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半吞半吐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177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我若不殺他,死的就會是我們!”

    樑婠眼圈一紅,幾乎要落下淚來,吸了吸鼻子偏過頭,賭氣似的不看他。

    “我原就是要被你抓回去的,是生是死,還是生不如死,誰知道呢,你們又何必接連急着欺我辱我殺我?”

    淚珠還是不爭氣地順着眼角滑了下來。

    一顆又一顆。

    “我真是不懂哪裏得罪你的主子了,我一個好好的皇后被你們莫名其妙抓來,淪爲階下囚,隨意打罵不說,還要輪着侮辱我,連反抗都是錯的。”

    她吸了口氣,點點頭:“行,既然如此,我還幹嘛要跟你回去,你現在就殺了我,替你的好兄弟們報仇,反正誰知道你們的主子還會用怎樣的方法折磨、欺辱我,如此想來,與其死在他手上,那我寧願死在你手上……”

    她微微駝着背,邊說邊抹着眼淚,渾濁的眼睛透着滄桑,皺紋遍佈的臉上盡是歲月留下的痕跡,當真是過一天算一天。

    樑婠心中多少有些奇怪,通常他們都是能避人就避人。

    對他來說,他們已經快要到漣州,任務幾近尾聲。倘若此時暴露行蹤被官兵抓去,那才真叫得不償失。

    樑婠蹙眉思索,就是不知現在的漣州是個什麼情形呢。

    樑婠眸光一凝:“危月,你對你的主子還真是忠心啊。”

    得尋個機會給宋檀通風報信。

    危月垂眸哼笑一聲,不接她的話,只道:“記住我說的話,不然,我雖不會殺你,但可以殺了他們。”

    太陽落山前,他們走到一個小村莊,按照這個速度,如無意外,明天應該就可以到達漣州。

    可太平的日子只過了一年,又重新陷入兵荒馬亂。

    用飯的時候,樑婠才知道,因爲兩國交戰,莊子上的男人都上了戰場,留下的皆是老弱病殘及女眷,而這附近又常有盜匪出現,是以太陽一落山,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周國宇文氏,齊國高氏,還有偏安一隅的陳國陳氏……這仗也許明天就停了,也許一打好幾年。

    老婦人一走,暗沉沉的屋內,就剩下她和危月。

    樑婠嘴裏本就寡淡的芋嚼得更沒滋味兒了。

    “等你有本事逃過這一劫再說吧。”

    即便晚上宿在野外,也是中間隔着火堆。

    太陽落山後,屋子裏昏暗,老婦人捨不得用油燈,便歇息得早。

    他給水,她就喝,他給吃的,她就接過。

    有晚歸的老婦人揹着揹簍經過。

    危月見了連忙將人叫住,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說話間老婦人往這邊望了一眼,點點頭。

    她微微側過臉,不料剛好與危月望過來的目光相撞。

    樑婠盯着他的側臉,勾脣諷笑:“劫匪?哼,劫匪見了你都得繞道走。”

    老婦人又道,她丈夫早就過世了,含辛茹苦養大了兩個兒子,一個去年戰死了,另一個兩個月前也上了戰場,上個月報過平安後,再杳無音信,不知是死是活。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這天下姓誰真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讓他們家人齊聚一堂、過太平日子。

    危月打斷,冷冷道:“明日就到漣州了,今晚先在這裏借宿一宿,你別想着逃跑,更別想着給人通風報信,不然……”

    樑婠發現在人前,危月的話都極少,大部分都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危月並沒有將兩具屍體埋葬,而是用了一種特殊的藥水化了屍。

    從破廟出來後,危月再未同她講過一句話。

    危月看她一眼,不再說話。

    樑婠再睜開眼,危月背對她蹲在鬥木的屍體前,嗓音沉啞。

    樑婠一隻腳上四五個水泡,疼得厲害,實在走不快。

    這也意味着,她就快要見到這個幕後黑手了。

    危月藉着打探消息的檔口,也試圖去聯繫什麼人,可最終被嚴格的搜捕勸退了。

    樑婠心裏正琢磨着,不想一擡頭,就見危月等在進村口處。

    樑婠暗暗咬牙,一路上她旁敲側擊,卻始終從他嘴裏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說着閉起眼,咬緊牙關,忍着哽咽,肩膀輕輕抖動。

    樑婠揚揚眉,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危月沉默着未作聲,掐住脖頸的手收了回去。

    若非屋舍上方炊煙裊裊,怕要誤以爲是個廢棄的村莊。

    “你——”

    “危月,你可別讓我活着,不然若是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上,我一定像你對我這般對你,打你罵你欺負你,還不許你反抗……”

    途中扮作尋親的,跟過商隊;也假裝過避戰亂的。除了荒郊野外遇到過兩次狼,一次狐狸,倒也沒有太大的危險。

    兩人交談完,就看危月朝她走來,她剛要開口,身子一輕,被他抱了起來。

    後堂裏安靜了許久。

    她暗暗失笑,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她竟是這齊國的皇后呢。

    她淡淡一笑,僅用他能聽到的聲音問:“危月,你不是齊人吧?”

    這是不避繞,要進村子?

    老婦人的家很簡陋,不過兩間屋子,一個小院子。

    簡單用過飯,樑婠幫着老婦人一起收拾碗筷。

    之後的幾日,兩人又保持最初的模樣,一前一後走着,偶爾他才會回頭看一眼,卻是什麼也不說。

    待她走近,危月也不作解釋,扭頭又繼續往裏走。

    樑婠埋頭啃着手裏的芋,想着方纔見到村莊空落落的模樣,又憶起那年在潼裏鎮,陸修對着兵士將領所說的話,他們的家人都在盼望着他們回家團圓……

    他沒看她,頓了頓,又道:“我給那老婦人說我們是回鄉探親的夫妻,路上不幸遇到劫匪,僥倖逃過追殺,你記好了,可別亂說話。”

    樑婠聽着老婦人的話,心裏沉甸甸的。

    不知是不是太陽西落的緣故,村子裏人跡稀少,很是安靜。

    可是她像個皇后嗎?

    樑婠垂眸瞧着腳下的步子,他們這次派來的人也只剩危月一個了。

    再出發的時候,已接近正午。

    很挫敗。

    沉默對視許久,危月眼波閃了閃,沒有回答。

    樑婠似笑非笑瞧他:“我猜你不是周國的,便是陳國的。”

    危月在昏暗中隱隱笑了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