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老哈翁和比爾

    雷修斯王國位於伊德哈爾的東部大陸，狹長而臨海，屬於溫帶海洋性氣候。

    常年冬暖夏涼，年溫差小，降雨偏多。

    雖然可能有些潮溼，但對於雷修斯的人們來說，冬季並不難熬。

    可對於老哈翁這樣的老人而言，這個冬天將格外艱難。

    “我有預感，洛克少爺……”

    明明足夠溼潤，明明有足夠的水源，但老哈翁的嘴脣卻異常乾涸。

    “先祖保佑的話，我也許可以等到春天再下葬；當然，我也可以坦然的接受在冬天就離開。”

    老哈翁面色平靜的講着。

    “如果哈克斯大人准許的話，我希望能把自己葬在湖邊，說起來我釣了這麼久，還從沒釣上過湖裏的魚呢。”

    “我會讓父親准許的。”陳洛接過了話，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中閃爍着難以言說的情緒。

    他想說些什麼話來安慰老哈翁，但老哈翁平靜的面容下彷彿一潭死水。

    或許老哈翁不需要安慰，他真的很平靜的接受了自己即將離世的這個事實。

    “哈翁先生，您有遺憾嗎？”陳洛問道。

    “遺憾？”只見老哈翁想了想，然後堅定的搖搖頭。

    “我沒有遺憾！”老哈翁發出蒼老的聲音道：“我這一生享受過勞累卻快樂的童年，在青年時期有過美好的愛情。”

    “雖然沒留下子嗣，但我已經把經驗傳承下去了。”

    老哈翁此時看着陳洛，認真的道：“洛克少爺，您不用爲我感到難過，我很榮幸，能夠教導您最後一次，而這一次您需要學會的是離別和釋懷。”

    “我會好好學習這一課的。”陳洛道。

    秋季的落葉螺旋着掉落在湖面上，微風蕩起漣漪，落葉便如同大海中的孤舟，隨波逐流着。

    ……

    老哈翁的人生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所以陳洛每天都會去後院湖畔。

    關於猴子的故事已經全部講完，聽到結局後，老哈翁感嘆道：“他在挑戰一種規則和秩序，但他太傻了，明明想打破，卻跳脫不出這個框架。”

    “洛克少爺，您一定要記住，永遠不要在對手所劃定的規則內和其作戰。”

    “勝利，往往需要不擇手段！”

    陳洛聞言，看着遲遲沒有動靜的魚漂，突然脫下衣服，然後跳入河中。

    “洛克少爺！？”

    老哈翁驚疑不定。

    但很快，他便見到陳洛手裏抓着一條魚爬上了岸。

    魚鱗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着光澤，掙扎擺動的魚尾很是不甘。

    陳洛將魚放進老哈翁的魚簍中，重新穿好了衣服。

    “哈翁先生，這是您說的，要跳脫框架，不擇手段。”陳洛攤攤手道。

    老哈翁愣愣地看了一會陳洛，隨後咧開嘴笑了起來。

    “洛克少爺，您永遠都要比我想象中，學習的更快！”老哈翁開懷大笑道。

    老哈翁暢快的笑聲如同水波，徐徐開散。

    而此時，天空中也掉落下了這個冬季的第一片雪花。

    聖歷1717年的第一場雪，來的比以往更早一些。

    ……

    乘雪歸來的不止有哈克斯和騎兵衛隊，還有比爾和他的新鎧甲，以及騎士劍和騎士槍。

    鎧甲是禮裝甲，通體呈現亮黑色，左胸前浮雕着一朵紅色的薔薇花。

    騎士劍是符合萊德家劍術特點的細長款，但護手卻是對稱彎曲的，兩端各裝點着一朵薔薇花，沒有上色的那種。

    至於騎士槍，被比爾騎着馬背在身後，螺旋鑽頭一樣的槍尖雖然能增加刺入人體後的殺傷力，但如果是衝鋒作戰，則很可能因爲槍被勾住，致使失去速度。

    華而不實，這是陳洛對比爾新裝備的評價。

    但比爾卻指着胸口處的薔薇花向自己的弟弟道：“我親愛的弟弟，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花。”陳洛露出一副死魚眼的模樣看着比爾。

    “不！”比爾用鎧甲的護手拍打着胸前，發出“噹噹”的聲音後，認真的道：“這是薔薇花！”

    “代表雷修斯王女的薔薇花，只有薔薇騎士團的正式成員，才有資格雕刻上去！”

    比爾又拔出了騎士劍，“知道這是什麼嗎？”

    “劍。”陳洛無奈的張嘴，他身後的小女僕安妮則捂着小嘴正在偷笑。

    “不！”

    “這是薔薇騎士劍，只有……”

    “我知道了！”忍無可忍的陳洛打斷了比爾的話，直接指着騎士槍道：“我還知道那是騎士槍，只有薔薇騎士團的正式成員才有資格用的，對吧？”

    被打算施法的比爾略顯尷尬的撓撓頭，猶如一隻被扒光了衣服的猴子。

    “父親說的果然沒錯，弟弟你的確很聰明！”比爾強行找回了話題。

    陳洛卻搖搖頭，不再理會這個愚蠢的哥哥。

    而比爾很快便得到了教訓。

    即使在晚餐時，依然捨不得脫下這身禮裝甲的他，被哈克斯一陣親切的物理交流後，無奈的帶着身上的淤青換了身正常的衣服。

    直到這時，哈克斯才向比爾問道：“你在騎士學院已經學習了三年，身邊的衛隊招募的怎麼樣了？”

    其實學院不僅有血脈騎士，更開設有專門提供給普通人的衛隊科目，其中包括了騎兵、步兵和弓箭手。

    很多不甘於平凡的普通人，都夢想着階級躍遷。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爲血脈騎士身邊的人。

    也正因此，這些課程吸引了來自各國的有條件的普通人，且其中有大量的女性，妄想着以子翻身。

    如果比爾不是沉迷於當王女的舔狗的話，恐怕這三年他會過的很滋潤。

    “父親，我向您說過，我不需要衛隊。”

    剛被揍完一頓的比爾完全沒有吸取教訓，頂着哈克斯鐵青的臉道：“我已經加入了王女的薔薇騎士團，並很快就能成爲王女的貼身騎士，我只需要護衛好王女就可以了。”

    “你先護衛好你自己再說吧！”

    哈克斯說完，站起了身。

    陳洛每次都想要哈克斯展示但卻被拒絕的，屬於正式騎士的力量，卻被比爾輕而易舉的完成了。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比爾被僕人們擡着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在那一刻，他朦朧的淚花中，依舊閃爍着王女微笑的模樣。

    看着被擡走的比爾，陳洛突然想到，不知哈克斯認不認識比他晚去學院兩年的亞歷克斯。

    他們或許會有共同的話題，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