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一步之遙

    “嗯，我半個小時前給祥子打電話，她沒有接。”電話那頭的青川夫人說道，語氣倒是沒有太擔心：

    “我又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她也沒接，所以我就沒管她。”

    “那你知道祥子小姐她去哪裏了嗎？”高木警官追問道。

    “應該是去和朋友聚會或者去逛街了吧，她經常一聲不吭就出去玩，我也不太清楚。”青川夫人微微嘆氣，無奈笑道：

    “有時候她會喝酒或者玩得比較開心，所以不會接我們的電話。但她很會保護自己，我倒是不怎麼擔心啊，讓您見笑了，高木先生。”

    根據高木警官的提前調查，青川祥子在大學畢業後就在做家裏爲她安排的閒職，有空就出去花天酒地，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

    因此青川夫人的這番說辭沒什麼問題，也難怪她不會因爲聯繫不上女兒這種小事就擔心，恐怕她認爲自家女兒又是和狐朋狗友們在外頭玩嗨了，所以才不接電話吧。

    “我要確認一件事，青川女士。”高木警官變換話題，問道：“祥子小姐在高中的時候，曾經欺負過同學，還把對方逼至跳樓了吧？”

    “這這件事.您有些僭越了，高木先生。”青川夫人似乎變得有點惱火，顯然不樂意提及此事。

    “抱歉，青川女士，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案件調查需要。”高木警官立即澄清態度：“如果我所言非虛，那麼祥子小姐很有可能已經被【霸凌者屠夫】盯上了！”

    “【霸凌者屠夫】.就是那個老公跟我提起過的”青川夫人頗爲驚訝。

    “看來青川先生已經告訴過您了。”高木警官點頭。

    “難怪老公還特意提醒祥子最近要小心一點，可惜被祥子當作耳旁風了。”青川夫人看起來着急了，語氣都急促了不少：

    “謝謝你的提醒，高木先生雖然祥子經常在外面不接電話，但是眼下祥子失聯肯定不是什麼好兆頭。”

    “你知道她平時會去什麼地方嗎？”高木警官追問道：“因爲這起案件對我來說至關重要，我也不希望再有新的受害者出現。可以的話，我願意幫您把祥子小姐找回來。”

    “那就多謝您了，高木先生。”青川夫人回憶了一下，說道：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祥子去了哪裏，但是我記得祥子經常去神室町的聖天使街的店裏玩，你們可以去那裏找。”

    隨即，她又接着補充：“對了，我會派傭人去其他地方找一找，如果有消息的話會第一時間聯繫你們的。”

    “那就拜託您了，我們這邊也會盡全力搜查的。”高木警官客套地表達謝意，隨後結束通訊。

    掛斷電話後，九州誠和夕神鍵便一起湊了上來。

    高木警官剛纔特意開了免提，所以他們兩人也聽得到電話。

    “真是個愛給人添麻煩的大小姐。”夕神鍵無奈地撓了撓脖子：“這種時候失聯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我們還是趕緊去找她吧。”

    “神室町的聖天使街.”九州誠思考着，作爲神室町的長期住戶，他很清楚那裏是什麼地方：

    “我記得那裏的牛郎店很多，被稱爲【新宿第一牛郎街】也不爲過。”

    “正好，我有牛郎朋友就在那條街上工作。”夕神鍵拍了拍前座的座椅後背，催促高木警官：“快開車，別耽誤了。”

    “明明我是警官，卻被偵探使喚着當司機啊”高木警官小聲抱怨了一句，乖乖啓動汽車引擎。

    高木警官全程踩足油門，火急火燎地來到了神室町。

    夜幕已至，這片歡愉的不夜城依舊燈火通明，酒客與掮客們熙熙攘攘地享受着這份喧鬧，唯有三人格格不入。

    “打擾一下，你們見過這個女性嗎？”

    “你好，警察辦案，你們有誰見過這個人嗎？”

    “呀，這位老弟~照片裏這個姑娘來伱們店裏玩過嗎？”

    時間緊迫，他們三人將聖天使街分爲三段區域，每個人負責搜尋不同的路段。

    至於搜尋的方法，自然是和之國警察最常用、也是最原始最低效的“走訪調查”，挨家挨戶地去問。

    和之國很少在公共場合安裝監控攝像頭，雖然美名其曰保護公衆隱私，可是卻也苦了調查案件的警察。和之國警察被詬病辦事效率差，有時候也不全是他們自身的原因。

    聖天使街很長，貫穿了大半片神室町，光是牛郎店就有五十多家。

    而且有些牛郎店還會把三人當成是來尋仇催債的黑道或者想要刺探客人隱私的流氓，因此對他們頗爲戒備，導致調查進度大大拖延。

    一個小時後，三人在街道中央碰面，確認工作情況。

    “沒找到，還差點被店員叫治安員抓起來。”九州誠無奈道。畢竟他是未成年的高中生，理論上是不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

