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西北亂局

    不過等李皓趕到歐陽修這裏時，還沒進門便發現韓琦的馬車也在。

    這下李皓就打算先回去的，反正要說的事也不用急於一時。

    畢竟看趙禎這身體情況，最近一段時間還不至於出什麼問題。

    於是李皓便命車伕掉頭回府，正在車伕操作的時候，就被歐陽修家的小廝給發現了。

    只見他走上來說道：“李大人這是有事來找我家大人嗎，怎麼這剛到就要走啊。”

    李皓指着韓琦的馬車說道：“這不是看韓大相公在嘛，大相公們在談事，我怎麼好去打擾。”

    反正我找歐陽大相公的事也不急，等明日我再來。”

    小廝聽後便沒再說什麼，直接幫着李皓的車伕一起，給馬車掉頭。

    可這剛調到一半，就只見歐陽修送韓琦出門，小廝趕緊停下跑了過去。

    聽到動靜，韓琦和歐陽修望向小廝跑來的方向，正好看到了李皓，也發現了正在掉頭的馬車。

    這下李皓再走就不合適了，便趕緊下了馬車，往韓琦和歐陽修那迎了上去。

    李皓剛走進問好，便見韓琦調侃道：“你這是什麼情況，這怎麼剛來就要走，莫不是看到我在這，故意想躲着我呢。”

    李皓趕忙解釋道：“您說的是哪裏話，主要是你們兩位大相公談事，我怎麼好去打擾。

    何況我今天來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有一些家裏的事想私下向叔父請教一下。”

    聽到這話，韓琦接話道：“說起來，我還得恭喜你，聽說了你家夫人如今有孕在身，這可是大喜事啊。

    不過我怎麼還聽說，你爲這事特意找了官家告假，把給皇子講學的事停了。”

    李皓回道：“是有這事，這不是家中內子剛懷孕不久，我實在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我告假了幾日。

    官家仁厚，也沒有怪罪，還讓我歇到下月初再進宮講學。”

    韓琦聽後說道：“是啊，官家仁厚體恤臣子，我們的確是該心懷感恩。

    所以我們更得勤勉用事，才能不負皇恩。

    說起來，你如今做的鹽稅改革之事，就做的很好嘛。

    既能提高朝廷的賦稅，又能降低百姓的負擔，你一定要好好的把這事完善下去。

    這事有輕重緩急，其他不重要的事情就可以放一放，你說呢。”

    聽到這番別有深意的話，李皓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多謝大相公指點，下官銘記於心。”

    韓琦也聽後笑了笑，說道：“好了，既然你是來找歐陽大相公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之後便轉身離開，等到韓琦走遠後，李皓才和歐陽修一同進了府裏。

    等到只有兩人獨處之時，李皓說道：“叔父，韓大相公今日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這是不想讓我當這個皇子伴讀了。”

    歐陽修回道：“你是英國公的女婿，又掌管着鹽鐵司，這錢和兵都和你有關係。

    韓大相公自然是不樂意讓你和趙宗漢太過親近的，要不然豈不是威脅到了趙宗全的位置。”

    這個道理李皓自然知道，但讓李皓有所不解的是，韓琦今天爲什麼會當衆把話說出來。

    於是便對歐陽修說道：“道理是沒錯，但韓大相公爲什麼會當着叔父的面，和我說這話，莫不是他是想試探下叔父的態度。”

    對於李皓提的問題，歐陽修卻不以爲然。

    說道：“我有什麼態度，韓大相公是最清楚的，他還犯不着來試探我。

    不過他今天這番話是有些奇怪，反正你自己多注意一些。”

    李皓點頭答應，隨後便好奇問起韓琦今天的來意：“韓大相公平時可從不來叔父府上，今日怎麼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歐陽修說道：“還真有一件事，今日韓大相公過來是說接到線報。

    說是西夏那邊有些異動，所以前來與我商議。”

    聽到這話，李皓大吃一驚，能勞動得了韓琦，那這個異動只怕不小。

    可自定川寨之戰以後，大宋與西夏在慶曆四年便達成了和議。

    自那之後西北便再也沒有發生過大規模的戰事，怎麼突然之間西夏就有異動了。

    於是趕忙問道：“具體是什麼異動，爲什麼我沒有聽到過西北有傳來類似的消息，韓大相公是從哪聽來的？”

