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擦肩而過的流星，向着各自的人生飛行

    夏陽高耀，蟬鳴陣陣，與之伴隨的是高中生們解脫般的歡呼聲。

    “蕪呼～該死的考試結束了！我鈴木大爺成了！”

    最後一門考試交卷後，鈴木悠仁迫不及待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發出如同便祕多年後終於暢通的呼喊。

    其他同學們也如釋重負，開始三三兩兩的聊天，教室裏充斥着歡快輕鬆的氣氛。

    九州誠來到鈴木悠仁的桌旁，問道：“看你這麼高興，應該考得不錯吧？”

    “那是當然！我可是經過了整整兩天的地獄特訓！”鈴木悠仁捏緊拳頭，神氣活現地說：

    “這次考試已經十拿九穩，及格得不能再及格了！”

    “才複習了兩天而已，有什麼好驕傲的？”唐澤貴將走上前，開玩笑地挖苦了一句。

    “你不明白我這兩天是怎麼過的嗎？”鈴木悠仁不服氣道：“我可是被你們幾個輪番壓迫，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啊！”

    “這不就是伱自作自受嗎？但凡你每天都稍微學一點，考前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唐澤貴將立刻反駁，對朋友說教起來很有一套。

    九州誠又看向高槻源治，詢問道：“你考得怎麼樣？”

    “哦，能及格。”高槻源治微微頷首，平淡地應一句。

    考完試後便是班會時間，班主任江鳥老師走進教室，開始講一些例行通知與暑假注意事項。

    “明天就是暑假了，請同學們勞逸結合，注意安全，夏季有個人和社團比賽的同學們也要加油。老師期待着秋季再見到你們～”江鳥老師笑眯眯地注視着可愛的學生們，嗓音很悅耳：

    “如果同學們在暑假遇到什麼困難，也可以向老師求助，老師會儘可能幫助你們的！”

    “江鳥老師，請和我一起去夏日祭吧！”

    “江鳥老師，可以和我約會嗎？”

    或許是因爲考完試後太過興奮，立刻有兩個男學生站起來起鬨，引得全班鬨堂大笑。

    “請不要開這種玩笑～”江鳥老師的聲音依舊很溫潤，卻帶有一股不可抗拒的疏遠感：“總之，祝各位有一個愉快的暑假，就此散會吧。”

    班會結束後是班級大掃除，九州誠被安排去倒垃圾。

    九州誠將裝滿飲料瓶和廢紙的垃圾袋拎出教室，正巧撞見抱着一沓卷子的江鳥老師。

    “九州同學，暑假要玩得開心點，有什麼問題就請聯繫老師吧。”江鳥老師輕輕抿嘴，俏臉微紅，溫柔地笑道：

    “對了，九州同學暑假要不要來老師家作客？老師最近有在學習料理，不介意的話就來嚐嚐我的手藝吧～”

    整個二年二班就數九州誠的經濟條件最差，住在狹小的出租屋裏，每天都要非法打工，精打細算，巴不得一張福澤諭吉撕成兩張用。

    一想到這位曾經幫助她解決了畢生心結的學生居然要度過如此艱苦的暑假，江鳥老師就一陣心絞痛，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儘可能地幫助他，最好暑假期間把他接來自己家裏住，暫時把他當成養子就好了。

    “謝謝你的好意，江鳥老師。”察覺到老師的好意，九州誠點頭致謝道：

    “這個暑假估計會很忙，不過我會抽空來嘗一嘗老師的料理。”

    九州誠這句話並非客套，他的假期日程已經琳琅滿目了。

    和清宮小姐高強度做除靈委託，和同學們一起去海灘和夏日祭還有，他半個月前申請的護照也快要辦下來了。

    和之國公民去炎黃短期旅遊是不需要額外辦理簽證的，這倒是省了九州誠不少功夫。等護照辦下來，他就準備回老家看看。

    “這樣啊～”江鳥老師有些遺憾，卻依舊笑道：“那麼我們秋天再見吧，九州同學。然後，希望你能繼續監督我做一名優秀教師～”

    離開學校後，九州誠馬不停蹄地趕往涼宮椛所在的醫院。

    好巧不巧，涼宮椛發短信說她今天就要出院，而且已經打包好行李買好車票，下午就去京都了。

    按照她的說法，她本來打算六月初就去京都，那邊的房子已經租好了，而東京的出租屋也是約定在五月底退掉。所以等她一出院，就要和母親立刻動身前往京都。

    九州誠小喘着氣跑進病房，看見涼宮椛已經換了一身休閒裙，正在辦理出院手續。她的母親提着幾個大包裹，坐在一旁等着她。

    “啊呀，小春川怎麼跑得滿頭大汗？”涼宮椛的面色早已恢復了往日的紅潤，不過活動起來還是有些僵硬，大概是怕傷口撕裂復發。

    “我不是怕來晚了見不到椛子姐嗎？”九州誠拿出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吐了一口氣：

    “一出院就要離開東京，這也太急了吧？”

    “沒辦法，誰叫我房租都已經付好咯～”涼宮椛輕嘆一口氣，笑道。

    辦完手續後，涼宮椛叫了一輛去新宿車站的出租車，九州誠也坐了上去，爲她在東京的最後一段時光送行。

    或許是因爲星野母親也在車上的緣故，兩人一路上只是簡單地聊了聊日常話題，比如之後的打算。

    “嗯我準備去報考廚師學校或者園藝學校。”涼宮椛挑着下巴，想道：“希望我有這方面的天賦吧～”

