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遇上真社恐了

    第二天早上，九州誠剛給搬家公司卸完貨，就看到小景給他發來的短信。

    【誠哥，真的很對不起！我昨天聊到一半擅自睡着了！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後面還附加了一個「少女雙手合十猛虎落地式下跪」的卡通表情包。

    九州誠想了想，回覆道：

    【哈哈，沒事。我還擔心你又被人襲擊了。】

    【我昨天在客廳沙發上睡着了.】小景又回覆道：【對不起，讓誠哥擔心了！請務必讓我找機會補償和感謝誠哥！】

    又是一張「少女鞠躬道歉」的卡通表情，看起來很惶恐。

    【不用這麼拘謹，搞得我也怪不好意思～】九州誠忍俊不禁，想了想回覆道：【對了，你能不能幫我個小忙？】

    【嗯，誠哥請說！】小景虛心道。

    【我家捲筒紙不多了，可以幫我去附近的超市買一些回來嗎？】九州誠回覆道：【我今天會打工到很晚，有可能趕不上超市關門。】

    九州誠家裏確實缺捲筒紙了，不過他下班的時候順路找個超市就能買到，根本不需要鄰居小景幫忙。

    然而九州誠就是要故意提出這種輕而易舉的請求，僅僅是爲了給小景一個機會來“報答”他。

    人與人交往的過程中不能一味地索取，卻也不能一味地付出，這樣才能讓雙方的關係長久下去。

    九州誠幫了小景這麼大的忙，與她成爲了朋友。現在小景主動提出報答，如果九州誠爽快地說“什麼都不需要”，這種看似大度的行爲只會造成兩種壞結果。

    其一是小景覺得自己只配受到幫助，自始自終都低九州誠一等，從此變得自卑。其二是小景開始覺得被九州誠幫助是理所應當的，不需要去回報他，從而對他產生依賴。

    這就是爲何九州誠從不忌諱在幫助他人後收取一些報酬。因爲他幫助別人是爲了讓別人變得更好，而不是爲了讓別人變得自卑或自私。

    九州誠發送完要求後，便耐心地等對方回覆。

    Line這款聊天軟件能看到“對方已讀”的信息，可是小景明明顯示讀完了他的短信，卻等了遲遲五分鐘都沒有回覆。

    直到同事走過來叫九州誠繼續工作，小景依舊沒有回覆。

    九州誠不放心，便又發了一條信息：【沒事吧？】

    【對不起我怕出門.】小景終於回覆了：【可如果誠哥的要求.我會去做的！】

    後面跟了一張「少女加油」的卡通表情。

    “.”這次換做九州誠沉默了。出門買個捲筒紙而已，怎麼被她說得像是赴死一樣？

    但是聯想到對方是個說話都斷斷續續的社恐女孩，或許真的不太喜歡出門？

    而且看她發個短信都要斟酌半天的模樣，九州誠不禁聯想到了剛遇見水橋學妹的時候。

    那時的水橋學妹也是可憐兮兮的，不敢表達自己的想法，害怕和人交流，遇到什麼事都憋着。

    九州誠覺得自己有必要找機會多和她聊聊，至少以朋友的身份讓她稍微敞開心扉，不能就這麼放任她不管。

    【那就多謝了，不必勉強自己。】九州誠最後回了一句，轉頭去和同事們搬傢俱了。

    夏天的夜幕直到晚上八點鐘才降臨，九州誠今天的工作也在此告一段落。

    他今天幹了兩份工作，收入都不錯。尤其是第二份在海鮮料理店當服務員的工作，店長是個熱心的老人，說是覺得九州誠很像自己在合縱國工作的兒子，臨走前堅持送了他一大盒沒賣出去的刺身料理。

    裏面包括了半盒的各類生魚片，四分之一盒的章魚片和四分之一盒的生海膽，頂上還蓋着兩支生甜蝦。這麼豐盛的一盒，正常售賣起碼得五六千円起步。

    回到家門口，九州誠正巧看見隔壁的小景抱着一大包捲筒紙和一些日常用品回家，看起來是剛從超市回來。

    雖然現在是夏天最熱的時候，小景卻穿着運動服和長褲，鴨舌帽口罩墨鏡一應俱全，幾乎給腦袋套了一層外殼，將自己的五官與世隔絕，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晚上好，小景。”九州誠主動打招呼：“穿這麼厚實出門，不熱嗎？”

    小景卻明顯縮了縮脖子，低着頭道：“誠哥.晚上好！你要的…卷…捲筒紙…我買回來了！”

    她的說話聲越來越輕，連忙將捲筒紙放在九州誠家門口，隨後用力點頭鞠了一躬，腳步僵硬地跑掉了。

    “她是剛買回來嗎…？怎麼買了這麼多？”九州誠看着地上堆積起來的捲筒紙，目測數量起碼有二十多筒，估計夠他用一整年了。

    把捲筒紙帶回家後，九州誠開始給自己準備晚飯。

    從打工餐廳裏帶回來的剩菜便當，還有一大盒豐盛的刺身。

    刺身吃的是新鮮，放過夜就不好吃了。可是這麼多的份量，如果他今天勉強吃完，明天恐怕是得拉肚子了。

    九州誠想了想，決定邀請小景一起吃。

    “咚咚咚！”九州誠去敲響了臥室的牆壁。

    很快，牆壁對面也傳來了敲叩聲。

    “誠哥，伱找我有事嗎？”小景試探地開口：

    “剛纔沒有好好和你打招呼，對不起！”

