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引擎爲誰而鳴？

    花江聖音躺在地上不動彈後，周圍的騎手們才陸續圍上來。

    “花江首領，你沒事吧？”一個暴走服騎手如履薄冰地走上前。

    “.”花江聖音耷拉着肩膀，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如同被折斷角的犀牛。

    “現在冷靜一點了嗎？”九州誠甩了甩剪刀上的血跡，奇怪的是，大部分血跡都被剪刀自動吸收了。

    “.”花江聖音頹廢地低着頭，小聲道：“隨便吧「新·天國造物」是你們的了，隨便你們處置。”

    看到花江認命了，機車服騎手們這邊紛紛鬆了一口氣。

    “首領.伱真的要解散暴走團嗎？”莫西幹頭兩兄弟上前攙扶花江，不解地問道。

    “沒辦法，願賭服輸。”花江搖搖頭，趔趄起身：

    “而且我在你們面前展露了這樣的醜態，以後也沒臉當老大了。”

    這場比賽的勝負已定。從明天開始，橫濱再也沒有「新·天國造物」了。

    鴉川舞子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問道：“聖音，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要組建暴走團？明明你的父親就是因爲飆車而.”

    花江聖音自嘲地笑了一下：“就是因爲我那個失敗者父親，我才要成爲暴走族。”

    “爲什麼？”鴉川舞子快步走來，勸導道：“既然父親因此遇害，你就要更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你懂什麼！我可是從出生開始，都一直活在那個混蛋老爹的陰影中！”花江聖音皺眉怒道：

    “從小開始，家裏就只有母親一個人照顧我。混蛋老爹一空閒就跑去飆車，直到深夜才回家，完全見不到人”

    “到後來，他突然在飆車中一命嗚呼，還釀造出了大車禍，害死了幾個條子從那天開始，我就變成了「飆車罪犯的兒子」。”

    鴉川舞子撇過頭，難受地說道：“我理解你.從小揹負‘罪犯的兒子’這種名聲，一定很辛苦吧。”

    和之國是一個社交圈子相對封閉，極其注重名聲的地方。從小揹負上這種罪名，就意味着從小學到高中，乃至街坊社區裏都交不到朋友，還會遭到周圍人們的無端指責和排擠。

    因爲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花江聖音從小就要接受這等殘酷的命運，着實令人感到悲哀。

    鴉川舞子對此感同身受，所以他們一家才會耗費巨資搬到東京，只爲了給女兒一個擺脫惡名，重新開始生活的機會。

    “哼～你也只是隨便說說，假裝在同情我罷了。”花江聖音撇起嘴角，諷刺地搖頭：

    “我啊.明明我什麼都沒做錯，卻從小就被人說成「飆車犯的兒子」，天天被人嘲笑，說我以後也會變成父親那樣的飆車罪犯。”

    “既然如此，我就乾脆成爲橫濱最臭名昭著的飆車黨，重新組建關東最大的暴走團，要比那個失敗者老爹的「天國造物」更出名，更讓人聞風喪膽！”

    說到這兒，花江聖音忍不住笑了：

    “而且啊.我也想嘗試着理解老爹當時的想法。我想知道「飆車」到底有什麼魅力，居然能讓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拋家棄子，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

    九州誠蹙眉詢問道：“你組建暴走團的時間應該是三到五個月前，這和你們手裏的藥劑有關係嗎？”

    “你說聖藥啊你就是爲了這個而來的吧。”花江聖音又從口袋裏摸出一瓶紫色藥劑，嚇得周圍人們紛紛一退：

    “這是一個大叔給我的，說是能讓我飆得更快。我用這種藥輕鬆打破了附近幾個賽道的記錄，也順勢匯聚起了一羣追隨者，組建了暴走團。”

    “大叔.？”九州誠捏着下巴，困惑道。

    飛俠幫的成員們說給他們藥的是一個“老頭”，而這邊卻說是個“大叔”。

    難道說兩邊的藥販子不是同一個人？亦或者是同一個團伙？

    “詳細情況，等你去了拘留所再問你吧。”九州誠說。

    “哼，我知道了.反正我也沒辦法反抗了。”花江聖音扶了扶癱瘓的肩膀，語氣中依舊有幾分不羈。

    鴉川舞子嘆了口氣，忍不住問道：

    “聖音，你飆車的原因就是爲了報復社會，報復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嗎？”

    “是啊，那又如何？”花江聖音氣不過地說：“他們這麼說我，那我就乾脆飆給他們看，讓他們以後看見我都要聞風喪膽！”

