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意興闌珊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347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樑婠行了一禮:“是,妾定遵循旨意,辛苦大人。”

    中護軍點點頭,大踏步離開。

    樑婠又讓秋夕與馮亭先回去,才走向曹相幾人。

    周昀已跟曹相解釋完事情始末,流言越傳越盛,甚至影響到前方戰事,因而只能出此下策,藉機清除造謠者,以絕後患。

    樑婠對着曹相行禮致歉,抓捕生事者一事,她並未告知曹相。

    今日約曹相來此,是打着勸說衆人捐贈的幌子。

    曹相瞧着她,搖頭笑:“原來這就是你當日所說,清洗之法?”

    想到占卜一事,他又斂了笑,毫不掩飾問出口:“國公爲何要將這樣重要的事委託於你?”

    樑婠心思一動,淡然笑了下:“許是與我阿翁有舊,何況那日也並非只有我,大司馬亦是在場的。”

    曹相思忖,事關陸氏,那就說得過去了。

    曹相心上一鬆,卻又擔心道:“主上可知?”

    周昀點頭道:“這詩正是我從主上口中得知。”

    曹相心中不免奇怪,主上爲何又倚重周昀了?

    樑婠忍着傷痛衝周昀笑:“應是大司馬將當日在國公府所聞,趁着彙報軍情一同上報主上的。”

    曹相微微頷首,也不似方纔那般灰心,或許大齊真能起死回生呢……

    周昀隱隱覺得哪裏不對,“那主上讓我配合你,也是陸修提——”

    “嘶——”不等周昀說完,樑婠直吸氣,眉毛眼睛都擰到一起,已是疼痛難忍。

    曹相瞧着樑婠形容狼狽,恍然憶起初次見她,那天晚上也似這般不顧死活,有股子狠勁兒!

    “快回去好好養着吧!”

    樑婠笑着點頭。

    周昀道:“我送你回去。”

    樑婠看一眼曹丹青,連忙擺手,遞給他一個眼神。

    自周昀來後,曹丹青便一直沉默。

    樑婠對曹丹青道:“今日多虧你挺身相護,不然我怕是要斷氣了!”

    她也沒想到,當日那個對她渾身敵意、張牙舞爪的人,在危難之際會伸出援助之手。

    曹丹青有些不好意思,脣角一彎:“早知你們故意在這兒等人入局,我才不會管呢!”

    樑婠再次俯身道謝後,才與他們告辭,從頭至尾不看曹鹿雲一眼,曹相幾人心中疑惑,卻未張口。

    樑婠抓着谷雨的手往回走,不管曹鹿雲的去留。

    若不是有所顧忌,能饒過她嗎?

    只是這個把柄不能被她要挾一輩子啊……

    原本聚集的人,該抓的也抓走了,只剩下零星幾個無辜,阿孃與阿姊應是也被抓了去。

    別怪她心狠。

    才到馬車跟前,身後有人忙忙追上來。

    “夫人,夫人請留步!”

    樑婠駐足看過去,是募資處的官吏,他胖胖的圓臉通紅,尷尬地搓着手,笑得討好。

    穀雨杏眼瞪過去:“怎麼,這會兒認識人了?”

    “哪能啊,實在是剛剛,剛剛下官——”胖官吏咧着嘴,撓着後腦勺,尷尬笑着。

    “剛剛大人是怕傷及無辜,並非見死不救,”樑婠懶得同他廢話,只道,“往後募資事務還要辛苦大人,待大司馬回來,也定會記得大人的好。”

    胖官吏受寵若驚,將信將疑中扯着嘴。

    樑婠說完便轉身上車。

    她實在累得很,身心俱疲,也是咬牙硬撐到現在。

    南苑居室裏,水汽騰騰。

    樑婠趴在浴桶沿上,嘶嘶抽着氣。

    稍一動就哪兒哪兒都疼,胳膊腿兒也都是青一塊紫一塊。

    她一向如此,但凡不注意,只碰一下桌角,身上就會留下淤青,何況今天被拳腳相加。

    白露端着乾淨衣物進來,猝不及防見到光潔白皙的皮膚上,斑斑淤青,嚇了一跳:“這是有多大的仇?!”

    穀雨拿着布巾小心擦着,氣鼓鼓:“你可沒見,那都是什麼高門貴女,分明是一羣悍婦!”

    樑婠又疼又想笑。

    穀雨看她一眼:“您還能笑得出來?”

    樑婠垂眸,她不過是受傷,她們可是受刑,爲何笑不出呢?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白露皺着眉直嘆氣,轉身出去拿藥膏。

    穀雨感慨:“只爲幾句沒頭沒腦的話,便這般瘋魔!”

    樑婠合上眼,睫毛輕顫。

    當日國公的確只跟她說了前半句,也是陸修那晚主動提及命格一事,她才知曉原來國公隱瞞了後半句。

    這件事遲早是瞞不住的,與其讓高潛從別處聽到,還不如親口告訴他,成爲她日後進宮的助力。

    黑夜冗長。

    太極殿內,似往日一般燈火通明,管絃絲竹、輕歌曼舞。

    高潛半醉半醒,半倚半靠,懷裏是溫香軟玉,耳邊是嬌聲鶯啼。

    他支着腦袋,望着殿中婆娑起舞的美人,有些意興闌珊。

    “陛下——”

    伴着一聲嬌呼,夜光杯捧至嘴邊。

    毫無新鮮感的做派,委實令人提不起半點勁兒。

    高潛眼皮也不想擡,習慣性地張嘴,嚥下喝得有些膩味兒的葡萄酒。

    “陛下真是好酒量!”美人故作嬌羞,掩着紅脣,眨着一雙水眸,脈脈含情。

    是他昨日才新封的靜訓。

    沒來由得,胃裏一陣噁心,好像方纔咽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排進溝裏的臭水。

    越想越噁心,忍不住嘔了起來。

    李靜訓嚇得花顏失色,忙丟下手中的杯子,替他撫着背,柔情似水。

    他心頭驀地升起一股厭煩,坐起身,一把將人搡開。

    毫不意外,李靜訓仰面跌在地上,哭得是梨花帶雨,邊哭邊求饒。

    聒噪!

    不過這一哭,他反倒不噁心了,只是嫌吵。

    高潛擡起眼瞧過去,有些好奇:“你是什麼?”

    眼淚汪汪的人兒一頓,睜着溼漉漉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妾,妾是李靜訓啊。”

    唉。

    高潛閉上眼,輕輕搖頭:“孤再給你一次機會。”

    李靜訓流着眼淚,抖着脣:“妾是李環環,是陛下新封的靜訓啊——”

    高潛睜開眼,重重嘆口氣,“孤記得你洞簫吹得不錯,那便做個洞簫吧!”

    說罷,合上眼,重新半躺回去,只擺擺手。

    有人上前將掙扎的人強行拖拽走。

    “陛下饒命啊,求陛下饒了妾吧——”

    撕心裂肺的哭聲吵得人腦子疼。

    “爲何傻愣着?繼續奏,繼續跳啊!”

    他蹙着眉頭看過去,不明白這些人怎麼如此蠢笨。

    死寂的大殿,頓時又響起靡靡之音。

    他滿意地合上眼,還是這般比較熟悉!

    不知爲何,再睜開眼,這裏的一切,變得有些不同。

    他摸了摸後頸,殺了那麼多人後,竟也嚐到被人砍下腦袋,是何滋味兒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