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終末與開端（第2卷完）

    我是貝恩。

    也許有人會想過，貝恩極有可能是一個從不放棄的人。

    也許有人會想過，貝恩極有可能是在韜光養晦，故意聽從蝙蝠俠的命令，只爲了在最後的時刻反戈一擊。

    而事實上……貝恩確實想要這麼做。

    曾經。

    布萊尼亞克趴倒在地上。

    “你……”

    他轉頭看着貝恩。

    “你主動讓我讀取了你的記憶。”他費力的說道：“你當時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和我合作，出賣蝙蝠俠。”

    “你的記憶真實無虛，你的想法堅定惡毒，那樣的記憶不可能被任何人僞造出來。”

    因爲我就是那麼想的。

    貝恩默默的想着。

    他當時是真心實意的想過和布萊尼亞克合作，從背後捅蝙蝠俠一刀。

    “是什麼令你變心？”

    布萊尼亞克問道：“你爲什麼……啊啊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自己不受控制般發出的慘叫聲所終止了。

    他的半邊身體像溶解的蠟燭一樣，吧嗒一聲落在地上。

    “拖延時間沒有任何作用，布萊尼亞克。無聊的問話並不會改變你的結局。”

    神奇女俠將蝙蝠俠扶了起來，已經虛弱到站不起來的陳韜站在布萊尼亞克的面前。

    他覺得世界有些模糊，對方的聲音像是隔着重重的霧氣所傳來的一樣。

    “事實就是我站着，你倒下了，布萊尼亞克。”

    布萊尼亞克不說話。

    “別再白費力氣了，你同樣在你的這具有機身體裏潛藏了毀滅日的孢子，對吧？對你來說這具身體完全是可以捨棄的，因此也大可不必擔心永久性的變成毀滅日。”

    “你本來就不是依靠大腦而存在的生命，無論是肉身還是機械之軀，對你來說是寄居的港灣，同樣也是受困的枷鎖。即使這具身體被毀滅日孢子將腦子都變成了石頭，你也也照樣可以操縱它。”

    陳韜靜靜的看着布萊尼亞克不斷掙扎着，試圖在4種自然能量的總爆發中維持住身體的平衡，卻徒勞無功。

    “我對你精神的封鎖不可能一直起效，只要解決了我們然後再將自己的思維轉移回你的這座飛船，就完全可以了，對嗎？”

    噗！

    布萊尼亞克的身體上再次爆出了一大團的金屬，隱隱有着腐肉、骨頭以及一抹綠色混雜在其中。

    這就是4種自然能量湊在一起正常會發生的結果，也是倘若地球上的自然能量們沒能互相平衡之後會發生的後果。

    精神能量、肉身化學能、心靈力量，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營養，被4種力量不停的吸取，然後在他的身體裏把狗腦子都打出來。

    “爲什麼？”

    布萊尼亞克目視着貝恩，他的其中一隻眼珠已經被膨脹而起的腐朽之黑所撐爆，像青蛙的眼睛一樣暴突出來。

    “你的記憶，你的動機，我分析了你的行爲模式，通過反覆的驗算得出結論，最終得到了你絕對不會幫助蝙蝠俠的結果。”

    “他打斷了你的背！他利用泥臉，把你像個傻子一樣愚弄！”

    “而你，竟然還願意幫他？！”

    “爲什麼？”

    但是布萊尼亞克知道自己也許永遠不會得到答案了。

    他的嘴巴已經嚴重變形，半張臉都開始融化，徹底失去了語言功能。

    “爲什麼呢……”

    他看到貝恩微微低下頭，有些悵然的看着自己的雙手，然後扭過頭，與蝙蝠俠對視。

    他的神情幽深肅然。

    此時，他與蝙蝠俠明明近在咫尺，卻好像站在洶涌澎湃的大江兩岸。

    布萊尼亞克看着他們兩個人。

    他知道蝙蝠俠已經準備好了應對貝恩。也許是那種奇特的力量，也許乾脆就是對方在強化貝恩的時候就做了手腳。

    何等的可笑啊。

    布萊尼亞克的眸中流露出嘲笑之色，蝙蝠俠從不相信任何人，他隨時都在準備着，以各種姿態謀殺自己的隊友。

    好不甘心！真是太不甘心了。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輸的人不該是他！

    他是布萊尼亞克，他曾經在無數個星系……

    算了。

    回憶過往對現在沒有任何幫助。布萊尼亞克突然有一種意興闌珊的感覺，眼前的一切突然對他來說都失去了意義。

    “因爲我是貝恩。因爲我是人類。”

