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法王】

    “梅吉辛小姐和紅中先生，已經爲兩位登記好隊伍了。”

    陰陽寮的酒吧前臺，接待員女士遞出一份組隊申請表的復印件：

    “從今往後，兩位就有資格接受特殊合作委託，祝你們武運昌隆。”

    清宮伊麗莎接過復印件看了兩眼，又問道：“打擾一下，麻煩幫我找個東京市內的丙級委託，積分越多越好。”

    “好的，這就幫您匹配。”櫃檯接待員開始熟練地操作平板電腦。

    九州誠連忙問：“我們昨天才做完一個委託，又要找新任務？”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需要更多的積分。”伊麗莎無聊地活動着十指，語氣略帶挑釁：

    “怎麼，你受不了這種工作強度？”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我也缺錢。”九州誠靠坐在吧臺上，吐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伱算是我工作上的前輩，以後就多關照了。”

    “你別拖我後腿就行了～”伊麗莎撇過臉得意地輕哼一聲。

    片刻後，櫃檯接待員將電腦屏幕對準兩位：“請看這個委託，兩位有興趣嗎？”

    “退治江戶川區某個十字路口的地縛靈，丙中級任務？”

    伊麗莎立刻將腦袋湊過去，也不顧會不會和九州誠的額頭相撞：

    “你覺得如何，紅中？”

    根據委託上的說法，這條十字路口曾經發生過車禍，導致一家人全部身亡。車主肇事逃逸，至今下落不明。大概是死者的靈魂與執念殘留於此處，因此產生了地縛靈。

    這只地縛靈已經恐嚇到了不少路人，還造成一人受傷，所以被評定爲具有攻擊性的“狂靈”。

    “既然是大馬路，卡車能直接開過去。”九州誠點頭：“任務很合適，我們接了。”

    接取委託後，九州誠又向前臺預約了“靈器定製服務”。

    幾經協商後，九州誠決定僱人幫他做一副劍匣，隨後兩人便一同離開了陰陽寮。

    “情報上說，地縛靈只有在晚上十一點後才現身。”清宮伊麗莎看了一下手機時間，自顧自地吩咐道：

    “現在是六點半，我們九點在任務地點集合。”

    “能不能晚一點？”九州誠卻雙手插兜，反問道：“我等會兒還有事，要先去新宿一趟。”

    “什麼事情？”伊麗莎緩緩蹙起細眉。

    “我要去找我的店長，向他辭職。我最近已經請了好幾次假，不如直接去把話說清楚。”九州誠捏着下巴，想道：

    “現在是營業高峯時期，大卡車肯定開不進新宿區，必須得坐公共交通。我還得順路買點禮物，最好是水果籃或者點心盒我十點鐘到吧。”

    “事可真多.”伊麗莎扶着額頭輕嘆，隨手掏出車鑰匙：“上車，我送你過去。”

    “哦，可以嗎？”九州誠一驚。

    “我只是怕你太墨跡，耽誤了時間而已。”伊麗莎打開車門，又催促道：

    “由我來給你當司機，你就感恩戴德吧。快上車！”

    跑車一路行駛到新宿神室町，在距離公關酒吧「東京幻想鄉」前的兩條街道停下。

    “在這裏停吧。”九州誠懷中抱着順路買的水果籃，吩咐道。

    “來都來了，爲什麼不乾脆送你到店門口？”伊麗莎挑起眉頭，淡淡地問。

    “我一個窮到去公關店打工的高中生，突然被女人開着跑車送來辭職，你猜他們會怎麼想？”九州誠聳聳肩，無奈道。

    “原來如此，你還真是要面子～”清宮伊麗莎無奈地長舒一聲，拉住手剎：“那我在這裏等你。”

    九州誠來到店裏。此時這裏已經開始工作，牛郎們正在和女客人有說有笑。

    “哦，是小春！”一個牛郎認出了九州誠，連忙上來打招呼：“最近你經常請假，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沒事，你們工作辛苦了。”九州誠溫和地問道：“店長在嗎？”

    “在的，他就在員工休息室！”牛郎看見九州誠提着水果籃，突然隱約猜到了什麼：“我帶你過去找他吧！”

    “多謝了。”

    兩人來到後臺的休息室，齋藤店長正站在鏡子前，專心致志地給自己的頭髮上髮膠。

    “齋藤店長，晚上好！”九州誠禮貌地打招呼。

    齋藤店長則是繼續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用梳子使勁將頭髮捋到腦後。

    “你小子最近一直請假，幹什麼去了？”五秒鐘後，店長用嚴肅的語氣問責道。

    九州誠不緊不慢地把水果籃放在店長身旁，儘可能平靜地講述道：

    “我最近找到了一份不錯的正規兼職工作，所以想要從您這裏辭職。”

