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人心各異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347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可能恨意與痛感一樣,等它到達一個頂峯,人就會變得麻木,樑婠此刻除了想笑,已毫無知覺。

    樑婠認認真真瞧着他,很是感慨:“我竟不知你這般在乎我!”

    “可惜,我們此生無緣了,”她停了停,不無遺憾:“崔皓,與她們好好過吧,以後能幫的,我還是會幫你的。”

    樑婠輕輕擡起眼睫,朝他看了一眼,透着委屈:“往後,我們也別私下見面了,不然,被他知道——你會沒命的。”

    他?

    是啊,他們現在又如何不算私會呢?

    崔皓面上一白,眼中明顯閃過慌亂。

    他本揣着滿腹疑問,又見樑婠與陸修在門口卿卿我我,腦子一熱,便昏了頭!

    陸修是怎樣的人,他又豈會不知?

    貴戚權門之後,弱冠之年,已位列上公。

    一向行事眼底無人……

    況且,誰不知他極其嬌寵樑姬!

    染指寵姬?怕是不要命了!

    冷風一吹,崔皓清醒了些。

    可一擡眼,對上盈盈秋水,再憶起她對自己的深情厚意,又免不了讓人心蕩神馳。

    仔細想想,陸修若不是靠着家世門第的關係,說不定還不如自己。

    何況,他再矜貴又如何,被他千寵萬愛的女人,心裏還不是記掛着自己?

    這前所未有的優越,讓他空乏的心,瞬間得到極大滿足。

    他喜歡這種感覺。

    還能藉此機會……

    思及此處,崔皓溫柔道:“我並非貪生怕死之人,我亦不會再辜負你,往後我們再見面,小心點兒就是了,但你不能不見我。”

    樑婠眸光一軟,柔柔道:“好。”

    似是得償所願。

    崔皓一喜。

    她已好久沒這樣看他了,心頭登時酥酥麻麻的,情思一晃,就想上手。

    樑婠輕巧避開他的手,嗔道:“你就不怕我騙你?”

    “怕,上次在假山你不就想騙我。”

    他早已知曉情事,一時情動,卻還不至於喪失理智。

    樑婠目光盈盈:“那你爲何以後還要與我再見?”

    崔皓嘆口氣,直言不諱:“阿婠,你如今想要我的命,何須這般麻煩?”

    原來,他也清楚。

    樑婠垂下的眉眼一彎,雙頰紅暈,極爲羞澀:“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要的是你的身、你的心!”

    這樣勾人的樑婠,崔皓從不曾見過。

    身體突然就熱了,心癢難耐。

    極欲的念想,冷風也吹不散。

    他飛快打量一圈,伸手就要將她拽進懷裏。

    手還沒觸及衣服。

    樑婠面色一變,“有人來了!”

    崔皓愣在原地,側耳細聽,確實有腳步聲。

    樑婠小聲道:“你先走!”

    崔皓只遲疑一刻,便點頭。

    這是周府,他一個從六品,的確不如大司馬寵姬的身份來得好使。

    崔皓擠出一個略顯尷尬的笑,以示作別。

    樑婠望着那慌張逃走的背影,無聲笑着,可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何謂立春?

    東風送暖,寒冬結束,萬物生長。

    常言道:一年之計,在於春。

    “還沒鬧夠?”

    腳步止於身後,涼涼的聲音響起,比迎面吹過的風,還陰冷。

    樑婠回頭瞪他一眼:“正要上演好戲,被你打斷了。”

    陸修深眸微眯,目光銳利。

    樑婠上前,笑着瞧他,“你不殺他,不就是留着給我玩的?”

    玩?

    陸修瞳孔一縮,眸光更冷了。

    自己沒事給她留個旁的男子玩?

    陸修移開視線,不想看她。

    樑婠見他真的生氣,也不再逗他,握住他的手,正色道:“他終歸是要一死,可怎樣死,應由我說的算,亦該爲我所用。”

    陸修不屑,付之一哂:“志大才疏、毫無擔當,活着都沒用,如何死了倒——”

    話說一半,陸修蹙起眉,盯着她沉默。

    樑婠眼瞅着他,目光含笑。

    借刀殺人,至於是刀毀,還是人亡,對她來說都不算壞事。

    陸修斬釘截鐵:“不行。”

    “爲何?”

    樑婠不懂,試都沒試,他就否決。

    陸修只是瞧着她不說話。

    樑婠搖搖頭,衝他微微一笑:“你跟我說到底爲什麼?是在爲我擔心,還是怕失敗連累到你?”

    陸修:“……”

    樑婠:“你口口聲聲說看護我,可究竟是看護,還是監視、是限制?”

    她邊說邊往後退,細細看他,可越看心越涼。

    “每次我要動手,你總會阻攔,我與他虛與委蛇這麼久,到底是爲伺機報仇,還是爲了服務於你?”

    他目光徹骨,眼鋒凌厲,一如最利的尖刃,恨不能立刻將她千刀萬剮。

    樑婠壓下顫意,深吸口氣,咬牙:“你根本就不想我去殺他!”

    隱忍,是,她不否認想要報仇少不了隱忍。

    可現在無關隱忍,他根本是想將她馴化成聽從他指揮的木偶。

    “大司馬,我不想再陪你玩遊戲了!”

    樑婠望着他的眼睛,微微潮溼,聲音也是說不出的疲憊。

    可更疲憊的是她的心。

    陸修面上陰沉得可怕。

    她還記得自己曾感嘆曹丹青不知死活,出言不遜,敢頂撞陸修。

    然而現在,她無疑是自尋死路。

    無所謂。

    與其再這般跟籠中雀似的,活在他的掌控之下,還不如奮力掙扎,是死是活,都好過這般遙遙無期的繼續等下去!

    樑婠視而不見,轉過身,朝反方向去。

    只走出兩步,眼前一花,兩個侍衛人牆一般擋在面前,攔住去路。

    樑婠笑笑。

    是了。

    是陸修專門給她安排的護衛。

    只要出了房門,他們就會時時刻刻跟着她。

    在她看得見,或看不見的地方。

    她的所作所爲,根本瞞不過他的眼。

    樑婠赤着眼,看過去,“大人是要將我關押起來嗎?”

    “是,你又能如何?”

    他目光沉沉,臉上一片冷漠。

    更冷的是他的聲音。

    樑婠收回視線,垂頭笑笑:“大人早點這樣多好。”

    演什麼情深似海、你儂我儂?!

    “送樑姬回去。”

    冷似寒冰。

    樑婠終是沒等到看周昀的昏行。

    陸修說得沒錯,就算真的將她一輩子囚住,以她目前的能力,又能如何?

    樑婠被侍衛護送着出了周府。

    樑姬無端中途離席,又瞧見大司馬冷着臉,衆人少不得一番竊竊私語。

    更有好事者壓低嗓子,悄悄說起,在庭院角落裏大司馬與樑姬發生爭執……

    崔皓煞白着一張臉,躲在人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