    他聽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回答，但即使在此刻，這樣的回答也對他失去了意義。

    布萊尼亞克感到自己的思維漸漸在停止。

    這竟然令他生出一種恐懼，這恐懼像是早晨最輕柔的晨風一樣盪漾在他的心頭。

    “不。不要啊。誰來救救我。”

    但即使是抱着這樣恐懼的情感，布萊尼亞克現在所能感受到的，卻只有麻木和無盡的空虛。

    那種空虛感向他襲來，使他靈魂都在發抖。

    用語言很難描述出這種感覺，就像是明明死到臨頭了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的孤寂感，即使是恐懼都不能驅散的孤獨啃噬着他的內心，反而令他期盼起安睡來。

    布萊尼亞克發現自己又能說話了。4種力量在他的身上消退，但他很清楚，這意味着自己的精神能量和身體能量都已經被這幾種互相爭鬥的力量敲骨吸髓，消耗殆盡，正如癌症病人的生機已經全部被癌細胞所吸取，只在生命的最後一天迴光返照一樣。

    於是，在一切的最後，他再一次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我不明白。”布萊尼亞克說道：“我控制着生命，我將生命掌握在手中。”

    “我不知道該怎樣用地球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布萊尼亞克說道：“……但我沒有錯。”

    到了最後的時刻，令萬千世界震顫的收藏家，居然說的是如此簡單的話。

    “我做的一切沒有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他再次強調道：“我，布萊尼亞克，並不是沒有意義的。”

    “我在保護生命。”他說道：“那些本該滅絕的生命，我延續了他們。我讓他們物競天擇，我拯救了他們，爲他們安排好了一切。”

    然後他聽到對方的反駁：

    “生命不能被控制，不能被關在瓶子裏。”

    “這艘飛船就是生命！無數個星球，無數個扇區的生命都被我保護在這裏，我妥善的安置着他們，淘汰他們其中劣等的基因，令他們能夠在這裏獲得比起他們在自然界中更悠久的歷史！”

    布萊尼亞克說道，他對着蝙蝠俠大喊大叫：“我是正確的！正確的！這就是我的意義！”

    “這艘飛船沒有生命，布萊尼亞克，這艘飛船只是你的瓶子。”

    布萊尼亞克微微恍惚了一會兒。

    他緊盯着蝙蝠俠的眼睛，竟然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憐憫。

    突然之間，他的心中涌現出一股強烈的不甘心，在他長達數個世紀的漫長人生中，他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情感。

    “救救我！”

    超級AI對蝙蝠俠說道：“我不該……我不該就在這裏結束。我還沒有完全找到我存在的意義。”

    他想對蝙蝠俠伸出手，但此時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手了。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手掌和下半身，像是風化的朽木。

    “多麼悲哀啊，布萊尼亞克。”

    他聽到對方說道：“我本來以爲你會堅持到最後呢。”

    布萊尼亞克看到神奇女俠飛出這座飛船，他知道對方是去摧毀他準備發射毀滅地球的那些導彈。

    於是布萊尼亞克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飛船，他收集的那些世界，那些他無比眷戀的世界。

    “你……你不能把這些城市從我的生物殼中奪走……他們的立場不能維持。”

    “多謝提醒。”

    他聽到蝙蝠俠說。

    布萊尼亞克微微沉默。

    他突然硬挺着坐直了身體，而代價則是下半身像是被揉碎的木炭一樣化作了齏粉。

    “我的收藏，我的一切，現在他們都是你的了。”

    布萊尼亞克說道：“好……好好待他們。”

    “他們會回到他們該去的地方。”他聽到蝙蝠俠說道：“我會妥善的安置好他們。”

    此時布萊尼亞克和蝙蝠俠已經不再像是針鋒相對的敵人，而像是坐在廣場公園上聊天的兩個老人。

    “以及我也會針對好你留在衆生之紅的機械軍團和留在蝙蝠洞的那個大頭娃娃，以及外面和貝恩之前戰鬥的那具機械人。”

    布萊尼亞克聽到蝙蝠俠說道：“我絕不會給你復活的機會。”

    布萊尼亞克的眼睛再次暗淡了一會兒。

    “謝謝你。”

    他說。

    “以及。”他說道：“達克賽德，黑暗君王達克賽德將要來到地球了。繼續從達克賽德的手中守護你的世界吧，蝙蝠俠。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你生來的命運。”

