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華剛結束一場案子。
這是個離婚案,男方與女方結婚三年,生了兩個孩子但一直沒領證,如今男方出軌,感情破裂,要求女方退還彩禮。
“溫律師,溫律師。”
聽到聲音,溫玉華停住腳步。
“溫律師,真是太謝謝你了。”
女人穿着得體,但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疲憊,她聲音略有些不忿,“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擺脫那個人渣!”
溫玉華淺淺一笑,禮貌道:“這只是我的職責罷了。”
女人緊跟着她的腳步,喋喋不休:“溫律師,你這麼溫柔,丈夫應該對你很好吧,不像我……”
溫玉華沒說話。
丈夫對她好嗎?
她腦子頓了一下,翻遍記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女人已經走了。口袋裏的手機叮叮地響,她打開鎖屏,一連串消息彈了出來,大多都是姜榴發來的。
“華寶,你老公回來了你知道嗎?”
“林合川個死鬼,他竟然是和葉溪那個死綠茶一起回來的!”
“啊啊啊啊一對賤人氣死我了!”
溫玉華點開最下面照片,照片裏的林合川璀璨耀眼,單用一個帥字都難以形容,他高眉深目,骨相立體,一雙鳳眼睥睨着衆人,散發出隱隱的威壓。
幾步之後就是葉溪,帝都曾經名冠全城的才女,模樣清麗,溫婉可人。
兩人是青梅竹馬,若不是溫玉華,林太太的名頭就要落在葉溪身上了。
兩人一前一後,看起來十分登對。
溫玉華面無表情地看着手機。
她剛準備回姜榴的消息,對面已經急不可耐地打來了電話。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林合川這條狗真是噁心死我了!”
姜榴心直口快,“他就是癩蛤蟆套了青蛙皮,穿得不花玩得花。”
溫玉華招了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罵他可以,別罵我。再過一個月我們倆就沒關係了。”
她打開車窗看向窗外。
巨幅的屏幕上放映着那張熟悉的臉,男人侃侃而談,嘴裏蹦出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專業詞彙,平平無奇的白大褂在他容貌的映襯下顯得尊貴無比。
他就是溫玉華的丈夫,站在帝都金字塔頂尖,讓人望不可及的男人——林合川。
作爲林家獨子,林合川自小就被按照繼承人的模樣培養,他優雅大方、冷傲矜貴,是圈子裏公認的天才。十五歲自學完高中全部的課程,考入了國內頂尖金融院校,而後出國深造,轉而攻讀醫學,二十歲就獲得了哈佛大學醫學院的博士學位。
少年天才並沒有被埋沒,再回國時,林合川已經成爲了國際頂尖的外科醫生。
當然,這些都是從姜榴給她轉載的八卦小報上看到的。
她愣愣地看着屏幕。
分別一年,與林合川的第一次相見竟然是在大街上,還是在屏幕裏見到的。
溫玉華自己都覺得可笑。
天邊是熱烈的火燒雲,紅彤彤一片映在她的臉上,她看着聳立的高樓大廈,心裏卻在想怎麼才能體面地結束這段婚姻。
可這婚姻開始的就不體面,又怎麼能體面地收尾呢?
“我去陪你吧。”
姜榴的聲音拉回了溫玉華的意識,“正好我發了獎金,請你吃頓大餐去去晦氣!”
溫玉華說:“不用,我記得你前幾天熬夜趕方案的,有時間還是多睡會兒吧。”
“睡覺哪有我的寶重要,我去陪你。”
溫玉華擔心姜榴真的來了,忙道:“不用,你好好休息,改天我請你吃大餐,今晚我還得回律所整理案子。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工作就什麼都忘了。”
姜榴半信半疑:“真的不用?”
