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能扛起事的人(4000)晚上還有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辛巴樹字數:4338更新時間:24/07/01 01:06:23
    聽到他爺爺這麼說,再想着救護車過來的時間,曹書傑鬆了一口氣:“還好發現的早,拉醫院去洗胃應該能行。”

    曹正虎突然扭頭說道:“誰給你說發現的早?”

    曹書傑被爺爺這句話給說愣住了。

    跟着聽到他爺爺曹正虎說:“剛纔我帶萌萌在南邊玩兒的時候,聽他們說,你正廷奶奶應該是晚上吃的藥,早上你建坤叔喊她吃飯,一直沒動靜,門兒也在裏邊反鎖着,唉!”

    曹書傑和他老婆程曉琳這回都沒說話。

    以前在新聞上看到過類似的報道,可現實裏總歸是沒發生在他們身邊,覺得有些遙遠。

    這回卻真實的發生了。

    曹正虎朝屋裏走去。

    已經死去的曹正廷和他是一輩的人,兩個人差6歲,他們年輕那會兒玩的還挺好,現在同齡的人又少了一個。

    因爲救護車的關係,這個事在曹家莊迅速傳遍了。

    很多人心裏都在牽掛這件事兒,心裏也不平靜。

    一直到下午4點多,一輛救護車得到來又打破了曹家莊的寧靜。

    上午拉到醫院的正廷奶奶又被送回來了。

    聽醫生的說法,病人吃的藥劑量本身很大,發現的太晚了,再加上病人本身就是胃癌晚期,醫院方面也盡了最大的努力。

    這天晚上,曹建坤來曹書傑家,找他爺爺曹正虎報喪。

    那一刻,曹書傑看到他這位還沒出五服的族叔一把鼻涕一把淚,眼睛裏滿是哀傷的神色。

    他的額頭已經磕破了皮,眉心部位也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虎爺,我沒本事,對不起我爹,沒照顧好我娘,我真沒用!”

    “啪啪啪啪!”

    曹建坤說完話,兩隻手左右開弓,照着自己臉蛋上扇了幾巴掌,每一下都下狠手,他的臉本身因爲常年在鄉下勞作,有些粗糙而黝黑。

    可這幾大巴掌下去,他的臉紅了。

    曹書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他好像看到曹建坤臉上有血絲!

    “坤,快起來,你做的已經夠好了,正廷兄弟在泉下有知,也不會怪着你。”曹正虎伸手抓住曹建坤的胳膊,想把他拉起來,但拉了幾下都沒拉動。

    曹書傑看到後,過來給他爺爺幫忙。

    曹建坤是一路哭着走的,他流下的鼻涕拉的很長。

    如彎刀一樣的月亮,不知不覺爬上天空。

    這天晚上,知了吱吱聲叫的格外響亮,亂的人睡不着覺。

    曹書傑從2樓下來,在客廳裏拿了一張馬紮來到院子裏坐下。

    無風,特別燥熱,在院子裏坐一會兒,身上都開始出汗。

    曹書傑使勁扇手裏的蒲扇,才能感覺到一陣風過去,暫時緩解炎熱。

    他心裏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忘記時間過去了多久,突然聽到腳步聲在耳邊響起,曹書傑扭頭一看,他爺爺也拿着一張馬紮出來了,另一只手裏還搖晃着一把蒲扇。

    “爺爺,您怎麼還沒睡?”曹書傑問道。

    曹正虎看看天空,再看看他孫子,嘆了口氣,說道:“睡不着啊。”

    “人活一輩子,一共3萬來天,以後有的是時間睡覺。”曹正虎這樣說道。

    出奇的,曹書傑這一回並沒有反駁他爺爺。

    隨後就聽到他爺爺絮絮叨叨地講起了他和曹正廷一塊長大的那些事兒。

    也講到了曹正廷17歲那年結婚的事兒。

    這一講將近兩個小時,曹書傑看到他爺爺臉上有着明顯的疲憊。

    “爺爺,天兒不早了,您先去睡覺吧。”曹書傑說道。

    曹正虎點頭,他說:“你正廷奶奶那邊兒,明天你跟你爸去一趟,我明天就不去了。”

