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縣試(二合一章)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宅女日記字數:4713更新時間:24/07/01 01:19:35
    「幫娘想想,還有什麼東西忘了的?」李雪梅一遍遍翻看面前鋪滿的衣服、吃食、書本……

    「娘,該帶的都帶上啦,真要有什麼急用的,咱們現買就是。」閆玉說道。

    爹忐忑不安她能理解,她娘會如此緊張,閆玉着實沒想到。

    「這一場只是縣試,我爹沒問題的。」閆玉自信滿滿。

    臨陣磨磨槍,不快它也光。

    何況閆玉是有針對性的一對一教學。

    「這場考試,對你爹很重要。」李雪梅輕聲說道。

    閆玉點點頭。

    她爹早起晚睡,書不離手,快要熬死自己那個勁頭,說真的,她還是頭一回見。

    「對咱家也很重要,爹是爲了咱們。」閆玉懂她爹,所以她不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嚴格要求。

    考試時間提前,虎踞與谷豐的大老爺來不及對調,只得一紙文書讓閆老二自行動身去谷豐縣試。

    閆玉自打知道是谷豐城的大老爺主持縣試,就一直在蒐羅這位大老爺的文章、公文、批紅……

    費了很多心思,但實際上所獲不多。

    這位谷豐大老爺不擅文書,字只是工整,是以很少與人提筆贈書。

    文采亦不風流,少有佳作傳出。

    公文筆跡不一,行文間有些差異,顯然並非出自一人之手。

    多半是有代筆的師爺。

    字一般好啊!文思一般也好啊!

    他自己都不行,自然不會強求他人。

    她爹這樣的人才,在這種考官下面應試才能發揮出他最大的優勢。

    再結合之前谷豐鬧疫病,和閆玉耳聽道聞,再加上之前有意招攬他大伯,想聘她大姐這件事……

    閆玉認爲,這位谷豐城大老爺是擅權衡、多謀且利己,又甚爲圓滑之人。

    英王將考試的時間提前,現已人所共知。

    取材擇用之心昭然。

    以這位大老爺的知機,多半會揣摩上意,出題立意偏重更甚,以博爲上者側目視之。

    康寅禮亦作此想。

    閆玉要給她爹出模擬卷,康大伯是現成的人選。

    在看過閆玉蒐集來的文字和消息之後,康寅禮驚歎於東翁家長女聰慧的同時,爲主家所出之題,更爲大膽,務實,主旨鮮明。

    他出題後,閆老二做一遍,閆玉也做一遍。

    全都交給康寅禮批卷。

    一篇文章,兩種寫法。

    最易對比出彼此解題思路的差異。

    取二者之精華,康寅禮再修改一遍。

    最終定稿,拿去讓閆老二全文背誦,直至會默。

    這就是最標準的範文!

    有閆老二的務實,有閆玉天馬行空,有康寅禮這位兩榜進士的提筆潤色……

    閆玉就不信了,如此刷題,她爹還能不過!

    ……

    康寅禮熟門熟路的爲閆老二打點諸事。

    行至隊伍中段,將手上的提籃遞過去。

    說道:「東翁,只是縣試,以你之水平,平常心即可。」

    閆老二長吸一口氣,又長呼一口氣。

    「康大,你真覺得我行?」閆老二不自信的問道。

    事到臨頭,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倒是不慫了,想的是已經盡力,行不行的給個痛快話,不行他立馬就轉行,投軍去,不,當民兵去!

    這短短幾日,閆老二切實的體會到了什麼叫一日如三秋!

    這日子,太難熬了!

    睜眼背誦默寫,閉眼做題刷題……

    「爹你自信點,給疑問句改了,換成肯定句!你行你行你最行!」閆玉呼哧帶喘的塞給他一個布包。

    「糖心的燒餅,娘讓容姨特意給你做的。」

    閆玉還嫌她娘緊張,她也慌慌張張的。

    天這麼冷,谷豐的考棚是啥樣她沒見過,可虎踞城、永寧城的她都見過呀。

    總結下來就是:那是人待的地?

    又小又窄,看着就不結實,這不,除夕大雪壓壞無數,爲了這場提前的縣試緊急修補起來的,維修質量可想而知。

    爲防夾帶,進場考試又不能穿厚衣裳,再多的單衣,也不頂事啊!

    還好。

    閆玉有辣椒味的雞肉……不,辣椒雞肉味的小肉條條!

    他們昨天到的谷豐,晚上就開始飄雪花。

    她才想起來,這最重要的一樣東西竟然忘了拿!

    怎麼辦?

    回去取唄!

    別忘了她有風馳電掣小禿驢!

