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心灰意冷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297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場面已然失控。

    看着刀劍下的王庭樾。

    樑婠慘白着臉,一顆心跌入谷底,搖頭,不能走,也不能兵變。

    “你們都住手!”

    樑婠猛喝一聲。

    “婠婠?”

    冰冷的尖銳,對準的不是脖頸,而是心臟。

    陸修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卻載滿難以置信。

    他眯着眼怔怔看着眼前人。

    突生的變故,讓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夫人!”

    “阿婠?”

    有人在叫她,有叫夫人的,有叫名字的,還有叫妖女的。

    她聽不見,只聽到有人在沉沉地笑,嘶啞的聲音像大鋸,一下一下鋸着她的心。

    樑婠泣不成聲,握着髮簪的手止不住地抖,“不能殺!你讓他們住手!求你讓他們停下來!求你——”

    她看不清,卻清晰感覺到,有人握上她的手。

    “你就這麼想讓我死,是嗎?”

    鬨鬧的營地安靜下來。

    樑婠視線模糊,一個勁兒地搖頭,哽咽解釋:“不是的,我只想讓他們停下。”

    陸修點點頭,握住她拿髮簪的手,並未移開半分,啞着嗓子,已是無限疲憊。

    “住手。”

    “大人!”淵赤着眼,滿是不忿。

    陸修低喝一聲:“我叫你們都停手!”

    樑婠的心跟着一顫。

    往日平靜無瀾的眸,此刻猩紅泣血,是悲痛欲絕。

    活了兩世,她從不曾見過這樣失態的陸修。

    淵幾人只好忍恨,放開王庭樾、婁世勳一行人。

    婁世勳縮着脖子,躲在王庭樾和侍從身後,望着虎視眈眈的一羣人,顫顫的:“陸修,你們,你們是想造反嗎?”

    陸修充耳不聞,紅着眼睛盯着眼前人:“我不是已經喝了那茶嗎?”

    聲音很低很輕,像是喃喃自語。

    樑婠搖頭,哭得上不來氣,想收回手,卻被他握着動不了。

    陸修一手覆着她的手,一手幫她擦着眼淚。

    他嘆了口氣:“我不想用這支簪子。”

    說着,他拉開她的手,從她掌心抽出簪子,一把扔了出去。

    他的手沒有收回來,只停在半空中。

    “拿劍來。”

    陸修已恢復平日的語氣,整個人都鬆弛下來,無所畏懼,毫不在意。

    樑婠渾身一怔,瞪大眼睛,急忙去扯他的胳膊,試圖拉回來。

    他不看她,只看向一邊的淵,“劍。”

    淵疑疑惑惑地將佩劍奉上。

    陸修淡笑握住,反手將劍柄塞進她手裏,劍尖對上自己的胸口。

    衆人神色大變,驚詫看着眼前一幕。

    樑婠失了血色,想要抽回手,劍身卻被他手握得緊,血從掌心滴落。

    拼命搖頭:“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陸修直直望着她的眼睛,輕輕點頭:“好,你說,我聽。”

    樑婠溼着眼睛,看着他,解釋的話盤桓在嘴邊,卻沒法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

    等了許久,也等不到解釋。

    陸修轉過臉,看向一衆人,掃視一圈,語氣淡淡的:“她沒有下毒,這件事,是我自己的選擇,與她無關,你們也不可因我而叛亂。”

    “大人!”

    “我本就不該來到這世上。”

    陸修垂下眼,笑了笑,心灰意冷。

    “終歸還是步了他的後塵。”

    樑婠急得搖頭否認,眼淚止不住:“不是你想到的那樣,我不是真的想讓你死,那藥不是——”

    話未說完,她被一股力量猛地一帶,整個人帶進他的懷裏。

    那是利刃穿透血肉的聲音,伴隨着這刺耳的聲音,她的手被什麼打溼了,溫熱而粘稠,源源不斷往外涌着。

    樑婠大張着嘴,任憑眼淚肆虐,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陸修將她抱得緊緊的,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閉眼笑了笑:“我有些累了,只想抱抱你。”

    聲音輕似鴻羽,身體越來越沉。

    周遭聲嘶力竭的呼聲,離她很遠,幾乎聽不清,只感受得到抱着她的手臂失了力氣,使她安心的心跳沒了,溫暖她的懷抱冷了,撫慰她的冷松木香變成刺鼻的血腥味兒……

    樑婠胸口窒息,渾身僵硬,一動不動,冷似冰窖。

    她知道,餘生,再也沒有屬於樑婠的陸修了。

    被長劍指着後背,她也渾然不覺。

    “我就知道你早晚會害了大人!”

    淵歇斯底里,赤紅着眼,揚起手就要劈下去,被王庭樾眼疾手快攔住,廝纏打鬥在一起。

    “夫人——”

    穀雨跪在地上輕輕搖了搖失了魂魄的人。

    樑婠木然回過頭,聽不到眼睛通紅的人在說什麼,只看得到她的嘴一張一合,喊着什麼。

    她蹙着眉,努力看口型,想辨清。

    軍醫?

    對,大夫,不能死,陸修不能死。

    樑婠像被驚醒,推開伏在身上冷下去的人,手忙腳亂在身上找着佩囊,找了半天也沒摸到。

    “夫人在找這個嗎?”

    穀雨將跌落在地、繡着松石花紋的佩囊遞上來。

    樑婠一把奪過,焦急在裏面翻找,她死去的心瘋了似地跳着,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白瓷瓶裏的褐色小藥丸,一股腦兒倒了出來,有的倒進掌心,有的滾落在地。

    樑婠滿手是血,將沾了血的藥丸,顫着手一粒一粒給他喂着。

    喂藥、施針、拔劍、上藥、包紮……

    她提着一口氣,一項一項做完,躺着的人,還是紋絲不動,毫無反應。

    他說過,一心求死的人,救不了,佯裝求死的人,死不了。

    被父母拋棄、被親人利用、被愛人背叛,唯一羣忠心耿耿的下屬,還得連累他們受死……

    他心存死志。

    樑婠俯下身,湊到他的耳邊,聲淚俱下,低低說着什麼。

    原本打鬥的人停下打鬥,叫罵的人也停下叫罵,只表情古怪地盯着地上渾身是血的兩人看着。

    可躺着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樑婠失了所有力氣,癱軟在他身上,只想長眠於此。

    “人既然已經死了,夫人又何必再叫他不得安寧呢?”

    鴉默雀靜的營地,驟然響起冷冷的說話聲。

    樑婠淚眼模糊中看過去,來人四十來歲的模樣,端方的眉眼,瘦削的身材,身後還跟着幾個隨從。

    衆人回過神,警惕將他們圍住,滿是戒備。

    樑婠直起身:“你們是……”

    來人斂下眉眼,“等了許久不見夫人,恐生變故,因而只好上門,不想還是——”

    他微微嘆氣:“夫人當知,他即便是死,屍體也不該留在這裏,不如交給我們,送他回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