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再現

    沈糖下了車，看着沒有多少人的海灘，脣角勾起些許笑意。

    老方還是會挑地方。

    時間過得很快，沈糖走到海灘的時候已經接近日落了。

    太陽在西邊，染紅了一片天，像是在發揮今天最後的熱量，又像是想要偷個懶帶着周圍的雲彩一起摸魚。

    沈糖脫掉高跟鞋，踩在鬆軟潮溼的沙子上。

    這個時候要是有酒就好了。

    沈糖想着，耳邊就傳來聲音。

    “是不是想喝酒？我給你帶來了。”

    “天道，你也好久沒有出現了。”

    沈糖笑着把酒接過來，調侃道。

    天道默默看着沈糖，眼中帶着些許無奈。

    “這才幾天，你就把自己禍害成這樣了。幸好給你酒的時候暫時讓別人看不到我和你。這裏人也少，不然你看我現在總是變換的樣子。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

    天道的模樣總是在變，一會兒是薄夜，一會兒又變成了沈糖父親的樣子，又一會兒變成了她母親的樣子。可謂是十分豐富了。

    看着眼前不斷變換形象的天道，聽着天道的無奈的指責。

    沈糖笑了起來。

    “那怎麼辦啊，今天一天接觸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我這個腦子都要處理不過來了。亂糟糟的。”

    沈糖喝了一口酒，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天道看着沈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女孩沒有躲，手下是蓬鬆的頭髮。天道想到了那天，抱着女孩模仿她母親哄着睡覺的樣子。

    可這才過去多久，女孩就多了很多愁緒。那雙眼睛依舊亮晶晶的，但總是會透出哀傷。

    “幹什麼？你開始可憐我了？天道，要不你告訴我，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你的命簿上有沒有寫，那樣也好過我現在的感受。想要和那薄老闆在一起，但又想回家。我的心像是被撕裂成兩半，每件事都做不踏實。”

    沈糖笑盈盈的，可眼裏卻蓄滿了淚。

    天道看着沈糖，眉頭微微蹙起。

    “沈糖，我無能爲力。”

    意料之中的回答，沈糖苦笑幾聲。

    “知道了。知道了。你看要太陽要消失了，黑夜就要來了。”

    沈糖轉過身，指向接近海平面的太陽。

    天道無聲，只是在旁邊默默看着。

    “啊！我好想回家啊！我好愛薄夜啊！”

    沈糖喊着衝進海中，潮水打過來，浸溼了衣服。

    “沈糖。”

    天道叫了沈糖一聲，可撞進海中的沈糖哪裏還聽得到。

    沈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捅了一刀，難受的厲害。

    酒入喉的灼燒感，已經掩蓋不住心裏的痛。

    “抓住她！”

    心裏的傷感還沒有退卻，迷迷糊糊間沈糖聽到有人大喊。

    側頭看過去，就看到了自己第一次穿越而來追趕自己的人。

    跑！

    沈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但已經晚了。

    海灘就像是一個廣袤的平原，沈糖很容易就被包圍了。

    “老方，救命！”

    “天道。”

    沈糖嚷了一聲，握緊手裏的酒瓶，下意識去尋找天道的身影。

    因爲老方在，沈糖沒有帶手機。

    天道看着突然出現的人有些懵，“沈糖，這些人？”

    “第一次追我的人。”

    “追殺你的人。”

    天道看向這些人，眉頭微微蹙起。

    “你們想幹什麼？爲什麼抓我？”

    沈糖被圍在中間，不停的往海里退。

    “告訴你原因？你的存在就是錯誤。”

    穿着黑西裝，帶着墨鏡。看起來肌肉很大的人開口說。

    看樣子他應該是老大。

    沈糖在心裏默默想着。

    “老方！”

    沈糖又喊了一聲，但這些人並不在乎。

    “跟我們走吧。”

    穿着黑西裝的人上手就要來抓人。

    “不要！”

    沈糖不管不顧往海裏面衝，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被抓住。

    沈糖的舉動激怒了來抓她的人。

    男女之間的力量差異，讓沈糖沒有絲毫勝算。

    沈糖只能狼狽的逃竄。

    我真是服了！薄老闆教我打架，但對上這些人也是一點勝算都沒有。遭罪！他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

    沈糖頭都大了，因爲劇烈奔跑，喉嚨涌上來鐵鏽味。

    體力馬上就要被耗光，沈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抓住你了。”

    下一秒，沈糖就被人抓住了。

    沈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老老實實被抓着。但手裏的酒瓶依舊握着，在人想要搶過沈糖手裏的酒瓶的時候。

    沈糖猛地把酒瓶砸過去，碎片狠狠劃過抓自己手腕的人。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幾乎是在毫秒中，沈糖直接跑了出去。

    沈糖走的很遠，車子停在很遠的地方。沈糖邊跑邊對外面喊。

    “老方！”

    沈糖不斷在喊，但沒有迴應。

    早知道就不跑那麼遠了！

    沈糖不斷喘着氣，大腦瀕臨缺氧。沈糖感覺自己眼前已經開始看不清了。

    救命！能不能不要追了！

    沈糖感覺自己的腿已經軟了，但腦袋中的一根弦還在撐着她。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迫擊着心靈。