    爲了讓店長放心，九州誠還特意拿出了一份“工作證明”。

    工作證明上寫着他在一家正規公司裏當實習人員，看起來非常高大上——陰陽寮會幫成員都僞造這樣一份工作證明，方便他們向別人解釋。

    齋藤店長緩緩放下梳子，轉過頭來直愣愣地盯着他，又瞥了一下他手中的合同。

    “正規工作？”齋藤店長冷笑一聲：“那還來我這裏做什麼？你又不是我們這裏的正式員工。”

    “可是齋藤店長這麼照顧我，還冒着違法的風險讓我打工，我必須要親自道謝。”九州誠站起身來，認真地俯首彎腰。

    齋藤店長的目光瞥向九州誠送來的水果籃，煞有介事地問：“水果不便宜吧？”

    “還好，這是我的一點點小心意，請齋藤店長收下。”九州誠真誠地說道：

    “如果以後需要幫忙，店長也可以聯繫我，我會盡己所能地報答您。”

    聽到這話，齋藤店長反倒有點惱火了，對他連續揮手：

    “開什麼玩笑，誰需要你這種臭小鬼幫忙？既然找到工作了就趕緊滾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我明白了，”九州誠嘆了口氣，說道：“那祝店長生意興隆。”

    “還有，把水果籃也拿走。”齋藤店長又用冷漠的眼神瞥了水果籃一眼：

    “我們是公關俱樂部，又不是喪葬店，送這種東西是在嘲笑我嗎？”

    “這是我的一份心意，還請店長不要爲難我了。”九州誠也不惱火，只是訕訕一笑。

    該轉達的話都說完了，九州誠不打算久留，便轉身離開此地。

    人們總說，新宿的牛郎十個裏面九個是詐騙犯，還有一個是殺人犯。

    可無論是上輩子的衰小孩“九州誠”，還是穿越後的“陳九州”，都仰仗了這位“前牛郎”店長不少恩情。

    正因爲如此，哪怕自己以後走得多遠，他都希望能繼續與齋藤店長做朋友。

    或許幾年之後，九州誠還會在這家酒吧裏遇見他，陪他喝一杯酒，再被他故作姿態地教訓幾句。

    就在九州誠快要走出員工休息室時，身後又傳來了店長冷不丁的一句話：

    “喂，你小子！以後會考上大學吧？”

    九州誠腳步一頓，回答道：“我會的！”

    這句話或許是謊言，但是在這個情況下，他認爲這麼回答是最好的。

    “考不上大學就殺了你，臭小鬼！”齋藤店長沉悶地吼了一嗓子，沒有再說話。

    “放心吧，店長。”九州誠爲他關上了門：“保重。”

    “.”

    九州誠走後，一個牛郎走進員工休息室，驚歎道：“小春辭職了？”

    “隨他去吧。”齋藤店長恢復了平時的撲克臉，指着桌上的果籃：

    “這些水果，拿去給大家分了。”

    “哦！謝謝店長！”牛郎點頭道謝，拿起果籃走了。

    語畢，齋藤店長捏着額頭，又嘆了一口氣。

    他的思緒莫名回到一年前，有個金鬼組的黑道成員來店裏喝酒，對他喋喋不休地講述討債時的經歷。

    “那對夫婦欠下鉅額賭債後居然潛逃了，還把上高中的兒子丟在家裏等死。”

    黑道男人故意用一種很滑稽的腔調說話，還在拍着桌子狂笑：

    “哈哈哈，結果你猜怎麼着？那小子真是太滑稽了，居然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說什麼「求求你，不要把我賣到漁船上，我想讀大學！我就算是死也不想成爲父母那樣的人！」哈哈哈！啊哈哈哈！真是太搞笑了！啊哈哈哈！你也笑啊，齋藤！”

    “.”齋藤店長一言不發地擦着酒杯，煞有介事地開口：

    “我這裏正好缺一個服務生，把他叫來試試吧。”

    “喂，你瘋了吧？那孩子還未成年，你會惹上麻煩的！”黑道男人立刻止住笑聲，奇怪地看過來：“難道說你想幫他？不會吧？”

    “別亂猜，只是正好缺個服務生而已。”齋藤店長皺起眉頭，煩躁地說道：“再說了，以「年下系服務生」爲買點好像也不錯。”

    “哈哈，別找藉口了～齋藤先生居然開始當濫好人了？”黑道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地調侃道：

    “你以前可是把一大票女人騙到破產的新宿頭牌牛郎啊！”

    “……”齋藤店長無奈地蹙起眉頭，沉吟片刻後才煩躁地開口：

    “囉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