    說完後,曹正虎轉身朝屋裏走去。

    曹書傑還沒進屋,他繼續在院子裏坐着,右手慣性搖着蒲扇,帶來一陣涼風,順便驅趕蚊蟲。

    直到程曉琳從樓上下來,喊他上去睡覺,曹書傑這才回過神來。

    “書傑,你怎麼了?”程曉琳問他。

    總覺得她老公今天晚上有點不一樣。

    “沒事。”曹書傑笑着說道。

    ……

    一夜過去了,第2天早上6點多鐘,曹家莊上空就響起一陣哀樂。

    曹書傑小的時候不懂事,每次聽到這種哀樂響起,他都跟着學,嘴裏跟着哼唱特殊的調子,那時候他沒心沒肺。

    可現在他明白了,如果有可能,他希望這種音樂永遠不要響起。

    曹書傑醒過來後,連早飯都沒吃,出門向西走,在順着村裏的大道往南走,走到他們家老房子時,看到他們家老房子的大門開着,母親王月蘭正在院子裏掃地。

    “媽,我爸呢?”曹書傑走過去,伸手從他母親手裏奪過掃帚,‘唰唰’幾下幹起活來。

    “你爸去買火紙,訂花圈去了。”王月蘭說道。

    她還不忘給兒子說:“書傑,等會兒你和你爸一塊去南邊一趟。”

    “好,我過來就是想找我爸一塊兒過去的。”曹書傑這樣說道。

    曹書傑把院子打掃完,又進屋把地上都掃了一遍。

    看着他們一家三口搬走之前睡覺的那個房間,牀和衣櫃都用油布遮起來了。

    一進門,左手邊牆上掛着的一幅水晶婚紗照,相框被擦的錚亮,曹書傑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感慨。

    等他父親曹建國回來後,爺倆一塊朝南邊走去。

    路上,曹建國還給他兒子說:“你建坤叔那邊就一個兄弟,纔剛從外地回來,你正好在家裏,到時候你過去在外邊和其他幾個兄弟一塊守靈。”

    “行!”曹書傑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

    爺倆來到曹建坤家裏,一進門就看到正廷奶奶呈黑白色的遺像放在靈棚裏的桌子上,前邊放着三個香爐,每個都插着香。

    曹書傑看到左右兩邊各跪着兩個和他同輩兒的叔佰兄弟。

    他父親曹建國在靈棚裏跪下,磕了幾個頭後,又繞過靈棚進入堂屋裏。

    曹書傑就在右邊留下了。

    “華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曹書傑問道。

    身邊的人叫曹書華,一直在外邊打工,論起輩分,他得喊早已經故去的曹正廷一聲‘二爺爺’。

    看到曹書傑在他身邊跪坐下,曹書華打了聲招呼,他說:“我昨天下午就從省城往回趕,晚上到的家。”

    說完後,曹書華扭頭看着靈堂上立着的遺像,語氣有些低沉:“誰能想到會有這事兒呢?”

    他接着說道:“書林還在路上往回趕,我剛纔給他打電話,他說得下午才能到家。”

    曹書林就是曹建坤唯一的兒子,年紀不大,大專畢業以後,服從學校分配,去了南方實習,並留在那邊,一直工作到現在。

    工資要比北方高一點,但是距離太遠,回家很不方便。

    正所謂有一得必有一失,在他這裏倒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曹書華旁邊的人叫曹書峯,對面的兩個人分別叫曹書寶和曹書清。

    他們也紛紛和曹書傑打招呼,這些人平時都不在家裏,平時的交集也很少。

    這一回是老人故去,他們才從外邊回來的。

    “書傑,你在家裏混的不錯呀。”曹書寶說道。

    他說:“我聽我媽說,咱們村裏下個月就重新選舉,書傑,要不你到時候也報名吧,兄弟們都回來挺你。”

    說到這裏,曹書寶沉默了一會兒,才接着說道:“咱們曹家莊整體發展還是很落後,太窮,真需要一個能人出來帶一帶。”

    他剛說完,曹書華也跟着點頭:“要是在家裏就能發展的好,誰還願意出去東奔西跑!”

    曹書華看着他二奶奶的遺像,說道:“就說我堂兄弟書林吧,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是一邊哭一邊接電話,還老埋怨自己平時工作忙,回不來,也沒法見二奶奶最後一面。”

    說到這裏,曹書華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落寞,他說:“在家裏但凡能想辦法掙到錢,哪怕少一點,我也不願意出去。”

    “可是兄弟們太笨了,腦袋轉不過彎兒來,聽人指揮幹活行,你讓我們想辦法怎麼賺錢,真難!”

