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果如傳言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341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周軍駐紮在郢川城外二十裏處。

    宇文珂攻下葉陽後,衆人本以爲他會乘勝追擊,一舉拿下塗陽,誰想他竟一反其道,不但沒有繼續向前推進,反而調頭轉向郢川,駐紮在汾河旁,甚至還向周君請奏於營中完婚。

    周君竟也允了。

    馬車還未駛入營地,就有迎接的人苦守等着。

    下了馬車,宇文玦負手立於人前,樑婠自覺與青竹站在一起,與其形容裝扮無異。

    剛站定,便聽得朗笑聲由遠及近。

    “齊王。”

    有人面帶微笑,昂首闊步走來,音聲如鐘、中氣十足。

    樑婠餘光瞧過去。

    來人中分束髮,身着淄色裲襠,單手扶着懸於身側的古劍,走路生風。

    他生得器宇軒昂,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尤其是健碩魁梧的身材,瞧着強勁有力、氣勢逼人。

    樑婠猜想,這應該就是傳言中的宇文珂了。

    稀奇的是,他大婚之日竟不着婚服,而是穿尋常的戎服。

    晉國公宇文珂在周手握軍權,又有不少支持者,很有驕狂的資本。

    不過此次宇文玦是代表周君前來,饒是宇文珂再跋扈,有些表面的文章還是要象徵性地做一做。

    這邊想着,那邊就見宇文玦步態從容走上前。

    “晉國公。”

    他穿一襲紫色的華貴錦緞長袍,袍擺上繡着精美的雲氣麒麟紋,腰間綴着一塊古樸的蟠虺(huǐ)紋白玉玦,肌膚賽雪、烏髮如墨,一身晏然自若的氣度。

    他聲音遠不如宇文珂的高亢激昂,卻勝在低沉醇厚。

    宇文珂態度很是豪邁熱情,寒暄幾句後,又問起旁邊慶川治水一事,可到底是個武人,對救災事項並不感興趣,話題漸漸又扯回周君身上。

    旁邊還有不少人陪着,適時恭維幾句,倒也瞧着融洽和睦。

    樑婠垂首斂眉,默默跟在人後。

    若非深知兩人勢同水火,還真以爲他們是兄友弟恭的堂兄弟。

    她更是驚訝於宇文玦,與宇文珂交談期間,不管神情與口吻,還是其拋過來關於少時的刁鑽問題,皆是應付自如,就連皇室族親裏的家常亦不在話下。

    若不是晨起時還看了他胸口處的傷疤,知道這個宇文玦是生在齊國、長在晉鄴陸修,她怕是真要相信他一直生活在周國銀嶽府,是那個素不相識的齊王宇文玦。

    樑婠一邊暗暗驚歎,一邊又覺得理應如此。

    除了上皇帝與周君的外力之餘,他自己確實是有底氣的。

    不然,宇文珂早就當衆戳穿他的身份,又怎會費盡心思抓她、想從她這裏下手。

    思及此處,或許周君讓宇文玦代爲觀禮也是另有深意。

    樑婠眼眸微動,她一得空便去翻查書籍,想爲他去除胸口處的疤痕,他卻每每表現得並不在意,細細一想,週上皇帝前往行宮途中遇刺,根本是他一早設計好的,爲得就是齊王會受傷,尤其是傳聞裏胸口中刀……

    混戰中,別的黑衣人身份不好說,但有尉遲淵護在他身側,那名能近身的刺客當真是宇文珂的人嗎?還那麼巧,偏偏就扎到胸口?

    樑婠低着頭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眼睛盯着鞋尖,他的心思真的很深……

    一如他最初所言,他從不是心思純良之輩,可現在的這種深,讓人覺得陌生,還有點懼怕。

    她從前不敢正視他的感情,除了報仇,也是怕有朝一日他會變成那個冷漠無情的陸太師,輕輕一個字,便叫鮮血染紅泗水。

    樑婠悄悄吸了口氣,搖搖頭,不會的,事實證明,這個陸修與那個是不一樣的。

    她應該信他。

    從他答應放了危月就能看得出來。

    想到危月,不知他是否在營中。

    樑婠正默默盤算着,前頭的人突然一停,她腳下收之不及,直直撞上去。

    樑婠吃痛捂住額頭,再擡眸就見一衆人都在看她。

    本不欲惹人注目,這倒好,事與願違。

    還沒站穩就要跪地請罪:“奴婢冒失,請殿下責罰。”

    “無妨。”

    一隻手伸了過來,很自然地握住她的。

    樑婠半曲的膝直了起來,正要退後,卻被他拉住。

    宇文玦旁若無人地看一眼她額頭,對宇文珂淡淡道:“這便是青棠。”

    樑婠一愣。

    青、棠?

    顧不上驚訝,也顧不上疑問,有一道犀利的目光直看過來,上下打量她幾遍,最後直盯着她的臉細瞧,意味不明。

    樑婠從宇文玦手中抽回手,對着宇文珂低頭行一禮:“奴婢見過國公——”

    “不是說了,以後不必再稱奴婢。”

    樑婠微微擡眸,看一眼身前的人,他語氣甚是淡然,唯獨面部線條柔和,饒是如此,依舊引得人竊竊低語。

    身份不同,自稱不同。

    宇文珂如炬的目光從樑婠面上掃向宇文玦,哈哈一笑:“聽得近來齊王身邊有一婢女,與齊王同進同出,原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果如傳言吶!只是——”

    他話鋒一轉:“只是齊王一向不近女色,我驟然聽聞此事,還當是得了什麼絕世豔色,想着今日必得好好瞧瞧,可這,這怎麼看也不過中上之姿,甚至遠不如我的幾房姬妾……”

    他搖搖頭,又不無誠懇道:“齊王若是喜歡,不如我送你幾個,夜裏回去時只管帶上。”

    且不說今天是他成親之日,就說當着衆人的面說這話也顯得輕浮,可偏偏他聲音爽朗,聽在耳裏非但不覺得猥瑣粗俗,反倒爽直灑脫得緊,好像真的快人快語、胸無城府。

    樑婠斂着眉眼,對這種不客氣的貶低,面上不見半分不悅。

    她心裏清楚,宇文珂這是故意存了試探的心。

    “那倒不必。”宇文玦看一眼那僞裝過的臉,極淡地一笑:“她的好,我一人知曉足矣。”

    宇文珂揚揚眉,不置可否。

    又引着衆人往大帳去。

    樑婠垂下頭退後兩步,小心跟着宇文玦。

    期間有陌生的面孔在旁笑着接過話,說什麼國公得了銀嶽府女郎作新婦,表面上看着給人送姬妾作人情,實則是懼內,苦於無處安置從前一羣的鶯鶯燕燕。

    宇文珂也不生氣,大大咧咧地跟着一起說笑,看着沒心沒肺的。

    談笑間不知是誰又說起晉鄴第一綺姝。

    宇文珂目光不經意往這邊掃一下,似笑非笑:“聽聞那第一綺姝迷得齊君是神魂顛倒,趕明兒等我拿下晉鄴,必得將人抓來好好瞧一瞧,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銷魂角色!”

    有人笑道:“可您這兒娶了新婦,怕是——”

    宇文珂不在意笑笑:“不怕不怕,今日我便許下承諾,凡我帳下,誰人軍功最高,來日那第一綺姝就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