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該說的不要說

    “西九龍重案組和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強強聯手，成功破獲千萬毒品案——”

    “旺角反黑組高級督察高宗揚警官殉職——”

    “曾經的‘南拳王’，如今的九龍大毒梟‘麥榮恩’伏法——”

    第二天，多家報社同時報道了昨晚的毒品交易案。

    不出意外，瞬間就在整個港島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論是千萬毒品案，還是一個高級督察殉職，亦或者是大毒梟麥榮恩的死亡，要是放在平時，每一件都是足以震動無數市民的大新聞。

    但現在，三件事卻全都發生在了同一件案子當中。

    更何況警方還在現場找到了一百多公斤毒品，槍支彈藥若干，還有麥榮恩等七人的屍體也全部擺在滿是狼藉的碼頭現場。

    這些證據都足以證明這件案子的真實性。

    一時間，江湖上風雨飄搖，各大社團議論紛紛。

    與此同時，警方也在同一時間發佈了新聞。

    電視上，只見西九龍重案組的陸啓昌總督察協同下屬馬軍，接受了記者的採訪。

    面對鏡頭，陸啓昌正義凜然地說道：“昨天晚上我們收到反黑組的支援請求，說在碼頭有毒品交易，於是我立刻命令我的下屬馬軍督察帶人前往碼頭進行支援，與毒販進行了殊死搏鬥。”

    “最終在我們重案組與反黑組的協同下，成功擊斃包括毒販首領麥榮恩在內的七名毒販，在現場搜到價值一千多萬的四號麪粉和各種型號的槍支若干……”

    說着，陸啓昌臉上浮現一抹惋惜，搖頭嘆道：“但不幸的是，在抓捕毒販的過程中，反黑組的高級督察高宗揚警官不幸殉職。”

    “高宗揚警官一直是一個十分富有正義感的警察，在警隊表現良好，對於他的犧牲，我們感到十分惋惜，這是整個警隊的巨大損失，也是所有港島市民的損失……”

    “唔好意思，陸警官，我先打斷一下。”

    一名記者打斷道：“請問你和高警官分屬不同部門，你如何知道他是一名富有正義感的警察，而且在警隊表現良好呢？”

    陸啓昌輕咳了一聲，面不改色道：“哦……這個，我也是聽反黑組的同事們說的……”

    ……

    旺角警署。

    昨晚參加了行動的那名警署警長副指揮和兩個警長、六名警員全都坐在辦公室裏，望着電視上的播報。

    一名警員憤憤不平地說道：

    “他媽的，明明是我們先到的現場，他們後面趕來撿了便宜，毒販也不是他們打死的，可現在卻變成了他們是主力，我們是協同辦案。”

    “領功的是他們，接受採訪的也是他們，實在是欺人太甚！”

    其餘人也大多義憤填膺，感覺十分不公平。

    只有那名警署警長嘆了口氣，對這種情況並不覺得意外。

    搶功勞這種事，在警隊是十分常見的事。

    更何況重案組也算不上搶功勞，畢竟他們昨晚的確參與了破案。

    至於誰主誰次，這就要看他們的上司給不給力了。

    但誰讓他們的老大運氣不好撲街了呢。

    不然以高宗揚那貪功的性子，絕對會與重案組據理力爭，說不定還會把事情搞大，最後的主功肯定是他們反黑組的，再不濟也是同樣的功勞。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而且因爲高宗揚的撲街，導致他們現在不僅無法去接受採訪，不能接受上司的獎賞，還得全組人都接受內務調查科的問詢，說不定還要受到責罰。

    一個高級督察死了，真不算什麼小事。

    尤其這個人還是他們的上司，而偏偏他們其他人全都沒事。

    “唉……”

    這名警署警長心中暗歎，煩躁不已。

    這他媽叫什麼事啊？

    高宗揚這個王八蛋，死都死了，還要連累他們！

    踏踏……

    突然，門口有腳步聲響起，跟着一名穿着白襯衫，肩上掛着三粒花的警官走了進來。

    “許sir！”

    所有人臉色一肅，全部起身敬禮。

    此人正是O記B2組的總督察，也是高宗揚的直屬上司，許沛偉。

    許沛偉點了點頭，隨即看向這名警署警長，道：“阿威，內務部的人已經來了。”

    警署警長阿威心中一緊，隨即情緒低落地點了點頭：“是，許sir。”

    許沛偉緊緊盯着他，沉聲問道：“我最後問你一遍，昨晚的案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高sir殉職的事，你們真的不知道？”

    阿威咬牙道：“許sir，我們昨晚接到高sir的命令，讓我們加班，到將近八點半的時候他就說收到線報，碼頭有毒販進行毒品交易，還讓我們領取了重火力前去抓捕毒販。”

    “後來我們趕到現場，確實有毒販正在進行槍戰，可我們剛準備動手，重案組的人就來了，說是他們也接到了線報，所以才趕過來。”

    許沛偉眉頭一皺，道：“後來呢？”