    他的眼睛看着陳韜，陳韜很難從他的眸中讀出他真正的態度。

    是怨毒？

    是悵然？

    還是如釋重負、亦或是幸災樂禍？

    “我的意義不該由……”

    但是陳韜沒有機會再讓布萊尼亞克聽到後面的話了。

    在說完那句話的後一秒，宇宙的收藏家就仰天轟然倒下，他的身體散落成灰塵，遍佈了他飛船的每一個角落。

    即使是死，布萊尼亞克都沒有離開他的飛船。

    “結束了。”

    陳韜說道。

    【警告，警告，蝙蝠俠，你已發現錨定物品：布萊尼亞克的骨灰】

    【介紹：布萊尼亞克在徹底死亡之後所留下的骨灰，其中寄託着布萊尼亞克意圖尋找生命意義的渴望。布萊尼亞克的一生都在試圖定義自己，而不是被其他人所定義。你也許可以用它來召喚某個平行宇宙的蝙蝠俠。】

    【但是，由於自我定義而應召而來的存在，難道就會是什麼真切的東西嗎？】

    【“我是布萊尼亞克。我掌控着生命，我掌控着一切！”】

    【已轉化危機能量：319】

    【警告！正在下載可靶向蝙蝠俠文件！】

    【蝠萊尼亞克】

    【危險級別： A-】

    【在某個黑暗多元宇宙當中，底牌盡出的蝙蝠俠沒能成功戰勝布萊尼亞克，於是他使用了最後的底牌：和布萊尼亞克融爲一體。因此舊的布萊尼亞克和舊的蝙蝠俠都消失了，存在於此的，唯有蝠萊尼亞克】

    陳韜此時沒心情觀看布萊尼亞克的日誌。

    他扭頭看向超人。

    此時克拉克已經完全脫離了布萊尼亞克的掌控，他站在地上，穿着超人制服，似哭似笑的看着蝙蝠俠。

    “蝙蝠俠！”

    “怎麼了，超人？”

    “我失去能力了，我已經不再是超人了。”

    “什麼意思？”

    “我的氪星人體質消失了。”克拉克說道：“我的氪星人體質，隨着和你一起清除的毀滅日孢子——”

    他說道：“一起消失了。”

    ……

    ……

    ……

    “在遭受了被世人稱爲黑蝠鱝的聲名狼藉的寶藏獵人的襲擊後，本地燈塔管理者托馬斯庫瑞被迅速送往了急救室……”

    “近日托馬斯庫瑞否認了海洋生物學家史蒂芬·沈所宣稱的他的兒子是亞特蘭蒂斯人的言論……”

    “但是在一個存在着蝙蝠俠們超人們，還有神奇女俠們的世界，更加奇怪的事情都已經被證實過……”

    深海。

    亞瑟睜開眼睛，他父親的臨終前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迴盪。

    “他怎麼能這樣？”

    “亞瑟，我死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不會的，爸爸……”

    “告訴他我一直在等她，我一直，都在……”

    亞瑟看着眼前的男人，聽到他的聲音：

    “吾王。請隨我來。”

    ……

    ……

    ……

    “超人曾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超級英雄，但他失蹤已經有超過兩個月了。”

    眼前的男人一把扯下了超人懸掛在半空中的海報，而海報後面，巴里·艾倫則擺出和超人一樣的大力姿態。

    他看到眼前的男人轉過頭，看着他：“我需要考驗你是否能夠像超人一樣偉大。”

    ……

    ……

    ……

    維克多·斯通坐在自己橄欖球的換衣室內，他的父親依舊沒有來參加他的球賽。

    但此時，門卻吱呀一聲響了。

    他滿懷希望的轉過頭。但進來的只是一個小男孩。

    “嘿，你好，是維克多斯通嗎？”

    那個小男孩顯得很興奮：“好耶，我是你的粉絲，我叫比利。”

    他歡快的跑到維克多斯通的面前：“能給我籤個名嗎？”

    鋼骨照做了。

    “你的家人會爲你而驕傲的。”他聽到對方說道。

    ……

    ……

    ……

    天啓星。

    達克賽德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星球投影，像是岩石一樣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布萊尼亞克慘敗，甚至因此而死，我的主人。”

    他身旁的黑影說道：“這顆星球真的是荒原狼一個人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嗎？”

    “氪星人已經失去了他的能力了。”

    那個黑影聽到達克賽德的聲音，像岩漿一樣低低的噴發着。

    “問題會被解決的。”

    他看向旁邊的影子，那個影子胸前有着一個大大的S。

    “而且地球也會得到一個新的超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