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真話 假話

    於是趙策英當先說道：「伯父，我這也有好長時間沒有來拜見您了，這一向可好。」

    李健回道：「確實很長時間沒見過你，好像是從李皓訂婚之後，你就沒在上門過吧。」

    這話說的趙策英不知該怎麼回答，當初他本來是有意把自己姨母介紹給李皓的，結果突然碰到皇帝賜婚。

    之後又找李皓，讓他幫着撮合自家姨母和顧廷燁的，結果轉眼顧廷燁就娶了李皓的表姐。

    經這兩回事之後，趙策英才是真的與李皓疏遠，之後也就基本沒再登過李家的門。

    雖然李健這時間多少說的有錯，可趙策英也不好辯解，否則等李健追問起來，難道要說自己給李皓和顧廷燁都拉過皮條，還都失敗了嘛。

    於是乾脆一句話略過這個問題，接着說道：「是啊，不過即使是這麼長時間沒見，您的氣色依然還是那麼好。」

    聽到趙策英的誇獎，李健說道：「啊，我在汴京城又沒什麼事做，天天在府裏面待着，這養尊處優的身體自然不會差。

    倒是你們常年在外奔波的，要格外注意保重身體，我看你的氣色就沒有原先好了。」

    趙策英聽着這話，心裏一陣無語，怎麼自己就氣色不好了。

    不過藉着這話，趙策英正好能把自己想說的話題引出來，也就沒去追究。

    「沒辦法，最近汴京城裏面的事情太多，爲了處理這些事情，可是把我累的夠嗆。

    想來李皓這段時間也挺辛苦的，要見的人、要處理的事都比以往多了不少，沒累壞吧。」

    按照趙策英想的，李健肯定會接話說的，畢竟身體好壞這個概念很虛，而且李皓這除了公事，還有娘子要安撫。

    這日日操勞的，趙策英就不相信李皓還能每天都紅光滿面。

    正當趙策英期待時，只聽李健說道：「沒有吧，我最近看着李皓面色比剛回京時，可要好了不少。

    而且也沒看到他有多忙啊，更沒看到有多少人來找。」

    說完還一臉疑惑的掃視着趙策英，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自己這身子虛就虛吧，還非得給自己編個理由。

    雖然趙策英的臉皮確實挺厚的，但也是禁不住這種赤裸裸的掃視啊。

    而且這個時候趙策英也有點懷疑，李健這是不是在調戲自己。

    緩了一會，趙策英才又重新旗鼓，試探說道：「這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兄剛剛喜得貴子，高興起來這身體確實是好些。

    前段時間貴府辦滿月酒，當時我正好有事未能參加，所以今天我還特意帶了一份賀禮。

    本來是打算直接交給李皓的，可如今想來交給您也是一樣的。」

    說完便讓外面提着東西的小廝進來，把東西放在了桌上，打開給李健看，並一一介紹：「這上面是一個玉如意，整體由羊脂玉凋琢而成，並鑲嵌了珍珠作爲裝飾。

    這個玉如意是我父親被冊封爲皇子時，大內賞賜下來的物件。

    這次是我父親知道我今日會來拜訪，才特意讓我帶來的。

    另外下面就是一整套紙墨筆硯，是我準備送的禮物。

    畢竟李兄是探花出身，日後李家自然是書香傳家，這一套東西雖說不上多名貴，但也是宮中特製的，可堪一用。」

    這文房四寶還好，因爲李皓本身就被宮裏賞賜過不少，對於李健來說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