    “我這裏也沒線索。”夕神鍵看着手機搖頭：“我還特意去找了我的幾個牛郎朋友，結果他們今天也沒見過她。”

    “我問過了，她的確是這條街的常客，但是今天沒來過。”高木警官板着臉：“看來她不在這裏，我們撲空了。”

    “那怎麼辦？我們只能等她家的管家找到她了嗎？”九州誠撓撓頭。

    “唉，只好等了.希望能儘快找到她吧。”夕神鍵心裏乾着急，卻無能爲力。

    就在三人打算離開之時，有人從身後叫住了九州誠：

    “喲，春川哥！你怎麼在這裏啊！”

    九州誠感覺聲音有點熟悉，就轉頭看了過去，發現呼喚他的是以前在公關酒吧的同事。

    “喲，你是.桃井啊！”九州誠認出了這個粉色頭髮、身着鐳射反光西服的視覺系牛郎。

    他的手裏拿着從便利店買回來的飯糰和罐裝汽水，看起來是休息時間出去吃飯。

    “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春川哥，你不會又回來當牛郎了吧？”牛郎桃井快步湊過來，關切地問道：“要是店長知道了，肯定得氣個半死！”

    “別亂想，我現在應該算是個兼職的偵探助手吧。”九州誠明白對方的擔心，便解釋道：“我們是過來找人的，這兩位是我的同事。”

    桃井打量了一下旁邊兩位成年人——一個看起來確實像偵探，另一個則是毋庸置疑的警察——他這才放心下來。

    “偵探啊，春川哥確實蠻適合這種工作！”桃井奉承地誇了一句，又問道：“你們在找誰啊？我能幫上忙嗎？”

    “這個女人。”九州誠掏出手機，將照片給他看。

    “她呀，我記得她！她今天來過我朋友的店裏！”桃井看到這個女人的面孔後就立刻說道：

    “要我帶你們去嗎？”

    “喂喂，真的嗎？！”夕神鍵變得特別激動，一下子撲到了桃井面前：“你真的見過她，快帶我們過去吧！”

    “好好的，你的偵探同事好急切啊.哈哈~”桃井有點被對方嚇到了。

    桃井帶着兩人來到了一家名爲【StarDust】的公關酒吧。這家店距離聖天使街很遠，幾乎是在神室町的另一角，難怪三人找了老半天都沒線索。

    按照桃井的說法，青川祥子原本是打算去聖天使街尋歡的，卻被一個【StarDust】的男公關截胡——對方是奶狗靦腆系的新人，恰巧戳中了祥子的好球區。

    【StarDust】裏的許多牛郎都嫉妒那個奶狗新人釣到了一位富家闊小姐，其中一人正是桃井在工作中認識的塑料兄弟，所以對方就向桃井吐槽了這件事，還把青川祥子和奶狗新人依偎在一起的照片發給了他。

    一路上，桃井還試圖詢問這三人找青川祥子的理由，是調查出軌還是討債。不過這個話題被三人敷衍了過去，桃井察覺到氣氛不對後便也沒多詢問。

    很快，三人來到公關酒吧裏，隨後找到了那個被桃井叫做“奶狗新人”的傢伙。

    那個長着一副稚嫩臉的牛郎叫做“智乃”，正在和幾個女客人喝酒聊天，只是青川祥子已經不在他身邊了。

    “打擾了，警察辦案。”爲了追求效率，高木警官直接走上前去掏出警官證。

    牛郎智乃立刻坐起身子，揉了揉被酒精薰得惺忪的眼睛。一旁的女客人們也膽怯地避開，免得被警察找麻煩。

    “警察先生嗎？請問有什麼麻煩事了嗎？”智乃看起來喝了很多酒，但是酒量卻很好，還能保持正常談話的能力。

    “麻煩事說不上，我想要找一個人。”高木警官給智乃看照片：“聽說你今天招待過她吧？”

    “祥子小姐呀～”智乃揉了揉眼睛，反覆確認後點頭道：“我今天是招待過她，但是她二十分鍾前已經走了。”

    “二十分鍾前這麼早？”一旁的九州誠難以置信。

    一般來說，有錢的酒客都會玩到深夜再走，而現在只不過才晚上八點鐘。

    “是她酒量不行啦～”智乃擺了擺手，憋不住笑了：“那個女人吹噓自己喝酒很厲害，還開了店裏最貴的香檳，結果喝了兩口就醉了。明明只是二十多度的玩具酒嘛～”

    “那瓶酒還在嗎？”高木警官問道，眼神有點警覺。

    “還在，畢竟是客人沒喝完的酒，我們會幫忙保存起來的。”智乃指着後面的酒櫃道：“喂！麻煩幫我拿一下祥子小姐寄存的Le'Badit！”