    就是來回着實冷了些。

    好在驢子還能自發熱供暖……

    閆老二下意識接過來,咬了一口。

    裏面的糖已經凝固了,沒有剛出鍋熱乎乎的好吃。

    「有啥說道嗎?」閆老二問道。

    閆玉:「能有啥說道,不就是糖餅。」

    閆老二點點頭,沒有負擔的三口兩口吃進去一個。

    再看到肉條,他瞬間想起那火辣辣熱乎乎的滋味……

    ……

    「算算時間,城門已關,小二你……」康寅禮欲言又止。

    閆玉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二人走到一邊,她小聲道:「我鑽狗洞進的城。」

    哈哈!沒想到就試着找找,還真有!

    康寅禮看了看四周,低聲問道:「沒人瞧見吧?」

    「我到的時候,都過子時了,街上空蕩蕩的,放心吧康大伯,我小心着呢。」閆玉睜着眼睛說瞎話。

    【鑑於大環境如此,

    她是在午夜之前進的城,在家裏的熱炕頭還睡了一覺,這才又返回來。

    沒法子,就是這麼速度。

    其實她人不回去,喊蒼鷹回來幫着快遞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笨法子還是保險一些。

    ……

    閆老二和人一起被帶去一間屋子,脫衣檢查。

    他很是鬆了一口氣。

    在屋裏就好,要是在外頭脫衣服,凍得慌不說,還不好看。

    找到對應的考棚。

    閆老二一看心就涼了一半。

    都是剛剛修補過的,他這間就這麼倒黴,連這幾日都挺不過,代替房頂的木板忒薄了些,大概是被上房修葺的工匠不小心踩了一腳,從中間斷裂,昨夜又是一場大雪,整個裂斷掉下來。

    不但頭頂透光,還積了一號房的雪……

    「差爺,這可怎麼是好……」閆老二一時語塞,因爲他知道,進了考場,就沒有換號房這一說,只有坐進去考試和棄考這兩種選擇。

    「噤聲!」差役立起眼來,不讓他說話。

    皺着眉,撇頭示意他進去。

    閆老二心裏發急,他人滾在雪裏都沒事,可試卷……髒污不得啊!

    讓他放棄這次考試他又不甘心。

    閆老二心裏清楚,這是對他最友好的一次考試,錯過了這次就沒下回了!

    這一刻,閆老二將自己十二分的心智都使出來了。

    嗓子眼都開始冒火,終於靈光一閃!

    他飛快的向四下裏掃視,見無人注意,閃身上前,又快又輕的說了一句:「差爺,我是虎踞人,我哥是閆懷文!」

    那差役先是愣了一下,見他快速退回原位,盯着他看了一會,隱晦的打量着。

    閆老二能感覺到差役的目光流連在他臉上。

    他不着痕跡的直了直脖子,讓他看的更清楚些。

    那差役突然上前,不客氣的推了他一把。

    喝道:「快進去!莫誤了時辰。」

    這一刻,閆老二的心哇涼哇涼。

    不想峯迴路轉。

    差役轉身離開前別過頭小聲道:「你等着,我找東西給你收拾收拾。」

    閆老二:……

    眼淚好懸掉下來!

    哥啊!

    親哥!

    我的好大哥!

    弟弟多虧了你啊!

    ……

    閆懷文連打了兩個噴嚏。

    停下手中的筆,坐在桌前,怔怔出神。

    康寅之急忙道:「東家,可是吹到了風,我將窗戶關上?」

    三鐵瞧了他一眼,默默的給閆大伯倒了一杯熱棗茶。

    這是閆二叔特意讓人捎帶來的。

    康寅之一見,懊惱不已。

    自己咋就沒想到呢,論拍馬屁,他可真是不如這個叫三鐵的小子。

    「三鐵,你去那邊看看,學子可都進場了?」閆懷文吩咐道。

    「東家,您是擔心小少爺吧,不如我去盯着些?」康寅之自告奮勇。

    閆懷文不置可否,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康寅之這幾日早就習慣他這做派,沒說不行,那就是同意了。

    他搶在三鐵前頭跑去了縣學。

    三鐵慢慢悠悠走在後頭。

    親眼看到縣學大門緊閉,又穩穩當當走回來稟報。

    閆懷文揮揮手。

    三鐵退出房去。

    擔心閆向恆?

    未必!