    可是這御賜的玉如意，就顯得很是珍貴了，於是李健客氣道：「這文房

    四寶我就代李皓收下，但這玉如意太過貴重了，還是由你帶回去吧。」

    趙策英回道：「伯父這是說的哪裏話，這玉如意是我父親的一片心意。

    若是我今日真的帶回去了，指不定我父親該如何責怪於我。

    而且我雖與李兄來往不算太多，卻也相交莫逆，這份禮物不算什麼的。」

    本來李健就沒打算真不要，無非就是客氣客氣，見趙策英這麼說了，便順勢就答應了。

    說道：「好吧，那你回去記得代我父子向皇子表示感謝。」

    隨後便命了下人將東西給收了起來，送到李皓的院子裏面。

    這送過禮後，顯然進一步拉進了兩人的關係。

    於是趙策英便接着打聽起了事情，當然基本分寸趙策英還是有的。

    問的事情基本都是些平常瑣事，大致就是近些日子李皓府上具體來往了哪些人和大致停留時間。

    想藉此試探出李皓近段時間的動態，會不會有什麼行動。

    不過李健這人雖然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也不太懂這官場之事。

    可跟着李皓在京多年，一些普通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雖然對於如今汴京的情勢，李健並不明白，可基於他樸素的價值觀，他還是感覺趙策英這次來估計就不是什麼好事，於是便自己來編了一通。

    這一番下來，倒真是把趙策英給弄湖塗了，因爲趙宗全他們也是派人盯了李皓府上的。

    按照李健說的，雖然有些信息是能對上的，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有所出入的。

    加上這盯梢的人也不是自家心腹，如今再看李健這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一時之間，趙策英也有些分辨不出到底是哪邊出了問題。

