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娥皇女英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般般如畫字數:2254更新時間:24/07/01 00:57:31
    樑婠點頭,“我等了許久也沒見到她,應該是在哪裏絆住了,我們先去水榭吧!”

    一聽這話,張氏又回過身往水榭那邊看,“公主設宴,少不得她在跟前招待!”

    傾月是她的閨中密友,更是蘭陵公主的女兒,然公主偏愛男寵,與堂邑侯關係並不和睦,導致傾月也不受公主所喜。

    這便罷了,堂邑侯不壽,壯年病逝,傾月白擔着侯府嬌養娘子的名頭,卻早早做着打理府中內務的瑣事。

    某些地方,她們確實很像。

    “大司馬——”

    不知誰竊竊地一聲,卻清晰灌耳。

    樑婠往長廊盡頭看去,就見陸修頭戴紗冠,面如傅粉、鬢似堆鴉,一身寬衣大袖素白若雪,在細雨斜風中恣意閒懶。

    唯一雙細眼斜飛入鬢,冷冽睥睨,透着滿滿嘲弄,在一衆驕奢的貴族才俊中,顯得獨立不羣。

    張氏握緊了樑姣的手,發顫的言語難掩急切,“阿姣,你可認清了。”

    大齊皇室出美男,而陸修卻是美男中美男。

    樑婠垂下眼直想笑,若不是親身經歷,怎麼可能會相信在這衣冠楚楚、風華月貌之下,究竟裹藏着怎樣一顆瘋野且狠辣的心?

    可現在,她卻盤算着如何與狼爲伍,豈不是比他還瘋些?

    “阿婠,一會兒你可找機會引薦啊!”

    看陸修幾人往水榭那邊去,張氏用手肘搗了搗她。

    爲了能讓樑姣順利結識陸修,張氏可是提前幾日便開始勸說阿孃解了自己的禁足。

    樑姣倒不像張氏那麼急於求成,反而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林苑內四處遊移。

    她——並未穿那條留仙裙,但妝容精緻,衣着講究,神色間自有一段風流。

    樑婠看在眼裏,隨口問,“阿兄呢?”

    “他?關在府中這些天,早就抓心撓肝的,這不,一下車就跟脫繮野馬似的,哪能看得住,才一會兒工夫就跑得不見人了,逮着機會就和那些狐朋狗友東遊西逛、惹是生非!”

    提起樑璋,饒是張氏再慈眉善目也壓不下心口蹭蹭往外冒的火,“快別提他,心煩!”

    這是同來三個人,卻帶了不止三顆心。

    樑婠微微勾脣。

    說罷幾人也不再囉嗦,便往水榭去。

    水榭架在河面,有木製曲橋與岸相連。

    樑姣扶着張氏走在前頭,樑婠心不在焉跟在後頭,也不知道大理寺的人有沒有去找陸修?

    就算不爲樑姣,也確實得尋個合適的機會,將陸修約出來單獨見面,不然冒失上前,他萬一翻臉不認人,或者索性揭穿她殺人兇手的身份,那就真沒活路了。

    水榭越近,她越不安。

    “這春兒怎麼去犢車拿東西還沒回來?”

    前面的張氏兀地回過頭,驚得樑婠一顫,她緩了下,擡起眸,“這裏大,興許是走迷了。”

    下車時,她故意將陸修的披風落在車上,支使春兒去取,自己則好單獨見傾月講些體己話。

    張氏卻變了臉,極爲不滿,“這怎麼行?早知這婢子靠不住,說什麼也不該聽你的將她帶過來!”

    “嬸孃放心,就算沒有披風,我也會找別的機會接近大司馬的。”樑婠輕聲安慰,眼底帶了笑。

    張氏也無他法,這鬱林苑大,要真迷了路,一時半會兒的確實找不回來,又見樑婠成竹在胸,倒也放下半顆心來。

    桃花宴就要開始了,幾人加快了步子,橋面上有人快步往這邊趕,一邊趕一邊道,

    “哎哎,你聽說沒,那邊有人落水了!”

    “是嗎?這還沒飲酒呢,就醉迷糊了?”

    “那可不是,幸好發現的及時,再晚一點人就沒了!”

    ......

    身後的人很快超過了他們。

    張氏又回過頭,“你是不是剛說有人落水了?”

    樑婠點頭,張氏砸着嘴直搖頭。

    豈料這邊正說着,那邊就看到春兒忙忙追上來。

    張氏這才將心放回胸膛,拉着樑姣先進了水榭,樑婠等了等,從春兒手中接過包袱,才道,“裏頭悶熱,又有人伺候,你就在外面歇着吧,有事兒我再喊你。”

    春兒面上一喜,樑婠不動聲色。

    一進水榭,明顯感覺與往年很是不同,佈局裝飾改了大半,瞧着更加靡麗奢華。

    來赴宴者,除了皇族士族妻室,更有家中小郎及娘子。

    這桃花宴,與其說因春日踏青需有個好去處,倒不如說各家藉機相看婚配對象。

    樑婠跟着婢女的指引落了座,每年她都會被傾月安排在側,今次也不例外,如此一來,她便不與張氏樑姣同位。

    只是,人越來越多,卻遲遲不見傾月的影子,樑婠環視一週,重要的人竟一個都不在!

    那她坐在這幹等着也毫無意義!

    樑婠招了招手,有婢女走上前,彎下腰恭敬道,“娘子有何吩咐?”

    “馮娘子呢?”

    婢女看了看左右,小聲低語,“有人落水了,娘子怕出事,前去探望了。”

    樑婠輕輕點頭,示意婢女退下。

    也是,崔皓要當真溺死在河裏,鬧出人命,蘭陵公主必不會饒了傾月,畢竟,桃花宴不止源於蘭陵公主的壽辰,更是延伸成爲皇室權貴連羣結黨的契機。

    樑婠想了想,趁着人還未到齊起身往水榭外去,再看春兒卻是不知去了哪兒。

    要說鬱林苑,她可再熟悉不過了!別人一年來一次,而她,但凡沒什麼事,就與傾月約在這裏。

    幸而回回借的都是蘭陵公主的名義,不然,叔父也不會同意。至於阿孃,自然很不喜歡,到底世人皆知,蘭陵公主多男寵。

    人受了寒需要什麼?

    樑婠脣邊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不想剛從廚房出來,就碰到了傾月。

    眼前的人與回憶中的人慢慢重疊,她分明記得崔皓迎娶傾月那日,她在婚房裏,拉着自己的手一個勁兒地道歉,哭得不能自已。

    婚姻大事,她們向來身不由己,做不了主。

    皇帝讓她嫁,她就得嫁!

    就像自己不是?皇帝讓她伺候誰,她就得乖乖脫了衣服,貼上去!

    真髒啊!她自己都嫌棄!

    樑婠的心像一刀一刀被捅着,鮮血直流,長久以來,自以爲是的忍辱與負重,不過是別人早有預謀的設計與安排!

    恨!真的恨極了!

    “阿婠?”

    馮傾月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丹鳳眼裏盛滿疑惑,“怎麼,幾日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樑婠回過神,抿脣笑了起來,故人重逢,如何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