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兩處嘆息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330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陸修低下頭,對上她浮着水霧的眸子,輕輕應了一聲:“很熟悉的味道。”

    樑婠笑着摸了摸他的臉:“是用那盆‘綠牡丹’做的香膏。”

    陸修微詫:“那不是你最喜愛的花?”

    樑婠垂眸點頭:“那你可知我爲何愛他?”

    陸修眸光一暗,沉默。

    樑婠微微一嘆:“他明明是菊花,卻給他冠以牡丹的名字,聽得叫人心酸。難不成眼前賞着菊花,心裏憶着牡丹?你說這到底是愛他,還是諷他?”

    陸修蹙眉看着懷裏的人兒:“興許他並不在乎,愛在於心,不在於形。”

    樑婠擡眼,望他着淺淺笑了一下:“是啊,我將它的花製成香膏,並非不愛他,而是讓他換種方式陪着我吧。”

    陸修眯了下眼:“好。”

    他手掌將她托起,重新抱在身上。

    樑婠綿軟無力,乖巧伏在他的肩頭,手指穿過他的髮絲,在迅風暴雨裏,與他密不可分,融爲一體,共享極樂……

    夜闌人靜,萬籟俱寂。

    樑婠累到極致,再也翻不起浪花,只閉着眼靜靜躺着,想到他回回都弄得滿,有些想笑。

    他應是誤會她的意思了。

    也罷。

    陸修替她擦拭完,扯了衣服將她裹住,抱着她坐起身。

    他瞥她一眼:“倒可惜那些餐食了。”

    樑婠軟軟靠着,側過臉疲憊地笑了笑:“你是不是餓了?”

    “還好。”

    陸修只淡淡應了聲,三日不吃,他都受過的,可她不一樣。

    “我是怕你餓。”

    樑婠圈住他的窄腰,仰面笑:“君色可餐。”

    陸修哼笑一聲,往她脣上咬了一口:“倒不知你這麼——”

    這麼什麼,他沒說完,眼底帶了不易察覺的羞赧。

    樑婠盯着他,笑了起來,冷若冰霜的人,一旦害羞起來,真是好看極了。

    好像第一次去太師府,太師當着她的面調侃他時,他便有過這種侷促神情……

    陸修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冷了臉:“卿瘋魔了。”

    樑婠垂眸點點頭:“你是不是想說我會的很多?”

    陸修神色一凜:“不許胡說。”

    樑婠拉起他的手,無所謂笑笑:“在樑府的那幾年,他們教了我很多,起初我不肯學,教坊的人拿我沒辦法,打不得又罵不得,樑誠便斷水斷糧,不給我吃喝,不過,我也不在乎,不吃就不吃,餓死正好。”

    陸修眯眼,一言不發。

    樑婠嘴裏微微發苦,道:“可惜,我沒餓死,只是餓暈了,再醒來時,人已經被他們綁住,然後,他們在給我喂的水裏,摻了那種藥,我便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扒了我衣服,再用手——”

    陸修輕聲打斷:“別說了。”

    樑婠靠在他的懷裏,扯着嘴角笑:“沒什麼不能說的,我本就是樑誠花了大價錢,精心調教出來,供士族權貴取樂用的,又怎會不深諳牀笫之道?只不過,我打心眼裏牴觸這些,自然不願意——”

    “可是,這也僅是我所學的一部分而已,我坦白告訴你,是因爲你與他們不同,而我也並沒有刻意拿那些去對付你。”

    陸修心中絞痛,緊緊抱住她:“我知道。”

    樑婠吸了口氣,淡淡笑了一下:“我從未同旁人說過這些羞於啓齒的經歷,就連馮傾月也不曉得,可是,無論說不說,它們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既然是真實發生過的,我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

    陸修撫着她的頭髮:“我若早點——”

    樑婠推開他一些,失笑:“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那時應自顧不暇了。”

    她從不會等着別人來救。

    樑婠頓了下,認真看他,明珠就是明珠,即便蒙了塵,依舊不能否認他的美麗與珍貴。

    世人都只看得到他光采奪目的一面,卻不懂珍珠在成爲珍珠之前,也不過只是小小的一粒沙,需得熬過漫長的黑暗與磨礪,才能重見天日,綻放屬於他奪人的光華。

    樑婠擡手撫上他的臉,細細描摹着他的眉眼,興許國公沒說錯,她的的確確是禍水,這不,就連前世權傾大齊的陸太師,都即將要折在這兒了。

    她揚揚脣角,帶了些自嘲。

    陸修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

    四目相對,兩處嘆息。

    半晌。

    樑婠望着他的眼睛:“陪我吃點東西吧。”

    “好。我去命人——”陸修說着要起身。

    樑婠將他拉住,微笑:“這麼晚了,就別驚動他們了,你不是可惜那些餐食,如果不介意的話,就湊合着用些吧。”

    陸修扶起她:“好。我也可以給你幫忙。”

    樑婠猶豫了下,還是點頭。

    她繫好衣帶,正要起身,冷不防有黏稠異物自腿間蜿蜒滑落。

    樑婠嘶的一聲,倒吸了口涼氣,臉唰的一下就紅了,重新坐回去,僵着身子,再不敢動。

    陸修奇怪看她:“怎麼了?”

    樑婠咬了咬脣,難以啓齒。

    明明那麼親密的事都做了——

    可她囁嚅半天,就是說不出口。

    陸修見她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俯下身瞧她,“是不是我不知輕重,傷着你了?”

    樑婠眉眼輕擡,搖頭。

    他今日的確不似以往柔風細雨的,但也不至於粗暴到讓她受傷,甚至她稍有疼痛就會出言詢問。

    但這般難解難纏,到底會有痠痛不適。

    陸修在她旁邊坐下,握住她的手正色道:“以後哪裏不適,不許咬牙忍着。”

    樑婠定定看着他,心裏苦笑。

    以後,他們還會有以後嗎?還可能有以後嗎?

    就算她想,他也不肯了。

    樑婠脣邊漾出一抹淡笑:“無妨。”

    陸修沉了臉:“胡說。”

    樑婠不懂他爲何總要糾結於此事。

    她挑眉睨他:“你不是也能忍着不碰我?”

    “我那是——”陸修氣笑了。

    樑婠無意與他在這事上過多纏磨,當即點頭:“好,我記住了。”

    陸修黑眸看了她好一會兒,微嘆:“總之,夫妻情事,並非只爲滿足一己之歡。”

    “你歇着吧,我去處理。”

    說罷,他站起身,也不再看她,但瞧着似乎是生悶氣的。

    是不是爲一已之歡,她不知道,自她知曉情事,告訴她的便是悅人之法。

    因而她對此事極爲抗拒,再加上曾經那些可怕的經歷,她心裏是厭惡至極的。

    至於,爲何能與陸修……

    是因爲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他嗎?也或者是他帶給她的體驗,是之前從未有過的,讓她知道不是所有的情事,都是齷齪羞辱、痛苦難忍。

    她也有些明白,爲何有人會沉迷此事了。

    樑婠坐在榻上,看着小心熱着餐食的人,微微出神。

    這般溫情脈脈的陸修,不該存於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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