    正當趙策英苦惱的時候，李皓已經從鹽鐵司回來了。

    在門口碰到張桂芬之後，便知道趙策英過來了。

    於是便直接趕了過來，正直趙策英陷入沉思的時候，院子裏面是一片安靜，便高聲說道：「趙兄可真是稀客，今日怎麼想到來我府上了。」

    聽到李皓的聲音，趙策英和李健同時望了過來。

    隨後趙策英便起身說道：「這不是前一段時間太忙，都忘了你家公子的滿月宴。

    今日正好無事，我便想着前來拜訪，向李兄賠罪。」

    對於這話，李皓是半點都不相信的，只是沒必要去拆穿。

    此時李健也幫趙策英說起了話：「對啊，他過來還帶上了禮物，一個御賜的玉如意還有一套文房四寶，我已經讓下人收起來送你房裏去了。」

    聽到這話，李皓趕忙對趙策英說道：「這還真是讓你給破費了，其實只要你人來就好，不用帶這些東西。」

    邊說邊走進了正廳，正準備坐下來的時候。

    李健很是自覺，當然主要也是懶得在這裏多待，這還不如去後院釣魚呢。

    於是說道：「既然你已經回來了，就由你直接陪着說話，我就不在這待着了。」

    說完和趙策英打了聲招呼，之後便離開了。

    等到人走遠之後，兩人才重新說起話來。

    只是這話題就變得直接很多了，李皓說道：「今日你過來，想必不光是爲了補送賀禮的吧。

    這裏就剩咱們兩個人了，有事不妨直說，只要你問我就答。」

    趙策英聞言回道：「李兄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

    想來寧遠侯府的事情，李兄也肯定是知道得了，我今日來便是想問問你的立場。」

    李皓說道：「你這話說的，寧遠侯府的事情與我何幹。

    雖說顧廷燁是挺尊重我的意見

    ，但今天的事是他們侯府的家務事，這個我可插不上話。」

    聽到這裏，趙策英一臉無語的看向李皓。

    見狀李皓笑道：「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不過也怪你不和我說實話。

    難道你不是在得知我進了皇宮，想知道我在皇后娘娘面前說了什麼嘛。」

    聽到這話，趙策英也笑了，回道：「我這次來確實也是因爲這事，當初你曾和我說要保持中立的。

    那我如今還想問，你原先的承諾還做不做數了。」

    李皓直接了當的回道：「當然作數了，我如今還是一句話，在皇儲選擇上，我只聽從官家的詔書。

    這一點不管是當着你父親，還是當着皇后娘娘，我都是一樣的說。」

    話都說道了這個份上，至少在明面上，李皓的態度已經很公開了，至於信不信就是趙宗全他們自己的事了。

    不過很顯然，趙策英對此似乎是不太放心，有心試探那天在皇宮裏面，李皓與曹皇后對話的具體內容。

    這事李皓也不認爲有必要瞞着，反正現在畢仲遊已經被趙宗全安排進宮了。

    以宮裏面的消息傳播速度，這事也未必能瞞的住多久。

    便說道：「皇后娘娘找我也並沒有做過多要求，只是讓我保持中立便好。

    另外便是讓我想辦法監管好西郊大營，保證沒人可以藉機調動西郊大營的兵力生事。」

    其實李皓今天說的這番話，趙策英也不是第一次聽。

    畢仲遊早就傳回過類似消息，不過當時趙宗全和韓琦並不相信。

    倒不是懷疑畢仲遊的忠誠度，而是因爲此舉太奇怪了，不管怎麼說，曹皇后如今的處境都沒有到安枕無憂的地步。

    所以對她只讓人保持中立，而不是讓人協力幫忙的舉動，確實有些無法理解。

    但不理解也沒辦法，反正李皓是和他們說了實話，縱使趙策英後面再怎麼套話，得到的答桉都是差不多的。

    在無法確認李皓說話真假的情況下，趙策英也只能把原話帶回去，交給韓琦和趙宗全去自行判斷。

    但除了李皓這邊，關於歐陽修、顧廷燁、楊文遠和其他一些與李皓密切相關之人的態度，趙策英也想問個明白。

    李皓對此回道：「歐陽大相公的態度，我哪能知道。

    相信我府門外和鹽鐵司衙門外，肯定都有你們安排的人盯着，我有沒有見過歐陽大相公，相信你們很清楚。」

    趙策英聽到這話，當即便要辯解。

    但還沒開口就被李皓阻止：「不用解釋的，我都能明白。

    相信我府門外的人肯定不止一波，你今日來的消息，很快皇后娘娘也就知道了。

    我今日說這話，並不是想找你興師問罪，只是想和你說明情況而已。

    至於顧廷燁他們，自然是與我一樣，保持中立的。」

    在與李皓確認了這些問題之後，趙策英便離開了，由李皓親自送趙策英出門的。

    之後李皓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這一進來，就正見張桂芬手裏正拿着一個玉如意把玩，當即說道：「這就是趙策英送來的東西吧，看着挺不錯的。」

    張桂芬聞言說道：「那當然是不錯了，這個玉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就連我父親那，也沒幾件能比得上這件。

    看的出來，他們這次來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張桂芬這一頓感概過後，才想起要問下今天的結果：「對了，你們談的怎麼樣？」

    李皓這時坐到了張桂芬身邊，說道：「我反正是把實情全部和趙策英說了一遍，但感覺他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樣子。」

    張桂芬

    回道：「那怎麼辦，若是他們始終不相信的話，豈不是還會針對你嘛。」

    對於這個問題，李皓倒是不太在乎，說道：「你夫君我可不是能隨意欺負的，尤其是在我已經表態中立的情況下。

    只要沒有證據證明我確實倒向了一邊，那兩邊都不敢對我下手，這個你可以放心。

    不過這樣一來，估計等到新君繼位，我可能就會清閒好一段時間了。」

    張桂芬安慰道：「清閒些也好，就我認識你的最近幾年，你年年都要往外跑。

    現如今有孩子在身邊，你清閒些也能多陪陪孩子。

    而且夫君如今還年輕的很，沉澱幾年之後，自然會有奮發的機會。」

    李皓這邊正在說話的時候，關於趙策英來訪的消息，也已經通過皇城司的渠道傳到了曹景休的耳朵裏，然後曹皇后很自然的就知道了。

    曹景休聽說這事，頗有些坐不住，便問道：「姐姐，你說李皓這次見過趙策英之後，會不會真的倒向他們？」

    曹皇后回道：「你放心，李皓在這個階段不會輕易表態的，而且有韓琦在，他也未必願意讓李皓就這麼加入進去。

    你接下來的任務還是繼續盯緊這些人，不要出什麼意外。」

    說完就把曹景休給打發走了，自己則是前往了福寧殿照看趙禎。

    說起來，自趙禎重病之後，曹皇后除了要處理事情之外，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福寧殿。

    當然順帶的，趙宗漢現在也是停了課程，一直跟着曹皇后一起，陪着趙禎的。

    而趙宗全則因爲皇子位處於宮外，所以不能時時在趙禎身邊伺候着，這也讓他多少有些不放心。

    不過這也不是完全就不好，至少這讓趙宗全有了更多時間，可以處理其他雜事。

    比如今天，趙宗全就在等趙策英回來，另外韓琦此時也已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