    歐陽修解釋道：“韓大相公原先不是在陝西路任職嘛，也曾主持過與西夏的戰事，所以在西夏有些消息來源。

    只不過這道消息還沒有得到證實，所以便沒再朝堂上說。

    今日韓大相公便是來找我商量，看派出誰去一趟西夏，覈驗一些消息的準確性。”

    李皓說道：“只是派人去查探情況，不需要讓西北軍提前準備嗎？

    萬一要是在這段時間，西夏突然出兵，沒有準備西北軍可容易吃虧啊。”

    對於這點，歐陽修自然也是考慮過的：“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畢竟此事還不能確定真假。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派人去瞭解情況，至於西北那邊的將領，我也會書信讓他們小心些的。”

    看歐陽修是有計劃的，李皓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不過這突然而來的消息，還是打斷了李皓的思緒，讓李皓把自己過來目的都給忘了。

    還是歐陽修主動提道：“對了，你今天過來到底是有什麼事要說，真是你們家私事。”

    李皓反應過來後，馬上說道：“叔父公務如此繁忙，我家的那點小事就不必麻煩叔父了。

    今日我來說的，是關於皇后娘娘的事。”

    然後李皓便把曹家與曾朝生家的關係說了一遍，並把曾朝生如今的舉動也給講了出來。

    聽完這些的歐陽修眉頭緊皺，說道：“你的意思是，曹皇后現在心裏可能做好了其他打算。”

    李皓回道：“具體情況我也說不好，但曾朝生這次突然當了禁衛軍指揮使，這個任命太突然了。

    而且曾朝生做事太急，宮裏面當差素來都是以穩妥爲主，這個道理就算他不懂，難道魏國公也不懂嗎？

    可他還是這麼做了，要說他沒有其他目的，我是不太相信的。”

    歐陽修也是點頭同意，感慨道：“看來還真是舐犢情深呢，咱們這位皇后娘娘與小皇子待得久了，這感情倒是真切了許多。”

    對於歐陽修的感慨，李皓沒有多管，而是直接問道：“禁衛軍那邊我讓楊文遠去想辦法了，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御營軍出來的。

    有楊文遠出面，至少能保證一部分人不會被曾朝生拉攏，再加上殿前司的人在，大概率是能保證宮裏局面不會失控的。

    然後我就想來問問叔父，看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嗎？”

    歐陽修此時也陷入了沉思，畢竟這事牽連到了曹皇后，歐陽修也不得不謹慎行事。

    而李皓這邊也不打擾，就坐在一旁等着歐陽修的回答。

    想了一會之後，歐陽修說道：“這件事除了楊文遠，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李皓答道：“我這邊沒有了，告訴楊文遠只是因爲需要他來辦事。

    除他之外，我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這事。

    但是曹家和魏國公家的關係也不是什麼機密，既然英國公知道，難保其他人就不知道。

    雖然其他人可能不清楚宮裏的事，但未必不會聯想到。”

    歐陽修回道：“其他人我們管不了，只能先把自己的事辦好。

    宮裏面的事你多多注意，一定要確保即使在出事的情況下，你也有能力來撥亂反正。

    至於曹皇后那邊，也先靜觀其變，看看她會做什麼樣的選擇吧？”

    聽到歐陽修的話，李皓當即便答應下來。

    得到了沒什麼大用的答桉，李皓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接下來李皓便想着回家看媳婦，也就沒有在歐陽修家多待。

    不過這一趟回去，李皓發現自家變得相當熱鬧。

    盛家、王家、會寧侯家、永昌伯家，還有李皓剛去的歐陽修家的大娘子都跑來了這裏，怪不得李皓在歐陽修那沒見到薛大娘子呢，當然這人羣裏面還少不了李皓的岳母大人。

    然而人還不止這些，除了這幫長輩之外。

    如蘭、華蘭、品蘭和其他幾家的年輕女卷也都來了，這一衆老的少的聚在一起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不過這其他人過來李皓還能理解，但自當初李皓想辦法把康家打發出京之後。