    “這就是你轟鳴引擎的理由嗎？”鴉川舞子扼腕嘆息：

    “如果抱着這種態度，你永遠也無法理解你父親當年的想法。你父親他確實是個不着調的人，但他至少是爲了享受樂趣而飆車。”

    “享受樂趣.”花江聖音吃驚地呢喃道。

    “沒錯，他不是爲了逞兇鬥勇，也不是爲了耍威風。”鴉川舞子言之鑿鑿道：

    “他在賽道上奔馳一次又一次，甚至將性命拋之腦後，只是因爲樂趣而已。”

    “開什麼玩笑.誰會爲了「樂趣」把妻兒都拋棄，連自己的性命都捨棄掉”花江聖音捏住拳頭，難以置信地咬牙。

    “所以你父親實在不是一個優秀的人，你不需要理解他，也不用成爲他。”鴉川舞子輕嘆一聲，遺憾道：

    “花江當年遇害後，我們整個暴走團都受到警方通緝。是Boss主動投案自首，幫助我們扛下罪責，這才讓我們免受遇難.他將解散暴走團的擔子交給了我，希望「天國造物」的故事就此終結。”

    “沒錯，要不是因爲首領，我當時就要坐牢，連工作都要丟了！”一個年長的機車服騎手應和道：

    “你們這些小鬼明白‘暴走族’的危險性嗎？一旦出事，不僅會害了自己，就連身邊關係好的人也會一併禍害！”

    “所以說，我不想再聽到「天國造物」的名字。”鴉川舞子接着說道：

    “無論是爲了何種原因而飆車，都只不過是在逃避人生，是對自己和別人不負責任的行爲。即便生活辛苦，被人瞧不起又如何？向着賽道奔馳固然帥氣，可是唯有向着看不到的未來奔馳…才是更帥氣的事情。”

    “.”花江聖音和一衆暴走族們都沉默了。

    鴉川舞子嘆了一口氣，張開雙臂將花江聖音擁入懷中，輕輕撫摸他的腦袋。

    “你你在做什麼？”花江聖音很抗拒，卻因爲癱了一隻手而推不開：“放放開！你這女人！”

    “聖音，你今年應該差不多有二十五歲了吧.”鴉川舞子柔聲說道：

    “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要是我能早點來幫助你就好了。”

    “誰要你幫忙啊？你和我又沒有關係！”花江聖音反駁。

    “其實「天國造物」解散之後，我組建了「前暴走族互助會」，幫助成員們恢復到正常生活。”鴉川舞子臉色愧疚：

    “可是我一直不敢面對花江家，不小心忽視了你的困境，直到前些天聽到你的名字之後才察覺到自己的疏忽所以我今天才無論如何都要阻止你，哪怕冒着生命危險使出那一招！”

    “這不是大姐頭一個人的問題，我們也都不敢提‘花江’這個名字，大家一直在逃避”一旁有個機車服騎手雙手抱臂，不好意思地問道：

    “聖音，你父親以前還挺關照我的。如果你從拘留所出來後找不到工作，要不先來我的汽修店幹一段時間吧？”

    鴉川舞子輕輕頷首，也對其他暴走族們宣佈道：

    “各位，無論你們因爲什麼原因而加入暴走族，現在回頭都不算晚。即便是像我們這樣曾經你釀下大錯的人，現在也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和家庭.”

    “就算你們被社會拋棄，我們也不打算拋棄你們，我們今天就是爲了你們而來！請大家向警方誠心認罪，之後我們一起想辦法，重新讓生活步入正軌吧！”

    “各位，聽我說！”九州誠也拿出手機翻了翻，適時補充道：

    “像你們這種沒有造成嚴重社會危害的暴走族，基本只需要拘留一到兩天就行了。況且你們這麼多人一下子去自首，警方應該忙不過來，草草教育你們一通就會把你們放走。所以現在自首說不定是比逃逸更好的選擇。”

    “真的嗎”有幾個暴走族騎手開始動搖。

    話音剛落，山下猝地閃爍起成片的紅藍燈光，逐漸朝着他們匯聚。

    “是條子！臭條子來了！”幾個暴走服騎手們驚慌失措，急忙騎上摩托車：“快逃！別被抓到了！”

    大部分暴走族們卻無動於衷，猶豫地站在原地。

    看着山下如星火般照耀的警燈，花江聖音將鴉川舞子推開。

    “真是服了，亂成這個樣子”他輕嘆一口氣，低沉地對衆人宣佈道：

    “各位聽好，從今天開始，「新·天國造物」就交給鴉川阿姨了。她是你們的新首領，全部聽從她的命令！”

    說完後，花江聖音對衆人揮了揮手，蹣跚地朝山下的警燈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