    “那麼祝你成功。”九州誠平聲讚許道。

    “那你呢，小春川？”涼宮椛問道：“你應該放暑假了吧？有什麼打算嗎？”

    “其實.我最近也找到了一個新的兼職工作，是國家認證的正規企業，待遇不錯。”九州誠想了想，只有這個好消息能告訴她：

    “我已經向公關酒吧的老闆辭職了，以後不會在那裏工作。也就是說，我也算是逃出神室町了。”

    “誒～”涼宮椛伸出骨節分明的欣長手指，輕掩住嘴脣，眉目中透出幾分欣喜：“真好啊，這樣我們就算是一起達成約定咯～”

    “是啊，我們都逃出來了。”九州誠點頭，欣然地微笑起來。

    出租車來到人流熙攘的車站，九州誠一路將兩人送到了檢票口。

    “祝你去京都之後一切順利，記得保持聯繫。”九州誠送上離別祝福。

    “你也是，小春川！”涼宮椛拎起行李箱，莞爾一笑：“你也要順利考上大學哦！”

    如果是普通的朋友，兩人這麼道別一句就算是結束了。可九州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確認，因此不能就這麼轉身離開。

    “對了，椛子姐。”九州誠雙手插兜，免得再被對方調侃自己捏着拳頭和女生說話：

    “那天晚上的事，你的答覆是什麼？就算你去了京都，也可以異地交往吧？”

    反正這件事逃不掉，逃了只會讓自己良心不安，道心崩塌，不如迅疾如火地把關係挑明白。

    “哎”聞言，涼宮椛微微顯露出苦笑，轉頭對母親吩咐：“媽媽，你先去候車廳等我吧。”

    “那你別遲到啊，椛。”星野母親倒也識趣，叮囑了一句便揹着包裹獨自走進檢票口。

    沒了星野母親這個阻礙，兩人之間隔着的一道無形的屏障總算消失了。

    “椛子姐，你的答覆是什麼？”九州誠有點緊張地看着她，再次問道。

    “小春川。”涼宮椛將雙手背在身後，臉頰不經意地側撇四十五度。

    “怎麼了？”

    九州誠剛想發問，涼宮椛卻伸出手，輕輕抱住他的腦袋。

    緊接着，九州誠的嘴脣便迎來了一陣溫潤柔軟的觸感，如同微風吹拂雲朵，吹起淡淡的楓葉清香。

    與那一夜爲了救人而被迫親吻不同，這一次，九州誠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女孩的脣，感受到了被女孩輕吻時的曼妙與美好，那令人怦然心動到無法用任何言語描述的瞬間。

    “嚒～”涼宮椛意猶未盡地鬆開嘴脣，微微睜開了眼。

    “這個吻就當是我還給你了，小春川～”涼宮椛鬆開臂膀，將手背過身後，笑臉上浮現出一抹紅霞：

    “這樣我們就算兩清了，以後也別再糾結要不要做我男朋友了！”

    “咳咳.你.”九州誠瞪大眼，錯愕地後退了兩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兩清.是什麼沒意思？”

    “聽着，小春川。”涼宮椛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以後會成爲很出色的男人，說不定能娶一個千金大小姐，成爲不得了的大人物。所以你的告白，我就拒絕了～”

    “拒絕.嗎？”九州誠有點沮喪，卻又在心中默默鬆了一口氣。

    “但是啊，我會一直記得小春川這個好朋友～”涼宮椛又走上前，安慰地拍了一下九州誠的腦袋：

    “不求回報地救了我一次又一次，給了人生無望的我一束光，讓我相信自己還有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能有這樣的好朋友，我一輩子都會感到榮幸的！”

    “我也.很高興有你這個朋友。”九州誠輕嘆了一口氣，欣慰地笑了。

    “話說住院的這段時間，我有在看書打發時間，有一句話我特別喜歡。”涼宮椛想了想，說道：

    “我們是兩顆不一樣的流星，短暫相遇之後就會朝着各自的宇宙飛奔離別。但是只有不斷前進，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星空。而且只要不斷前進，我們總有一天還會相遇的。”

    “我們在神室町這個大坑裏相遇，現在都逃出來了。所以我們也是時候分開，去尋找自己的人生了，沒錯吧～？”

    涼宮椛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楓葉形狀的小玻璃瓶，裏面是如同楓糖漿般淡黃色的液體。

    “這是我最近用的楓葉味香水，不過只是廉價品牌.你很喜歡這個味道吧？”她將香水瓶塞進九州誠的手中：

    “我把它送給你了，就當是留個紀念吧～”

    “哦，謝謝…”九州誠遲疑片刻，收下了香水。

    “不妙，列車馬上要出發了！”涼宮椛看了一眼手錶，急切道：

    “那我先走了，之後再聯繫吧！”

    她抓起揹包，連忙往檢票口跑去。

    “再見，星野小姐！”九州誠這才從離別的憂傷情緒中反應過來，連忙揮手對她道別——既然是長久的分別，還是用正式的方式稱呼她比較好。

    “叫我椛子姐就好了！”涼宮椛回身大喊：“你要是再叫我星野小姐我就生氣了！”

    “哦！”九州誠展露出最真誠的笑容，揮手迴應道：“再見，椛子姐！”

    “我們肯定會再見的，小春川！”

    涼宮椛活潑地朝他揮動手臂，消失在了車站的人流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