    “後來高sir正在和重案組那個叫馬軍的幫辦爭執，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就一個人去了碼頭，等我們找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旁邊也沒有其他人。”

    許沛偉眉頭皺的更緊，道：“這麼說當時你也在現場，你就沒有勸他？身爲現場指揮官，怎麼可以單獨行動？！”

    “我勸了啊！”

    阿威無奈道：“剛開始他說毒販裏面有我們的夥計，我就勸他，可他說那些全是毒販，下令要把他們全部擊斃。後來他一個人去碼頭我也勸他，但他命令我不準跟過去。”

    “許sir伱也知道高sir的性格，他講話我們哪敢不聽？”

    聞言，許沛偉沉默了下來。

    以他對高宗揚的瞭解，高宗揚幹出這種事不奇怪。

    當時的情況，應該是他想連臥底一起幹掉，所以才會下令把毒販全部擊斃。

    這麼說，他的死，或許跟那名臥底有關……

    許沛偉眼眸微眯，看向阿威問道：“高sir的手機和電腦呢？”

    “今天早上鑑證科的人來拿走了。”

    許沛偉點點頭，道：“好，我會向鑑證科那邊的申請拿回來調查，你們先去配合內務部調查，不該說的不要說。”

    說罷，許沛偉直接轉身離去了，只留下一臉懵逼的阿威等人。

    不是啊許sir，你講清楚。

    什麼叫不該說的不要說？

    ……

    同一時間。

    在灣仔的一間廉租房裏，一個身材精壯，赤着上身的男人，望着電視上播報的新聞，臉色無比陰沉。

    “苦練武功二十年，本欲入江湖，與天下羣雄爭鋒！”

    “沒想到，南拳王竟然就這樣死了……”

    男子低聲喃喃，眼裏閃爍着一抹憤怒與不甘。

    許久，他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怒火，轉頭看向旁邊的牆壁。

    這牆壁上掛滿了照片，每一張照片下面都有對應的人名。

    其中，南拳王麥榮恩的照片和名字，赫然就掛在第一位。

    “麥榮恩死了，那麼接下來……”

    叮！

    男子目光一閃，一枚銀光湛湛的堂前燕豁然飛出，釘在了第二張照片上面。

    這張照片上面是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充滿藝術氣息的三十多歲男人。

    照片下面則寫着一個三個字的名字——

    譚敬堯！

    男人望着這張照片，眼裏充斥着濃濃的戰意與殺機。

    “咳咳……阿修，食飯了。”

    就在這時，隨着一陣咳嗽聲，一個氣質溫婉但臉色卻有些蒼白的女人從外面走進來，朝男人輕聲喊道。

    男子眼裏的殺意散去，轉頭看向女人，臉上露出了笑容，點點頭道：“好。”

    ……

    彌敦道這邊。

    狄青也早已起牀，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望着電視上陸啓昌說他們是接到了O記的求援電話才趕過去，狄青不由一笑。

    昨晚是他趁上廁所的時候打給高宗揚和馬軍的，可到警察這邊就換了個說法。

    另外還有麥榮恩等七個人，原本也全都是他們幹掉的，警察最多也就是快結束的時候補了幾槍。

    但現在也全都變成了警察的功勞。

    “這就是時代的悲哀啊！”

    狄青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嘲諷。

    他倒也不是針對陸啓昌，而是因爲這個時代本就如此。

    鬼佬做主的警隊，從上到下，早就已經爛透了。

    真正心存正義，認真保護百姓、爲市民做主的人很少。

    而且這些人基本爬不到高位，就算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權利。

    昨晚碼頭這件事雖然跟警察無關，但就算陸啓昌想照實彙報，上面也不會允許的。

    上面要的是榮譽和功勞，至於真相，那不重要。

    不過這也正合他意，因爲他給馬軍打那個電話，也是想讓他來撿便宜，再讓重案組欠自己一個人情。

    這樣等自己調職過去，說不定還能以線人的身份也蹭一下這件案子的功勞。

    “高宗揚殉職的事情發酵，內務部的人應該已經在調查了吧？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我身上……”

    狄青低聲喃喃，目光閃爍。

    昨晚的事他也沒想過自己能夠瞞天過海，讓警方查不到自己身上。

    至少昨晚最後給高宗揚打的那個電話，就可以證明高宗揚的死是與他有關的。

    不過沒有確切的證據，他也並不擔心。

    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等內務部傳訊他的時候，該怎樣給內務部解釋。

    另外，調職的事，也是時候考慮了……

    “滴滴滴……”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

    狄青拿起來一看，不由得一笑，還真是心有靈犀。

    狄青看了眼正在廚房忙碌的秋堤和阿潤，走到廁所接通了電話：“喂？”

    “軍哥，恭喜啊！”

    電話那頭，馬軍並未理會狄青的恭賀，反而面色嚴肅，沉聲道：“鯊魚恩的死，是你幹的吧？”

    “啊？”狄青愣了一下。

    我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