    閆大伯所看的方向分明是……谷豐。

    三鐵心明眼亮,心裏門清。

    縣試提前後,不管是閆大伯還是閆向恆,都沒什麼變化,這就是心裏有底,沒什麼可擔心的。

    他在官衙待的久,總是聽人說閆向恆秀才無憂,下場必保一個秀才功名之類的,倒是曾經他們這些孩子眼中非常能耐的閆二叔……讀書像是……

    別說閆大伯擔心,就是村裏的老老小小,也都提着心呢。

    ……

    王德善「不小心」露出了腿上的狼皮護腿。

    「你這老殺才,竟會取巧,穿上這麼厚的護腿,跪着舒服了?」英王一眼看到,放下手中的筆,轉着手腕笑問。

    「王爺誤會老奴了,老奴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不恭敬,實是……實是……我那幹孫一片孝心,這是她親手獵的狼,自家裏頭還沒穿上,就先想着老奴……說是今年冬天太冷……」

    王德善故意擡頭去「偷看」英王的臉色。

    被英王抓個正着。

    他哼了一聲,倒沒說什麼。

    裝看不到。

    王德善便曉得此時時機正好,神色遲疑道:「……送來兩副護腿,說一副給奴才,另一副……是給王爺您的……」

    他說到最後聲音已幾不可聞。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王德善突然跪下來磕頭,滿是悔意痛聲道:「都怪老奴,總說要孝敬王爺,比孝敬我這個幹爺還要上些心,這孩子……就記在心上了,不言不語的

    ,年前就給咱家送來這份年禮。

    王爺您金玉之體,怎能穿這般粗鄙之物,一不是頭狼,二不是難得一見的白狼之皮,怎襯您的身份。」王德善低着頭,叨叨不停:「等那孩子下回再來,老奴一定要好好教她……」

    「行啦,你這老東西,也就會嘴上放放話,真見了面,心裏愛的跟什麼似的,以爲本王不曉得?哼!還不快將本王的護腿拿來!沒得讓你貪下了……」

    「唉!唉!老奴哪敢啊!這不是……這不是……實在不配您……」

    「你再不去,本王可就要你腿上這副啦!」英王打趣道。

    王德善這才躬身退下,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回自己的小院取了來。

    雙手呈上,面色靦腆:「王爺,那孩子手上針線不好,聽說是用她攢的私房僱了同村的姐姐給縫的,年歲也不大,手藝不精,讓王爺您見笑了。」

    英王拿起其中一隻來。

    放在膝上用手摩挲。

    面露緬懷之色。

    「王德善。」

    「老奴在。」

    「你還記不記得,從前母妃宮中,都是這樣的皮子,狐裘狼皮貂子毛……成色只比這好些罷了。

    母妃亦不擅女工,明明有針線好的宮女,她也不愛用,本王穿在裏頭的衣裳,都是她一針一線縫來。

    那個時候,本王最怕與兄弟們打鬧……若不慎將外袍扯開,露出裏頭對襟不齊……該是何等丟臉。

    每次母妃差人送來衣物,本王總要發作一陣,才不甘不願的穿上。

    北地所貢皮毛,母妃竟也要上手,好在只是裏頭穿的馬甲和護腿……

    你看看這副護腿,是不是比母妃縫的還好些?」

    「娘娘心靈手巧,豈是鄉下丫頭可比?!」王德善尖着嗓子高聲。

    「哈哈哈!你出身母妃宮中,自是要幫母妃說話。」英王笑得舒朗:「該如何就是如何嘛,就是母妃當面,本王也敢直言。」

    「本王上身試試。」英王站起來。

    王德善趕緊服侍他將兩條護腿綁好。

    「真暖和。」英王贊了一聲。

    「能得您這一聲贊,那孩子這護腿就做得好!」王德善說道。

    「這次縣試,小二她家裏,是不是有人應考?」

    「王爺好記性,那孩子的爹還有大哥,此次都要下場。」

    英王轉了一圈,走了幾步。

    看着很滿意的樣子。

    又問:「可有把握?」

    王德善點頭哈腰:「奴才也沒讀過幾本書,哪懂這個,不過想着叔侄二人,總有一個能考過吧?」

    「本王瞧着這副比你那副皮子好……」英王比較一番說道。

    「那是自然,小二她家怎麼說也是讀書人家,她也跟着學了一些,翻過年又大一歲,規矩上長進不少。」王德善笑着說道。

    英王笑着搖頭。

    「瞧瞧你這笑的,快收起來,全是褶子!」

    「唉!唉!老奴的不是,礙着王爺的眼了,老奴收,收!」

    王德善緊繃着麪皮。

    英王哈哈笑道:「逗你的,想樂就樂,在本王面前,你裝什麼相!

    知道你認了個好孫女,不,你全當是孫子,時不時就要拿出來顯擺……這閆家人也是有意思,閨女養成個小子樣……」

    他想想那丫頭那身力氣,還有當天在靶場的侍衛回報來那射箭的準頭。

    也是佩服閆家人之心胸。

    若將這般孩子埋沒,實爲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