    曹書峯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

    突然聽到兄弟們討論起這個話題,他滿臉嚴肅的說道:“書傑,你要是想幹村主任,我挺你。”

    曹書傑慢慢扭頭,眼睛看着一張張面孔,沒什麼激情昂揚,但是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信任。

    “書傑,你可是被人稱爲‘狗爺’,遠了不說,平源縣城裏頭聽到你這個名號,那也得給三分薄面。”

    曹書峯越說越激動,他說:“咱們曹家莊爲什麼立不起來?就是缺一個能當事的人。”

    “高爲民也好,以前的建剛大爺也好,說實話也就那樣!”

    瞧着激動不已的曹書峯,曹書傑趕緊安慰他。

    在靈桌兩旁坐着兩位老人,都是‘正’字輩兒的,他們看着曹書傑他們兄弟5個聊天,聽他們聊的內容,這兩位老人臉上的笑容特別濃郁。

    在鄉下,一輩兒傳一輩兒,這也是傳承。

    每一代總要有個能扛住事兒的人站出來。

    兩位爺爺輩兒的老人看着曹書傑的面孔,他們眼睛裏的喜色越來越濃郁。

    不客氣的說,平時聊天,這也是他們能伸大拇指認同的後輩小子。

    曹建國進去和曹建坤說了一會兒話,隨後就從放棺材的堂屋裏出來了。

    在經過靈棚時,他給兒子曹書傑說:“書傑,你先在這裏,我回家一趟,等會兒再過來。”

    “爸,你先回去吧。”曹書傑說道。

    讓曹書傑沒想到的是,他幾個發小都回來了,其中還有曹振。

    他們是一塊坐曹鐵民的麪包車回來的。

    “曹振,你不是在新江嗎?怎麼回來了?”曹書傑看到曹振,非常驚訝。

    他們幾個人過來後,在靈棚兩邊分別跪坐下,曹振說道:“我本來在市裏看五星百貨商場,誰知道家裏發生了這種事兒,我肯定要回來一趟。”

    “五星百貨商場?”曹書傑下意識的看向發小曹飛。

    曹飛隨後說道:“我們商場重新裝修,要弄綜合性商業中心,5樓對外招租,規劃爲美食特區,曹振和他老婆想在咱們這邊開新江特色飯店。”

    原來是這麼回事。

    曹書傑問他發小曹振:“你們是哪天回來的?怎麼也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說一聲,我也好安排一下。”

    “昨天和我老婆剛回來的,本來還想着等忙完以後再給你打電話,一塊聚一聚,誰知道發生這事兒了。”曹振看着老太太的遺像,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老太太唯一的孫子曹書林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從鎮上打出租車回來的,剛下車,還沒進門就嚎啕大哭起來。

    邊哭邊喊:“我的奶奶呀!”

    哭的撕心裂肺!

    聽着他淒厲的哭喊聲,曹書傑他們都沉默下來。

    曹書林進來後,走到靈棚裏跪下,對着老太太的遺像‘砰砰砰’九個響頭!

    等他再起來時,曹書傑發現他額頭上同樣也可破皮了。

    作爲堂哥的曹書華過去把他抱起來。

    曹書林好像沒骨頭一般靠在曹書華身上,邊喊着華哥,邊聲嘶力竭的傷心大哭。

    編埋怨自己爲什麼工作跑這麼遠,他奶奶過世時,都不能第一時間回來和奶奶告別,說上最後一句話。

    現在老人已經成了一捧骨灰,想看而不可得!

    何止是他,因爲這個事兒,其他幾個人心裏也深有感觸。

    但是現實讓他們沒有辦法。

    如果有可能,誰不想承歡膝下。

    連續三天時間,隨着老人下葬,這個事兒落下帷幕。

    忙完的這一天晚上,曹書林把曹書傑他們十幾個人喊在一塊兒,正好借這個機會一塊兒聚聚。

    地點就在曹家莊的農家飯莊。

    他們同輩的叔伯兄弟一共來了16個人,同輩剩下的還有二十一個人,在外地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回不來。

    酒席還沒開始,曹書林看到15個兄弟們都到齊以後,他先站起來朝衆人拱手:“各位兄弟們,我曹書林先在這裏謝謝大家這幾天幫忙。”

    “書林,咱們都是兄弟,出去那就是一個老祖宗的,你說這話不就見外了嗎?”曹書清站起來說道。

    曹書華也跟着批評他,說他太客氣。

    曹書林趕緊道歉,他跟着說了一句話:“各位兄弟們,我打算回來幹,看看這邊有什麼我能幹的活,以後還得請大家幫襯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