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東牀嬌婿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161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不用看就知道是宋檀。

    樑婠還未想好要如何說,他卻像沒事的人一樣,揚眉笑道:“新郎來了,咱們要去看嗎?”

    亂七八糟的心事就這麼給堵了回去。

    樑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剛纔那分明更像是惱羞成怒後的落荒而逃……

    “到底去不去?”宋檀朝門口揚了揚下巴,一臉迫不及待看好戲的神情。

    “去!”樑婠重重點頭,也跟着笑起來。

    “那還不快走!”

    宋檀笑眯眯瞧她,有些事旁人說再多,自己想不透徹,仍是沒用的,慢慢來吧!

    兩人說着就忙往門口去,生怕再磨蹭一會兒人都進來了。

    娶新娘常見,娶新郎稀奇。

    花轎還沒到,門口就擠滿了伸長脖子等着看熱鬧的人。

    樑婠跟宋檀見縫插針往裏擠,就聽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這,這竟然坐着花轎啊,怎麼跟個女嬌娘似的?!”

    “你不知道嗎?這招贅婿,可不就是像個女郎一樣被人擡進門!”

    “好端端的郎君養大了,給人家倒插門,嘖嘖嘖……以後腰桿還挺得起來嗎?”

    “嘿,瞧你這話說得,你可知這門親事是誰定的?”

    “誰定的?再是天王老子定的,他不照樣是個贅婿?連個自己姓氏都沒有的人,也就是個吃軟飯的!”

    “可不是,爲了這——竟然連臉面都不顧了,君子的尊嚴在哪裏啊?當真是枉讀聖賢書了!”

    “恥辱、恥辱!”

    “噓噓噓!”

    ……

    幾個年輕郎君正說得起勁兒,其中一個無意間看見樑婠,許是認出她與宋檀,不停地給同伴使眼色,偏那幾個無動於衷,對入贅一事極爲不齒。

    “噓什麼噓!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知其可爲而爲之,知其不可爲而不爲,這不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你們看吧,我走了!”

    那拼命使眼色的郎君赤紅着臉,瞧着樑婠神色極爲尷尬。

    樑婠衝他笑笑,毫不在乎,只頗有興趣朝那大袖一甩,頭也不回就走的人看去,她只覺眼熟,仔細想想,卻怎麼也記不起來究竟何時見過他。

    亦是如何也沒想到,日後待她身居高位時,那人會指着鼻子將她罵得狗血淋頭……

    “你這是看誰呢?”身側的宋檀搗了搗她。

    樑婠收回視線,笑着小聲問他:“他們說的你聽到了吧?”

    宋檀這才仔細看過去,端詳一會兒,才道:“富家子弟不食人間煙火,哪知窮苦人家艱難,很多人入贅也是迫不得已。”

    樑婠點點頭,有道理。

    “不過——”

    “崔皓除外!”

    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那邊馮傾月被人攙着到門口,踢轎門、牽新人、跨火盆……

    得知新人已至,蘭陵公主一衆人也從正廳出來,站在院中遠遠瞧着。

    一對新人被簇擁着往過來走,蘭陵公主與廣平王幾人說說笑笑朝那邊看,不經意地一瞥,卻見陸修蹙眉盯着某處,一言不發。

    她悄悄順着目光看過去,竟是宋檀和樑婠,兩個人頭對頭捂着嘴笑個不停,幾乎是勾肩搭背跟着人羣往這邊走,他倆相識多年、素日交好,這點她是清楚的,可這位就——

    蘭陵公主重重嘆了口氣,宋檀並非是如此沒有眼力見的人,怎麼今日竟……

    “公主這大好的日子,作何唉聲嘆氣?”廣平王詫異看過來。

    只顧發愁,竟完全忘了這不大不小的一聲,是多麼不合時宜。

    蘭陵公主忙笑着掩飾:“只是有些感慨,年華易逝,吾真是老了、老了。”

    陸修不動聲色移開眼,並未點破。

    士族皇族中沒有這種事,大家看得新奇,新奇之餘又都是鄙夷,是以落在身上的目光如烈火炙烤。

    馮傾月埋着頭,一點兒也沒有大婚之日該有的喜悅,此刻的她站在這裏就像給衆人搭臺唱戲、調笑取樂的戲子。

    她目光微微往邊上一移,就瞧見樑婠和宋檀樂樂陶陶的,又怒又恨又屈辱!

    看看身旁不吱聲、連招贅都能接受的男子,再想想樑婠如今同陸修……越有對比,越叫人不甘。

    腳下的步子,也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人羣推搡着進入正廳。

    樑婠眸光掃了一圈廳內,與宋檀自覺分開,往陸修坐的地方靠過去。

    陸修沉默着擡眼,不料視線相撞,樑婠只好擠出一個笑,略顯討好。

    他挑眉瞥眼身側位置,“不坐?”

    這不合適吧?陸修與高浥坐在這兒,是因爲一會兒要接受新人大禮的。

    樑婠不見半點扭捏,火速跪坐下,臉上笑微微的。

    先拜天地。

    再拜高堂,崔皓馮傾月看到樑婠,臉上像打翻了五色池,臉色變了又變。

    夫妻對拜——

    一對新人正要拜下去,忽被一聲淒厲的哭聲打斷。

    “阿皓!”

    驚疑中,就見一個大腹便便的婦人扶着一個頭髮花白、身體孱弱的老嫗走了進來。

    衆人驚詫莫名。

    “你們是何人,竟敢冒失闖入,好大的膽子!”高浥一聲怒喝,嚇得兩人一個瑟縮。

    樑婠垂着眸,只做不知。

    崔皓似是壓根沒想到母親會來,看一眼來人、又看一眼滿室賓客,完全是不知所措。

    蘭陵公主瞪向馮傾月,有口氣分明堵在胸口,可大喜的日子又當着衆賓客的面無處發作,只窩火憋氣:“還不來人將他們帶下去!”

    “老天爺啊,我們崔氏三代,代代一脈單傳,如今就要斷在我的手裏了?作孽啊,作孽,這是逼我去死啊——”

    老嫗嚎哭不止,控訴間,她猛地推開身側的大肚子婦人,瞅準了廳內的一個紅柱子狠狠撞了過去。

    突然的變故,驚得在場人大張着嘴。

    有人眼疾手快,跳起來一把扯住老嫗的後衣襬,但老嫗到底存了必死的心,許是拼了全身的力氣,咚的一聲,頭還撞了上去,鮮血就順着額頭往下淌。

    這莫名其妙的人,又莫名其妙的舉動,驚得一衆人看呆了眼。

    崔皓也再也扮不下去陌路,不顧馮傾月的阻攔,撲了上去。

    “阿孃——大夫,快幫我找找大夫!”

    樑婠本能站起身,卻終是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