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兩難之地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181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他嗤笑一聲:“你不是說人心難測嗎?”

    “不是,我說你這個人怎麼想一出是一出,我——”樑婠瞪着眼前的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危月轉過頭去,眼睛只看門口,不看她,分明是六親不認的樣子。

    “我也不過是還了你上次救我的人情,如此我們便算是扯平了,至於下次——”

    他目光垂了垂:“下次再見,我還是會將你抓回去的。”

    樑婠一時無語。

    危月收起小白瓶,抱着手臂靠在窗邊假寐,不再說話。

    樑婠心裏直犯嘀咕,並不十分相信他所說的。

    她躺回氈子上暗暗盤算。

    一路上危月話不多,樑婠旁敲側擊的想探聽消息,可他除了說些無關緊要的,再不與她多言。

    小船沿着汾河逆流而上,從天清日白行到霞光萬道,再從霞光萬道變成星月交輝,直至旭日初昇抵達範州,樑婠才相信,危月是真要將她送去塗陽。

    範州與塗陽相鄰。

    小船靠岸停下,老漁夫扯着嗓門同他們揮手告別,危月冷冷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樑婠站在岸邊,蹙着眉頭看他。

    危月從她身旁走過,挑了挑眉:“怎麼?”

    樑婠往河面瞅了瞅,小船順着水流已經飄出去很遠一截,這才看向走在前面的人。

    “我以爲你會殺了他。”

    危月回過頭,臉上帶着不屑的笑:“他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又何必動手。”

    樑婠哦一聲,抿抿嘴,追上他的步子。

    “你在宇文珂那裏做個死士着實可惜,反正你要將我送去塗陽,不如我替你討個一官半職,憑你對宇文珂的瞭解,領上一隊人馬,倒也能建功——”

    她話未說完,危月停下來,皮笑肉不笑地看她。

    “你說你這個人也奇怪,說你有心吧,你明明是齊國的皇后,卻坦然當着齊王側妃,幫着治水救災不說,還醫治我們國家的百姓;說你無心吧,你又半真半假鼓動我叛變,爲你們皇帝所用,我現在真是好奇,這兩國交戰,你到底更想叫哪兒邊贏?”

    樑婠驚詫一瞬,僵僵站着。

    危月有些好笑地看着樑婠,在等她如何回答。

    平時她總是表裏不一,不知何時就耍起心眼兒,唬人的話更是張嘴就來,現在卻跟個啞巴似的幹站着。

    樑婠看他幾眼,這個問題,她還真答不上來。

    是,高潛不是一個英明的君主,可就算高潛死了,還有高浥、高浚、高渙……齊國根本不缺等着上位的人,屆時他們比之高潛又怎樣呢?

    別說皇帝,就連豪門閥閱亦是整日聲色犬馬,齊國早就從根爛了,這樣的國家又能堅持多久?

    可北周就好嗎?

    比起齊國的內鬥亦不遑多讓。

    周君宇文珵,她知之不多,憑這些天的瞭解,也算知道一些,是沒什麼殊勳異績、不世之功,但也算是體恤臣民,只是少了些雷霆手段,做起事來過於聞融敦厚,很多舉措效果自然是要大打折扣的。

    這便也罷,若是讓宇文珂這種人上位,那日演武場上,他殺俘虜取樂的模樣……

    就像陸修曾帶她去詔獄看女刺客上刑。

    他說,有些事並非你沒看到,它就不曾發生。如今只是看着而已,可曾想過有朝一日親身經歷?

    樑婠沉下眉,百般情緒交織,難以言明的複雜。

    危月本是隨口一問,不想樑婠怔怔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直發愣。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妖女?”

    樑婠回過神,繞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危月不禁一笑,跟上去:“我說,你還真以爲輸贏由你說得算?想得那麼認真?”

    樑婠懶得理他。

    危月斂了笑,認真打量她:“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個假皇后,可有時候,又有那麼些——”

    他閉了嘴,收回目光,也不再說下去。

    範州是周國的領地,危月放棄水路,而走山路。

    這個季節山林茂盛,確實更容易藏匿蹤跡,翻過這座山頭,就是塗陽。

    正值當午,日頭烤人。

    樑婠趁着樹下休息的工夫,找了一截斷枝,剛剛在草叢裏,她差點踩上一條蛇,一會兒再走還是小心些。

    見她用手撇着多餘的枝葉,危月拿過去,用匕首幫她削。

    樑婠直勾勾盯着匕首:“用完,能還我不?”

    這匕首是她自己改良過,專門讓高潛命人幫她做的,精緻小巧且方便隨身攜帶。

    自從在山中被他搶去,便成了他屢屢劫持自己的利器。

    危月頭也沒擡:“我用着甚是順手,好歹是一國之後,什麼好東西沒有,何必眼睛小得只盯着這麼一個物件?”

    樑婠恨恨瞪他:“你眼睛大!”

    這匕首樣式不算稀奇,稀奇的是它的材質。

    危月掀眸:“你用它,浪費。”

    頓了頓,又道:“妖女,看在我拿了你的匕首份上,我勸你一句,你老實待在你們皇帝身邊,至少還能安全點兒。”

    他將削好的樹枝遞給她:“那齊王是活不久的,你若跟着他,且不說他活着如何,一旦他死了,你落到國公手裏……”

    危月深深瞧她一眼,皺眉:“你與雲姬有何深仇大恨?”

    樑婠聽他這麼說,已經明白幾分,挑眉看他:“比起關心這些問題,你是不是該想想,如何同你主子交代?”

    危月愣了一下,哼一聲又轉過身繼續趕路。

    樑婠朝兩旁深林看了看,這種荒郊野外必是有野獸出沒的,只能咬牙快步追上去。

    天色漸晚,眼瞅着得在山中過夜。

    樑婠點燃篝火後,擡眸掃視一圈,危月獵野兔還沒回來,心裏還是有些怕的,這地兒實在陌生,比不得晉鄴城外的山上熟悉。

    直到危月提着洗淨的野兔回來,樑婠才悄悄鬆了口氣。

    她接過野兔,拿了碾碎的紫蘇與百香草往上塗。

    危月看着她熟練的模樣,嘖嘖稱奇。

    待塗完香料,樑婠又將野兔架在火上烤制,過不了一會兒便滋滋冒油,看着皮脆肉嫩,聞着油香撲鼻。

    危月撕下兔腿遞給樑婠。

    還沒等她接過,危月臉色一變,顧不上滅火,扔了野兔拽着她的手腕一通跑。

    “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