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活人獵場
類別:
女生頻道
作者:
般般如畫字數:2313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衆人悶在大帳許久,乍然來到空曠的演武場,清風掃面,吹得微醺的人清醒不少,一個個竟比方纔還要興致勃發。
周宇文氏是地道的鮮卑,從來尚武。
樑婠是知道的。
說是演武場,瞧着卻比平時所見大好幾倍,更像是獵場。
她默默跟在人後,忽然有些明白,爲何宇文珂穿的戎服。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興許他在軍中成親本就是幌子。
演武場上早有準備,遠處的空地上豎着不少射棚,邊緣處還有不少馬匹。
另有士兵驅趕着被繩子綁成一串的人,烏泱泱的一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活人獵場。
這個場景並不陌生,甚至很熟悉,看一眼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畢竟上輩子跟着高潛也沒少見識。
樑婠定定看着,心頭止不住發寒,那些被綁住的應該都是齊人。
或將士,或平民。
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原也是這當中的一個。
還是宇文珂特意爲宇文玦準備的。
只不過情況有變,她這個本該在今日才出場的人,提前被宇文玦找到,並以賓客的身份來參加他的婚宴,還變成了齊王側妃。
樑婠瞧着前方的權豪勢要,胸口悶悶的。
普通人的性命在他們眼裏賤如草芥,而敵國的俘虜是連草芥都不如。
宇文珂昂首挺胸站在最前面,笑着對一衆人講遊戲規則,又道方纔那些美麗的齊女將會作爲獎品賞給衆人。
說罷命人速去準備。
他又轉過頭補充:“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有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更有甚者笑着提前預定獎品。
宇文珂哈哈大笑,目光若有似無地往這邊瞟。
樑婠手腳都是涼的,視線投向身穿紫衣的人。
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宇文玦偏過頭往她這邊看。
樑婠沉默瞧着他,懂他眼裏的意思。
如果她要動手,他是會陪着她一起的。
樑婠慢慢垂下眼。
這一切本就是宇文珂與馮傾月布好的。
這是宇文珂的軍營,他們只有這麼幾個人,根本沒有勝算。
她若是忍不住動手殺宇文珂,正好給他提供一個除掉宇文玦的機會。
還是名正言順、合情合理的,樑婠握緊拳頭,忍恨吞下眼淚。
宇文珂領着宇文玦等人去選馬。
樑婠望一眼他們遠去的背影,跟着雲姬往看席行去。
青竹寸步不離跟着她。
雲姬微微揚眉:“側妃還真是沉住氣呢。”
樑婠面色淡然:“還好。”
既然表明身份,她就是齊王側妃,也不必再做小伏低。
雲姬看她一眼,眼底隱隱生出一絲冷意。
看臺的位置很高,就是坐着也能看清整個演武場。
樑婠坐下身,盯着面前案几上擺放的果品糕點,只覺得噁心反胃。
她面上不露半點情緒,只垂眸握着手中的茶杯,可半天也不見飲一口。
雲姬一邊啜着茶,一邊時不時說上兩句話。
打量的目光從未離開過。
忽地,一聲號角響起。
樑婠渾身一顫,心揪得緊緊的,壓下心底的恐懼,掀眸看過去。
遠處的空地上,那羣被縛住的人早被放開,此刻像一羣鳥獸,被駕馬的權貴驅着四處逃竄。
瞬間,滿場子都是鑽心刺耳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哭聲,猶如人間修羅場。
宇文珂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
樑婠眼睜睜看着他從箭袋中取了一箭又一箭,每一支射出去,都是一個生命了結。
她只敢盯着宇文珂看,根本不敢往那個紫色的身影看一眼。
手腳冰冷得幾乎已經凍住,即便杯中的茶水滾燙,她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
雲姬瞟樑婠一眼,幽幽笑着:“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可惜啊,我不會騎馬,也不會狩獵,不然,定要下去同樂。”
樑婠慢慢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微笑:“雲姬臉長得這麼美,沾上血或許就不好看了。”
雲姬勾脣一笑:“那也未必,我曾聽人說過一句話,浴血牡丹傾城色,想來就是澆灌了鮮血的花朵才開得嬌豔吧?不知側妃可聽說過?”
“是嗎?”樑婠睜大眼一無所知,搖頭道:“看樣子,我遠不如雲姬見多識廣。”
雲姬笑笑:“側妃謙虛了。”
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刺耳的叫聲漸漸聽不見,迎面而來的風都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味兒。
樑婠一句話也不想再說,唯恐前一刻開口,下一刻就會吐出來。
雲姬坐在一旁,目光不瞬地盯着她瞧,似笑非笑:“側妃真是了不起,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竟然面不改色。”
樑婠抿脣笑笑不做聲。
說話的工夫,逃竄的已經不剩幾個人。
雲姬皺起眉,低聲道:“側妃,齊王是不是身體不適啊?”
樑婠一驚,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紫色的人坐在馬上有些不穩當。
她顧不得多想,站起身直往高臺下去,青竹追在身後。
場地很亂,有倒在地上的死屍、有逃竄的活人,還有駕馬的獵手。
等樑婠走下高臺,宇文玦已經駕馬行至場地邊緣。
他面色蒼白,胸口的衣襟隱有血跡。
樑婠迎上去,將人扶住。
宇文玦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宇文珂追在後面,人還沒到跟前,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齊王這是牽動舊傷了?要不要我傳軍醫看看啊?”
樑婠望一眼那高頭大馬上的人,垂了垂眼簾,忍下恨意。
宇文玦捏捏她的手,淡淡道:“我沒事。”
宇文珂關切十足:“那可不行,萬一有個好歹可不成,快傳軍醫!”
有人領命離去。
宇文珂長嘆一聲,不無可惜:“真是遺憾,咱們這遊戲才進行了一半。”
樑婠歉意笑笑:“國公也知道,殿下曾遇刺受傷,舊傷總是反覆,本不能再動武,可今日爲了不掃衆人的興致,也真是舍命陪君子。”
宇文玦道:“是我技不如人,甘願認輸。”
宇文珂鷹眸犀利,搖搖頭,提脣一笑:“知道的呢,是齊王身有舊傷,不能繼續,不知道的呢,還以爲咱們齊王對俘虜心有不忍,故意放水!”
他正說着話,有人走上前,恭敬道:“國公,人已經帶到。”
宇文珂別有意味看樑婠一眼,嘆道:“真可惜,剛剛是熱身,現在才是正式開始。”
樑婠移眸看過去,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