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兵臨城下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255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猝不及防被抱住,腦袋有一瞬間空白,抱着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靈魂擠出軀殼。

    好像墜入濛濛霧靄中,周圍掩藏着不爲人知的山呼海嘯、鯨波鱷浪,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襲來……

    樑婠僵僵站着,待醒過神要伸手推開他。

    “高——”

    話未說完,手剛擡起,指尖還沒碰上他,他鬆開手。

    密道幽暗,樑婠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們走吧。”高潛退後一步,聲音又低又輕。

    說完也不看她,轉身就走,就像方纔那個擁抱是幻覺。

    出口有人高舉火把等着,旁邊還有一個胖胖的人,伸長脖子往密道裏瞧,急得不行。

    直至看見兩人平安無事從密道出來,擰緊的眉頭才微微一鬆。

    “皇后娘娘,您,您終於回來了……”

    錢銘嗓子一哽,胖胖的手抹着眼淚,小眼睛映着火光,亮亮的、紅紅的。

    守在外面的人齊齊望過來。

    高潛一把提起錢銘的後領,將人推到一邊,也不看他。

    “再廢話,把你當大石扔下城牆。”

    錢銘怯怯縮着脖子,訕訕捂上嘴。

    這時,趙琰將軍已領着副將迎上來,周軍攻勢甚猛,城中兵力並不能支撐太久。

    樑婠皺眉看高潛一眼,還未張口,卻聽他道:“錢銘,送皇后去休息。”

    說罷,帶着人就要走。

    “等等,”樑婠上前兩步,“妾隨陛下同去。”

    高潛沉默一下,點頭同意:“好。”

    樑婠跟着高潛登上城牆,城上城下皆是嘶吼與哀嚎聲,空氣裏全是血腥與皮肉燒焦的混合味道。

    放眼看過去,同猜想中的一樣,大部分士兵都是帶傷上陣,如果與周軍正面硬剛,根本沒有勝算的可能。

    再看準備的大石,也是所剩無幾。

    王庭樾帶人拖拽着宇文珂上前,可礙於火箭不斷從牆外射進城內,無法靠近牆邊。

    樑婠略略思考,建議將其置於醒目位置,兵士們見到俘獲敵軍主帥,頓時士氣大增。

    這時,有將領匆匆來報,周軍正在集中力量用衝車撞城牆,有個別地方已露出缺口。

    土夯的城牆並不能抵禦一切,周軍若是一直不退兵,城牆遲早會倒塌。

    有人提議蒐集城中的布匹,做成又厚又寬的帳幔,用來減緩衝車的威力。

    高潛當即命人去取布匹,又親自帶人用柵欄去堵城牆缺口。

    樑婠則領着錢銘同城中婦孺傷殘一同做帳幔。

    帳幔做好,衝車的力道果然驟減,見狀,周軍又將松枝、麻桿綁上長杆,沾了油膏後,去燒帳幔。

    對此,高潛又命人用勾刀砍斷燃燒的松枝與麻桿,火球一個個掉落,反倒燒到周軍自己,死傷不少。

    情況雖有所好轉,但仍不敢掉以輕心,樑婠交代錢銘領着人就地取材,找了不少蕁麻草,簡單處理後往城牆下撒,周軍雖被盔甲包裹,可露出的臉和手,只要一經接觸就會變得又疼又癢。

    樑婠對王庭樾耳語幾句後,親自看着宇文珂。

    對於宇文珂凶神惡煞的眼神,樑婠毫無反應,只在給他補針時,才正眼看他。

    直到天矇矇亮的時候,牆下嘶吼聲漸漸弱了下去,高潛命趙琰鎖着宇文珂登上城牆的最高處。

    樑婠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去,不露面,只躲在雉堞(zhì dié)後,悄悄往外看。

    經過一夜奮戰,城內城外的士兵都是皮破血流、疲憊不堪。

    猛不丁看到宇文珂,牆外一片譁聲。

    周軍本就聽得傳言,國公遇襲,被齊軍抓獲,可遲遲不見國公露面,便都半信半疑。

    現下國公被押着出現在兩軍陣前,登時周軍叫叫嚷嚷、羣情鼎沸。

    比起周軍的慌作一團,齊軍挺直腰桿,鬥志昂揚。

    樑婠朝城下掃視一圈,領兵的幾員大將都是宇文珂素日裏的親信。

    她在演武場都見過。

    樑婠低下頭,心思轉了又轉。

    她本想拿宇文珂要挾周軍退兵,現在只怕要改變主意了……

    “娘娘,您還是去休息吧。”

    錢銘圓圓的腦袋湊了過來,嚇了樑婠一跳。

    她沒回答錢銘的問題,而是呼了口氣,擡眸看向也正盯着她看的高潛。

    樑婠略一斟酌,對高潛道:“還請陛下殺了宇文珂。”

    “爲何?”高潛一詫,很是吃驚。

    樑婠眼睛快速往周圍瞟一圈,踮起腳尖附上他的耳朵,放低聲音解釋幾句。

    神思微晃之際,溫熱的氣息灌進耳朵,一股暖流瞬間流向他的四肢百骸,走過他身體的每個角落。

    他眯起眼,一動不動。

    待聽完她簡短的幾句話,他的瞳色越來越深,脣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

    樑婠再看過去,趙琰還在高聲與城下的人交涉。

    見到宇文珂被俘,宇文珂幾個親信當即眼神交匯,後來索性湊到一起,貌似在商量着法子營救。

    宇文珂雖被堵住嘴、大刀還架上他的脖子,可他仍昂首挺胸,嗚嗚大叫,像在給城下的士兵訓話一般,樣子兇狠,完全沒有因爲落在敵人手上便減了氣勢與威風。

    與之張狂霸道的模樣一比,他旁邊的趙琰則斯文太多,不禁襯得氣勢弱了些。

    她聽起來不過一串辨不清內容的嗚嗚叫聲,可城下的幾個親信像是聽懂了似的。

    更有一個邁出一步,大聲喊話:“爾等守着孤城多日,遲遲不見救兵,何苦拿命死守,不如早早投降!”

    “齊軍聽着,你們誰放了國公,定封官加爵、賞金賞銀、並贈絹帛美人,這不單單是一條生路,更是你們在齊國永遠都實現不了的飛黃騰——”

    噌的一聲,耳邊響起尖銳的長劍出鞘聲,不等趙琰反應,一股溫熱而鮮紅的血霧噴射出來,濺溼周圍的人和物。

    前一刻還發出嗚嗚聲的人,眨眼間,血球似的頭顱從城牆上咚的一聲跌落下去,滾出去好遠一截。

    城上城下的人不約而同地靜了一刻,有的人甚至沒反應過來,只覺得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低下頭跟着那血色的印記一路尋過去,瞪着眼睛看了又看,才驚覺,那是,那是晉國公宇文珂的頭……

    衆人再擡頭望過去,一具無頭屍體旁,站着玄色衣衫的人,陰鬱蒼白的臉濺上血,他舉着滴血的長劍,居高臨下瞧他們,語氣涼涼的。

    “以爾主帥頭顱,祭我塗陽城,誰若來犯,皆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