    “小事，別放在心上。”九州誠問道：

    “我今天打工帶回來了很多刺身，我一個人吃不掉，你想吃嗎？”

    “刺身…？我可以吃嗎？”小景那邊好像傳來了輕微的吞嚥口水聲。

    “那我分你一點吧，送到你門口。你也當是幫我個忙吧。”

    “那…”小景好像受寵若驚，說話變得又不利索了：“謝…謝謝誠哥。”

    “稍等，我一會兒送過來。”

    九州誠分了半盒刺身出來，裝在一次性打包盒裏，送到了鄰居家門口，敲了敲門。

    小景顯然已經在門口等候了，立刻開門接過飯盒，又連忙躬三下身，慌里慌張地說了聲：“謝謝誠哥！”

    九州誠回屋開始享用晚餐。雖然這些都是一天沒賣出去的海鮮，但是由於一直放在冰鮮櫃裏，所以口感依舊尚可。

    將柔軟如棉的橙色薄魚片蘸進醬油裏，再點上少許芥末，九州誠便就着米飯將其送入口中，感受海魚和甜米粒在口腔中產生的粒子碰撞反應。

    【叮咚—！】

    手機裏彈出了小景的短信：

    【謝謝誠哥！刺身很好吃！那啥…要付你錢嗎？】

    【啊，不對，我的意思是…】

    手機裏顯示對方還在編輯短信，應該是在糾結怎麼體面地發言。

    九州誠被這短信搞得哭笑不得，放下筷子回覆道：

    【不必這麼拘謹。你下次買到什麼好吃的東西，也分點給我嚐嚐就行了。】

    【嗯，謝謝誠哥！】

    九州誠又吃了一片海膽，打字問道：【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你呢。幫我買了這麼多捲筒紙，都夠我用到明年了。】

    【抱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給你帶來困擾了.】小景那邊猶豫了一下，解釋道：

    【因爲我平時除了上學之外很少出門，樓下超市也是一兩個月去一次，所以每次都會囤很多東西一起買，忘記您不需要這麼多紙了。】

    【一兩個月？！你隔這麼久才出門採購一次，那你平時吃飯怎麼辦？】九州誠驚訝道。

    【平時吃飯的話會叫外賣，或者吃速凍食品】小景回答：【嘿嘿.今天因爲是誠哥的請求，所以我就鼓起勇氣又去了一次超市。】

    一兩個月才去一次超市，平時都靠外賣和速凍食品解決用餐這姑娘簡直就在朝着家裏蹲的方向一路狂奔啊！

    估計是因爲她對待學業還挺認真的緣故，所以她至少還會按時上學。但是按照這樣她的情況，恐怕在學校裏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和誰都搭不上話吧？

    九州誠嚴肅地擰起眉頭，問道：【我剛纔看你回家的時候把自己打扮得很嚴實，估計也是因爲害怕人多的地方吧？】

    【嗯，我不敢和別人對上視線，也不太敢和陌生人當面交流。】小景坦然地承認道：【如果戴着墨鏡和口罩，能稍微安心一點。】

    【你出國之前也是這個樣子嗎？】九州誠又問。

    【我以前其實也沒這麼嚴重是到了和之國留學之後，就開始變成這樣的。】小景回答：

    【大概是因爲學校裏的一些事情吧。】

    九州誠立刻警覺：【學校裏的事情？！是校園欺凌嗎？】

    作爲曾經的受害者，九州誠深知和之國的校園欺凌問題有多嚴重。

    無論是曾經那個九州誠也好，還是水橋學妹也罷，他們都曾因爲校園欺凌而產生過自殺的念頭。

    所以九州誠認爲自己絕對不能放下小景不管，否則或許將來的某一天，他就會得知那位鄰居小景在家中自殺的消息。

    即便小景沒有自殺，將來也有可能變成一個心理扭曲的可憐人，她的一生都會充滿不幸。

    【校園欺凌.比起這個解釋起來應該更加複雜一點。】提及這個話題，小景變得有些含糊其辭，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誠哥，這事其實也沒啥.真沒啥，誠哥不用擔心。】

    九州誠嘆了口氣，追問道：【小景，其實我之前就有幫助同學從校園欺凌中脫身的經驗，所以我希望也能稍微幫你一下。】

    【誠哥.這麼厲害嗎？】小景驚歎。

    【我希望你能把學校裏遇到的困擾告訴我，你可以捋一捋思路慢慢說，我會仔細傾聽的。】九州誠堅持說道：

    【還是說，小景你覺得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態很健康嗎？】

    【.】對方明顯糾結了好一會兒。

    【我知道了，誠哥。】小景回覆道：【這件事解釋起來有點麻煩，我們要不隔着牆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