“真的,我快到律所了,先掛了。”
溫玉華走進律所,撲面而來的冷風吹散了她心頭的陰霾。
她不願意細想這一切,快步走到辦公室,看着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溫玉華不僅沒感到疲憊,空蕩蕩的心反而因爲這些紙山填滿了。
再擡頭,指針已經轉到了十二點。
溫玉華伸了個懶腰,拿起揹包關上了燈。
深夜的帝都依舊熱鬧,她開着車到了位於浮雲灣的別墅。
這裏是兩人的婚房,可林合川住在這裏的次數屈指可數。
將車開進地庫,溫玉華打開門的時候心突然跳得很快,男人接受完採訪後會不會回家?
腦子裏胡思亂想,手也不受控制地顫抖,可打開門之後她還是失望了。
空蕩蕩的房間關着燈,門前的鞋櫃裏並沒有男人的皮鞋。
溫玉華自嘲地笑了一聲,都現在了她還在期待什麼呢?
草草吃了包泡麪,臨睡前她翻了翻朋友圈,正好看到葉溪不久前發的動態:“好久不見”。
還沒點開大圖,溫玉華就一眼看見了林合川。紙醉金迷的環境裏,男人隨意地靠在沙發上,全然不復下午時那副正經的模樣,他只穿了一件面料精貴的白色襯衫,領口微微敞開,多了些慵懶散漫。
葉溪就坐在旁邊,這張照片是她拿着手機拍的,照片裏的兩人緊靠在一起,模樣十分親暱。
溫玉華忽然就不想再看下去了,她關了手機放在牀頭,閉上了眼睛。
包廂裏。
林合川坐在最中間,衆人分坐兩邊,靠他最近的分別是葉溪和鄭樂。
鄭樂看起來十分高興,面紅耳赤地舉起酒杯:“哥,你終於回來了,我想死你了!”
酒紅色的液體在酒杯裏盪漾,林合川慵懶地笑了一聲,“我看你活得好好的,怎麼就想死我了?”
“誰說的,自從你走了我就吃不好睡不下,這一年我瘦得腹肌都出來了!”
爲表心意,鄭樂就要掀開上衣,“你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吧。”
林合川輕踹了他一腳,“別給我油嘴滑舌的,你瘦得和白骨精似的,哪有什麼腹肌。”
鄭樂嘿嘿一笑,“哥,我就知道你最瞭解我了。”
這時,一旁靜默不語的葉溪忽然出聲,笑意吟吟道:“鄭樂,給合川接風沒叫玉華嗎?”
鄭樂吊兒郎當的,“咱們兄弟在一起喝酒,叫個女人多麻煩。”
葉溪的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林合川的臉上,“不好吧。合川,要不然我給玉華打個電話問問?”
林合川精緻的黑瞳忽然沒了笑意,他將手中剛剛燃起的香菸隨手按滅,拋進垃圾桶。
“不用了。”
男人站起身,將外套耷拉在肩膀上,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我困了,你們玩吧。”
鄭樂有些懵,不知道林合川怎麼就變了態度。
“哥,你……”
“嫂子,這怎麼辦?”
鄭樂回頭看向葉溪,後者恰當將眸中的不甘隱入眼底。
“沒事,我們接着玩。”
葉溪笑得溫柔,“合川坐了一天飛機確實累了。”
林合川站在浮雲灣的別墅前,目光陰鬱地看着面前的門鎖。
試了三次,指紋還是對不上。
他看着黑洞洞的別墅,煩躁地拿出手機。
剛剛入眠的溫玉華被手機鈴聲吵醒,還沒來得及看是誰打的電話,手就比腦子快了一步。
“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對方沉默兩秒,譏諷道:“溫玉華,不過是一年沒見而已就不認識我了?你老公是走了,又不是死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這才清醒過來。
“下來給我開門。”
林合川掛斷電話,聽見屋內傳來“噔噔”下樓的聲音。
不多時,門被打開。
溫玉華披着一件米色的針織外套,裏面穿着嫩粉色的吊帶睡裙,眼神有些迷茫,嘴角還帶着絲不知名的透明液體。
細長的肩帶鬆鬆垮垮地掛在她潔白如玉的肩膀上,林合川一低頭就能看見睡裙內的風光。
他咽了咽口水,莫名有些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