    片刻後，服務生端上了一瓶包裹着金紙的香檳酒，看起來很高級。

    “這瓶酒我要先當作證物沒收。”高木警官一把拿過酒瓶。

    “隨便啦，反正到時候你們警察去和她掰扯，跟我沒關係哦～”智乃攤攤手，把自己的關係撇清。

    “喂，你把酒拿走幹什麼？”夕神鍵小聲問道。

    “只是想要檢測一下酒裏面有沒有迷藥之類的物質。”高木警官回答：“大概是我的職業習慣吧，總歸檢測一下比較好。”

    “對了，既然祥子小姐喝醉了，那她之後去哪裏了？”九州誠問：“是回家了嗎？”

    “不知道啊，她是被一個大叔接走了，大叔說自己是她家的傭人。”智乃回答道，隨即又補充一句：

    “那個大叔給人有點可怕的感覺，真希望不會再遇到他。”

    聞言，高木警官也撥打了青川家的電話進行確認：

    “什麼.管家沒有接到祥子小姐，她也沒有回家.？”

    聽着高木警官錯愕的語氣，九州誠和夕神鍵不約而同地心頭一緊。

    確認過後，高木警官的面色變得很嚴肅：“智乃先生，你知道那個大叔的長相嗎？”

    “這個啊我們店裏有監控攝像頭，你去找店長問一下吧！”智乃指了指後臺的位置。

    三人去後臺找到店長，高木警官亮出警官證並表明來意之後，很快就拿到了店內監控錄像。

    錄像顯示青川祥子確實來過這家店，也確實在二十分鍾前喝得渾身爛醉，被一個目測四十多歲的男人接走。

    這個男人戴着鴨舌帽，穿着低調。雖然他沒有戴口罩墨鏡之類的遮臉物，但他似乎是有意避開了店內監控探頭的鏡頭，絕大多數畫面都沒有完整拍到他的臉。

    高木警官將男人出現的片段截取下來，發給青川夫人和專案組的同事。

    片刻後，青川夫人略帶驚恐地回答：“我不認識這個人！他不是我家的傭人！”

    “那有可能是祥子小姐的朋友嗎？”高木警官儘可能用緩和的語氣問道：“比如說是和她關係不錯的酒友把她接走了？”

    “不可能的，我女兒的朋友基本都是同齡人，而且大部分是女性。”青川夫人警覺地否認道：“這種像誘拐犯一樣可疑的大齡男人，不太可能是她的朋友！”

    “這樣啊我明白了，我們會趕緊追查祥子小姐的下落。”高木警官的眉頭已經擰成了麻花，只得沉聲應了一句，隨後掛斷電話。

    下一刻，高木警官的電話再次響起，這次是他的同事：

    “高木前輩，按照你的吩咐，我們已經把錄像裏的男人和土方仁樹數年前的照片和影像進行了對比.兩者相似率是百分之八十五，考慮到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八年，這個相似度基本可以確定就是本人。”

    “謝謝。”高木警官後脊發涼地點點頭。

    “果然，肯定就是他！”夕神鍵氣惱地哼了一聲，呼吸也變得重了幾分：“果然，這個混蛋還沒打算停手！”

    “也就是說，我們和兇手就這麼失之交臂地錯過了”九州誠扼腕道：“青川祥子她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被兇手綁架，馬上就要被殺害了？”

    “該死，我們要怎麼找到她？”高木警官咬牙思忖：“兇手可能把她帶去哪裏？附近的廢棄地帶？但是要搜索的區域也太廣了，根本來不及。等我們找到的時候，等着我們的肯定已經是屍體了吧。”

    “對了，警犬！你們應該有警犬吧！”夕神鍵忽然靈機一動，拍住高木警官的肩膀道：“兇手應該帶着青川祥子沒走多遠，如果用警犬的話，說不定能通過氣息找到她。”

    “只能如此了，”高木警官再次拿起手機，厲聲吩咐道：“通知警犬基地，馬上過來支援！要是慢一秒的話，就要多一個死者了。”

    大概是得知了“青川紹的女兒即將遇難”的消息，警犬基地那邊很是積極，二十分鍾就有兩人牽着一隻狗來到了酒吧門口。

    他們帶來的是一隻黑色的德國牧羊犬，齜牙咧嘴面相很兇，體型壯碩得足以撲倒一個成年人，一看就是警犬中的精英。

    訓犬師帶着牧羊犬進酒吧，讓它聞了聞青川祥子剛坐過的沙發和喝過的酒杯與酒瓶。很快，牧羊犬就張嘴“汪汪”地叫了兩下，狂奔着衝出酒吧。

    “狼丸，慢點！”訓犬師一邊呼喚着牧羊犬一邊追上去，又轉頭道：“你們也快跟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