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營中喜宴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343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這話既囂張又無禮。

    暫且不說‘第一綺姝’是登不得檯面的孟浪諢名,就說樑氏尚是齊國的皇后,即便是周君也不會在大局未定前當衆口出不遜。

    他若真是草莽出身也罷,可怎麼說也是皇室血脈,真真切切的天潢貴胄,如此言行只會顯得很沒品。

    然同行中有不少迎合之人,其帳下的軍士聞此一說更是興奮激昂,爭相向他表決心、示忠誠。

    宇文珂見他們如此,大笑不止,猖狂至極,好像明日就能取來齊君項上人頭、擒獲第一綺姝……

    樑婠垂着眸,面上無波無瀾。

    古人所言不虛,弱國無外交。現在別說無外交了,就連其君主皇后都被戲說羞辱,更何況普通臣下百姓。

    樑婠想到那一坑將士的屍骸,一點兒也不覺得氣憤,只心口難受得厲害。

    她不過是被罵一罵、辱一辱,而他們卻是死得毫無尊嚴……

    樑婠微微眯起眼,眼淚只能往肚裏咽。

    宇文珂被人煽動得正在勁頭上。

    “不知齊王是否抱憾啊?當初差一點就是你來領軍……”

    宇文珂說着揚起眉稍,看向清清冷冷的宇文玦:“不過,也不礙事,你只說看上誰,待我擄來送給你也是一樣,唯獨不能是第一綺姝!怎麼着凡事也有個先來後到嘛!除非我帳下拔得頭功的將士肯割捨的話……”

    說罷意味深長看他一眼,又轉頭自顧自跟一衆人說笑。

    樑婠壓根沒有去看宇文玦,她很清楚,從他臉上是看不出任何情緒的。

    一個人能對旁人的惡意挑釁無動於衷,要麼是其知曉自身羸弱、早已麻木不仁,要麼是其內心太過強大,言語上的攻擊無異於過耳的風,絲毫激怒不了他。

    很明顯,他是後者。

    樑婠始終垂着眼,但仍然能感受到有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無意追究是誰在看她,或者說觀察她。

    宇文珂領着衆人進了大帳,帳內倒是披紅掛綵,是精心佈置過的。

    宇文珂坐於主位,宇文玦的案几設於其左側,其餘人則依次落座。

    樑婠與青竹自覺跪坐在宇文玦後方。

    宴席尚未開始,宇文珂示意身側侍者,似是準備了歌舞助興。

    衆人不由驚訝,軍中一切從簡,何來的舞姬歌姬?

    宇文珂神色不無得意,對衆人解釋:“我行軍打仗向來是不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不過——”

    他偏過頭,笑看宇文玦一眼,道:“要說還當真是得感謝齊軍,你們也知道我活捉了溫侯薛衍,接連大敗齊軍,因而也算要什麼有什麼,哈哈……”

    樑婠眼睫微動,只怕不止是薛衍。

    這場婚宴到底不簡單。

    “青棠。”

    淺淺淡淡的一聲輕喚。

    直到衆人目光再次投來,樑婠才反應過來宇文玦是在叫她。

    暗暗腹誹,爲何不早點知會一聲取了這個名字?

    樑婠乖覺站起身,低眉順眼的:“是。”

    宇文玦微微側着臉,黑眸深幽,與她對視一眼:“將主上的賞賜送去給新婦。”

    聽聞此言,旁邊手捧瑤盤的青竹一併站起來,兩人齊齊屈膝應聲。

    宇文珂象徵性地謝過,倒是衆人又一番恭維祝賀之詞。

    他也坦然受之,眼神更是有意無意瞟向一旁的宇文玦。

    衆所周知,周君曾頒下旨意,將銀嶽府女郎蕭氏指給齊王。

    這道聖旨不稀奇,畢竟齊王與蕭氏本就是沾着親,又從小一起養在府中。

    何況,靖寧侯又是上皇帝留給齊王的勢力,理應如此。

    就在一衆人靜待兩人大婚時,誰曾想突生變故,周君竟又頒了一道聖旨,將銀嶽府嫡女郎蕭倩儀指給晉國公。

    此舉實在是出乎意料,叫人完全摸不着頭腦。

    人盡皆知,靖寧侯蕭棟只有一個嫡女蕭倩儀嬌養膝下,如珍如寶。

    現下週君兩道聖旨,究竟是何意思,難不成一女許兩人?

    就在衆人納悶不解時,聽得消息,原來靖寧侯蕭棟除了蕭倩儀,另生養一女,只是這個次女從小身體嬌弱,怕養不大,因而從未對外公佈。

    周君聖旨裏給齊王指的蕭氏女郎,便是這個次女。

    衆人這才豁然霧解。

    然而,漸漸也有人道聽途說,稱這蕭氏女郎自小被靖寧侯寵壞了,與齊王定親後,才發現其與晉國公早已暗度陳倉,皇帝與靖寧侯爲安撫齊王,只好杜撰一個次女出來,也算兼顧幾方顏面。

    如此一來,銀嶽府的立場變得模糊不清。

    也難說這是不是銀嶽府與晉國公暗中操作。

    此事不簡單,一時衆說紛紜。

    可對齊王來說,斯事體大。

    先有爭權之恨,後有奪妻之辱,因而齊王與晉國公勢同水火一言,便也越傳越盛。

    今日,皇帝命齊王代表其來營中觀禮,想必也爲了化解二人之間的矛盾,更是爲了做給暗自揣測、別有用心之人看的。

    兩國交戰期間,最怕同室操戈。萬一兩人真在此時起了衝突,豈不是便宜了齊國?

    說好聽,齊王是代皇帝觀禮,說不好聽,齊王是被皇帝變相強制前來祝賀,不僅千里迢迢趕來參加婚禮,還得親自送上賀禮。

    想來去慶川治水也不過是一塊遮羞布,到底汾河沿岸的水患,也不是今年才有。

    衆人瞧着想着越覺有理。

    不論是看重也好,還是忌憚也罷,究其原因,晉國公的實力是讓皇帝也不敢小覷的。

    兩相對比,再看齊王,弱得不是一星半點兒,終究難成氣候。

    如此面無表情坐着,怕是心裏指不定有多苦呢。

    再投去的目光,誠然是抱着看戲不嫌事大的心,可其中也多少帶了絲同情與憐憫。

    樑婠與青竹上前兩步,宇文珂叫人帶她們去青廬。

    奇怪的是,不是一旁侍奉的婢女,而是另有其人。

    等人的工夫,宇文珂笑着解釋:“齊王既然讓最受重視的青棠親自送禮,我也不能隨便打發個人帶路。”

    說話間,有溫婉女子從帳外款步入內。

    上穿橡粉廣袖襦,下着橙花間色裙,梳着流蘇髻,綴以珠翠步搖,含春粉面染了鵝黃。

    她身段窈窕,走起路來婷婷嫋娜、風姿搖曳。

    甫一出現,瞬間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倒不是說她長得如何花顏月貌,實在是通身的氣派,自有一段風流旖旎,與素日所見女子不同。

    不說尚在軍中,就是放在佳麗頗多的皇宮,也堪稱一道不可多得的風景。

    女子上前盈盈一拜,微微擡眉,嫣然含笑。

    “雲姬拜見國公、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