    王大娘子可是好一陣子不願搭理李皓的，怎麼今天也跑來這了，還把王家人也給帶了過來，這就讓李皓頗有些好奇了。

    不過李皓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問緣由，而且這場面也太吵了，李皓實在受不了。

    果然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這女人聚集的一多，就都挺聒噪的。

    所以李皓在進來見過禮後，便趕忙退了出去，跑去和李健作伴。

    直到寅時過後，其他人都離開了，李皓才慢悠悠去找自家媳婦。

    只是這話還沒說兩句，張桂芬的話題就又跑到給李皓納妾的事情上了。

    不過此時李皓只以爲這是張桂芬故意找茬，想找自己的錯處刁難一下。

    便說道：“這個話題我們前些日子不是說過了嘛，我只要有夫人就行，不用納妾的。”

    可張桂芬卻說道：“我這畢竟是有了身孕，這十月懷胎的，也不方便在夫君身邊伺候。

    若是還不給夫君納個妾室，說出去只怕人人都會說我善妒。

    所以這些日子我也問過了，碧瑩和秋芸兩個丫頭都願意做妾，你要是中意的話，可以看看想納哪個，或者兩個都納了也行。”

    聽到這話，李皓更感覺這是張桂芬的故意試探了，這哪是給自己納妾，這明明是要安插心腹啊。

    而且就以英國公府在汴京城的權勢，和張桂芬的性子，李皓也不覺得她真有多在乎這個名聲。

    於是便說道：“夫人，我之前說的可都是真心話，我是真沒有納妾的打算，要不這事還是算了吧。”

    聽到李皓的再次拒絕，張桂芬卻只覺得是李皓沒看上這兩個丫頭，便尋思着要到外面去找。

    而張桂芬會這麼想的原因，也是今天與一衆成婚婦女的溝通造成的。

    在這些人的灌輸之下，張桂芬也覺得男人本性好色，是經不住考驗的。

    與其讓李皓自己在外面尋摸個，還不如自己給找個聽話的妾室來的安生。

    而且自家情況也是這樣，雖然自家父母也是恩愛，但家中也是不缺妾室的。

    所以對於李皓剛剛拒絕的話，張桂芬是真沒聽進去。

    而對於張桂芬的想法，李皓此時還真不知道，看她沒有再接着說話，只當是此事已經了結了。

    直到有一天，張桂芬真從外面給李皓尋摸了幾個美嬌娘來，才讓李皓是目瞪口呆。

    當然那是後話，現在的李皓在拉着張桂芬說起了體己話，一直到張桂芬困了才結束。

    不過很快朝堂上就發生了一件大事，讓李皓不得不先把家裏的事放到了一邊。

    隨着歐陽修和韓琦派出去探知消息的人快馬趕到西北，經過一番查訪之後。

    最後竟真的回報回來，說西夏那邊確實是在整軍備戰，意圖挑起戰事。

    同時永興軍路和秦鳳路守將也上了奏疏，證實了此事。

    這下可就讓朝堂上炸了鍋，畢竟原先與西夏的三場大戰，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之戰都是以失敗告終。

    現在重新再和西夏交戰，一大部分的文官可真沒多少信心。

    於是在朝堂上很快就分成了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

    主戰派是以英國公等一衆武將爲首，再加上一部分文官。

    他們覺得如今國庫充盈，足以支撐朝廷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戰事，而且朝廷提前得知了消息，完全可以提前做好準備，與西夏軍是有勝算的。

    而主和派的一衆官員們則認爲，此戰就算打贏了也沒什麼好處，而且有慶曆四年和談的經驗。

    所以只覺得西夏這次想挑起戰事，無非就是想多增加些歲幣罷了。

    那不如就直接派人去談，如果給些銀子就能平息戰事，也就不需要勞師動衆的打仗。

    而且說不定西夏要的銀子還沒有出兵打仗花的銀子多，這又何苦來哉。

    對於主和派的觀點，主戰派自然是不同意的，於是兩撥人便在朝堂上大吵了起來。

    不過作爲文官之首的韓琦和歐陽修都沒有說話，文官集團擰不成一股繩。

    但即使這樣，主和派的文官們還是憑藉着犀利的言辭與主戰派逗了個旗鼓相當。

    被兩邊吵得頭疼，又不知道該怎麼選擇的趙禎，便把目光投向了韓琦與歐陽修，開始詢問他們兩人的意見。

    當然主要目標是詢問韓琦，畢竟他當年是真的帶兵和西夏人打過仗的。

    雖然當時是輸的很慘，但總歸是有經驗了。

    而聽到趙禎的問話，朝堂上也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等着韓琦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