎身邊，曹皇后是裝的一副高興狀，但等回到自己的寢宮之後，那張臉卻忍不住沉了下來。

    當然這幅景象曹皇后並沒有人讓其他人發覺，因爲宮殿裏面的太監宮女都已經被趕了出去。

    從知識學到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