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彆彆扭扭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393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長街上,兩人僵持着。

    樑婠喘着粗氣,像發狠的幼獸,兩隻眼睛倔強明亮,滿是不服,像隨時要撲上去咬人。

    陸修凝着黑眸,抿着薄脣,冷厲陰沉盯着她,周身都是森冷寒氣。

    他靜等着獵物撲上來,扭斷它的脖子。

    當看到他眼裏浮起的殺意時,樑婠知道,她又一次成功地激怒了他。

    他是真的恨不得弄死她。

    陸修這樣的人,冷血無情起來是完全能下得去手的。

    是,他是不允許別人動她,可如果動手的人是他自己,那就另當別論了。

    甚至,他還會鬆口氣。

    他能用最熾熱的愛,煉化你,也能用最冷漠的心,了結你。

    其實,他骨子裏從未變過。

    樑婠被他盯得心顫。

    這暴戾之氣,勾起了她靈魂深處的記憶,那些關於前世對陸修本能的恐懼。

    在這強大氣場的籠罩、碾壓之下,樑婠手心沁出薄汗。

    她真的會死。

    樑婠垂下眼,不着痕跡朝後退了半步,趁他不備,一個轉身就往外跑。

    身子纔剛探出去,腕上已被死死鉗住,鎖住她的手涼得沒有一絲溫度。

    遲了,樑婠想。

    “遲了。”陸修說。

    聲線乾淨、語氣平靜,與那個殺字,如出一轍,叫人膽寒。

    下一刻,冰涼的手撫上她的脖頸,激得她一個瑟縮。

    “卿以爲,每次都能跑得掉?”

    他口中親暱,卻不帶半分感情。

    “現在才知道怕,不覺得晚?”

    樑婠忍着他冰冷又嘲弄的撫摸,咬牙:“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他手上動作一滯,狐眼微闔,笑了。

    是怒極反笑。

    樑婠心虛得厲害,不敢看他。

    陸修稍一用力就將她挾持至身前。

    他懶懶垂下頭逼視,用一種打量獵物的目光審視她,危險、壓迫,還很輕蔑。

    “不是沒說夠麼,回去慢慢說。”

    回去?笑死。

    都要死了,在哪兒死不一樣,還非得回去死?

    樑婠也豁出去了,使勁推他:“不回去,我們已經一拍兩散了。”

    陸修勾了下脣,嗤笑:“一拍兩散?卿當真是不怕死。”

    “是啊,一拍兩散,老死不相往來,不過,大司馬應該沒有老死的機會!”

    樑婠也覺得自己瘋了,怕不是跟人借了一百個膽子。

    但這遠遠不夠,她就要把他氣死。

    橫豎他也饒不了她。

    畢竟,都已經捅刀了,也不在乎再捅幾刀?

    想通了,樑婠也笑了,帶着狠勁,帶着挑釁。

    “不怕死?誰說我不怕?我怕得很!我要死了,這世上還有誰肯替你收屍?還有誰會記得清明給你燒紙錢?又有誰能想起十月一給你送寒衣?”

    盯着她的人猛吸了口氣,牢牢扼住她的脖子,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那麼美的一張臉,卻說着最惡毒的話。

    “你是在逼我殺你嗎?”他語氣已冷到極致。

    “我還沒活夠呢,我——”

    一陣天旋地轉,樑婠驚呼着被陸修攔腰扛上肩。

    “你個瘋子!混蛋!無賴!你放我下來——”

    她像個女瘋子,披頭散髮,在他背上張牙舞爪、又捶又打,嘴裏還不停叫罵。

    陸修無動於衷,涼涼道:“你若想演給衆人看,我也不介意。”

    樑婠一擡眼,臉瞬間漲得紫紅,不知道是臊得,還是氣得。

    是沒有人圍觀,但他們走一路,一路的行徑,盡數落進無數雙眼裏,操練的士兵、路過的行人……

    古怪的神色,好奇的目光。

    他們兩個也真是沒臉沒皮了。

    樑婠噤了聲,攏住散落的頭髮,用手捂住臉。

    她看不見他們,就當他們也看不見她吧。

    遠遠地,穀雨就小跑着迎了上來,眼光偷偷瞟着。

    吃飯吃得好端端的,不知怎麼就置氣起來。

    兩人一向如膠如漆、蜜裏調油,平日連個高聲都聽不到,何況兩人大半年都沒見了,在如此特殊的時期,不更該小別勝新婚嗎?怎麼就鬧成這個樣子呢?

    一個臉紅脖子粗,一個冷得掛了霜。

    穀雨悄悄嘆氣,夫人千辛萬苦、義無反顧來尋大人,大人怎就不懂憐香惜玉呢……

    這架勢,她也不敢勸啊。

    穀雨一聲不吭,只將頭埋得低低的,默默跟在一側,待靠近大帳,自覺掀起帳簾。

    “誰都不許進來。”

    撂下冷冰冰的一句,人就進了帳子。

    穀雨胳膊一僵,停頓片刻,收回手,原本擔憂的表情,鬆垮了下來,還帶了些竊笑。

    她記得去年,兩人也鬧過一次彆扭,嚇得她和白露手足無措。

    誰知第二日,竟比那之前,還要好上幾倍呢。

    也是那天她們才知,原來大人守着夫人那麼久都沒……

    穀雨搖頭直樂,誰說他們大人不會憐香惜玉呢?

    嘖,他可會了,還會得很!

    她可是親眼見過的!

    “那個——”

    沒防住,淵直挺挺湊上來,驚得穀雨一跳,戒備地擋住入口,生怕淵闖進去,壞了大人的好事。

    那種掃興的經歷,有過一次就夠了。

    谷雨小腰一挺,揚起下巴,擋在簾帳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回頭看一眼大帳,似乎裏頭沒什麼異常,這才忙將淵拉到一側,放低了聲音。

    “現在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能進去!”

    淵一臉莫名其妙:“我幹嘛要進去?”

    谷雨鬆了口氣,點點頭:“那你沒什麼事就離開吧,走遠點兒,大人說了,這會兒不需要我們在跟前伺候,有多遠走多遠!”

    淵倒抽一口氣,狐疑看向大帳,不明所以。

    谷雨忙擋住他的視線,“還杵在這兒幹嘛?”

    淵板着臉,“你——”

    谷雨笑:“我什麼,尉遲淵,我這是好心在提點你!”

    正說着話,管淞急步走了過來:“夫人讓去運糧,你們怎麼還在這磨蹭?”

    穀雨一愣,頓時沒了笑,是啊,夫人上午就交代了,要他們去比鄰的雲川取糧,這一鬧,險些忘了。

    淵看向管淞,頗爲無奈:“我來叫她,是她在磨蹭。”

    說罷轉身就走。

    穀雨訕訕一笑:“咱們就這麼走了,跟前也沒個伺候的人,能成嗎?”

    管淞瞅着邁步離開的淵,蹙了蹙眉,平時淵都是寸步不離跟着大人的,這次他也得去。

    穀雨的擔憂不無道理,管淞也有些不放心。

    但目前糧食也極爲重要,這個時候誰敢輕易把糧委託給旁人運。

    雖是夫人的意思,但大人也同意了。

    管淞道:“這幾日對面安靜,沒有要攻城的跡象,營中守衛也森嚴,咱們加快腳程,一天一夜也足夠來回了。”

    聽他這麼說,穀雨點頭,臨去之際,又跟帳前守衛安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