    沈糖感覺自己要瘋了，但她不想。至少，不能是現在被人抓住。

    “老方，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等着沈糖。”

    薄夜驅車過來，和老方說了一聲。

    “好的，老闆。”

    薄夜點點頭。

    “沈糖，他們要追上來了！你再跑快點！”

    天道在幫沈糖打氣，但沈糖已經沒法說話了。

    大口大口喘着氣，但每呼吸一口。沈糖都感覺嗓子像是被刀劃過一樣，鐵鏽味不斷涌上來。

    完了，這次要完了。

    沈糖感覺自己的腳像是有千斤重，灌了鉛一樣。

    “別跑了。你已經跑不動了。”

    平靜的聲音傳來，帶着些許勸解。

    “不要！滾！”

    沈糖從牙裏咬出來幾個字，頭上已經冒汗了。

    身後的人似乎愣了一下，不耐煩的皺眉。

    “抱歉了。”

    不要！

    沈糖心裏想着，但腳下卻是一步都都動不了了。眼看自己就要栽下去，眼看自己就要被抓住。

    “沈糖。”

    沈糖落入了熟悉的懷抱，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抓着薄夜的衣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薄夜把人抱起來，看向那羣人眸子很冷。

    “把人放下。”

    帶頭的人只是看着薄夜，手指動了動。

    “不放。我找了你們很久。”

    薄夜說的倒是實話，他找這些人確實找了很久。

    “老方，把他們都抓起來。”

    薄夜丟下這句話，抱着沈糖轉身走。

    沈糖掛在薄夜身上，還沒有緩過來。但眼睛偷偷往後看了看，居然沒有打起來。原本追着自己的人，此刻居然四散逃開。

    跑了！合着就看我好欺負。

    沈糖累的喘不過來氣，但眼中卻是流下淚來。

    薄夜感覺到脖頸的潤溼，下巴蹭了蹭沈糖的發頂。

    “沒事了。我在，不會讓你受到欺負的。”

    沈糖勉強動了動腦袋算是對薄夜的迴應。

    “薄老闆，我知道。”

    沈糖窩在薄夜懷裏，眼角的淚已經不受控制，不斷的往下落。

    薄夜抱着沈糖到了車裏，把人放下，人也坐進去。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薄夜摸着沈糖的臉，目光溫柔。

    沈糖靠在薄夜身上，搖搖頭。

    “沒有。”

    薄夜拿過水，擰開遞到沈糖嘴邊。沈糖喝了一口，整個人靠在薄夜身上。

    “薄老闆。”

    水讓沈糖的嗓子好了很多，身上也舒緩了一些。

    “我在。”

    薄夜溫聲迴應。

    “薄老闆，我這裏好難受，好想哭。”

    沈糖說着，臉上的淚越來越多。

    薄夜聽到沈糖說難受，緊張的去看。但聽到沈糖下一句話，薄夜的心鬆了鬆。

    可是心疼了疼。

    “是我的錯。應該保護好你的。”

    沈糖笑了笑，“薄老闆，你又在道歉了。你不是出現了嗎？而且上次綁架，你不也因爲我捅了自己一刀。無數次都會救我，不要道歉。”

    “我……”

    “薄老闆，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我不想讓自己被抓走，我想着還沒有在你身邊待夠吶。”

    沈糖聲音很輕帶着疲累，但卻讓薄夜的心震了震。

    “我知道，我知道。”

    薄夜抱着沈糖的腦袋，手在隱隱顫抖。

    “你知道啊。你知道就好了，所以爲什麼不把夏家的事情告訴我。明明過的那麼艱難，明明很久沒有輕鬆了。卻還是什麼都不說，葉醫生說得對。你就是一個拒絕別人的幫助的人，像個倔驢！”

    沈糖邊哭邊說，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薄夜聽着沈糖的哭音，心都碎了。

    “我…對不起。但沈糖，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就已經因爲我遇到了這麼多事。那你知道了會是怎麼樣啊，我是會害怕的。我害怕你受到傷害。你知道嗎？”

    薄夜和沈糖解釋。

    沈糖怎麼會知道薄夜是怎麼想的，但就是因爲知道所以才會不知打該怎麼做。

    沈糖每天都站在十字路口，她知道每個人的想法。能夠看到每個人的處境，但正是因爲知道，才更難受。

    沈糖寧願自己什麼都不能感受，不用站在每個人的角度去看這一切。

    “你是不是還害怕，這些事情牽扯到顧珩我很難做。”

    薄夜沒有回答，但這就是最好的回答。

    沈糖從薄夜懷裏出來，看着他。

    “現在你不用擔心這些了。今天我去見了顧珩。事實證明，我並不能做一個旁觀者。淺淺說了，不希望我和顧珩有太多的接觸。今天他們也來問了我，你和陳老現在是什麼關係。”

    沈糖說到這裏，頭低了下去。

    “薄老闆，對不起。我的回答，對你不利。”

    薄夜溫柔的摸了摸沈糖的頭。

    “沒事的。你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你是無心的。所以，不要自責。如果要怪的話，那就只能怪我了。誰讓我不把事情告訴你。”

    薄夜聲音溫和，沈糖擡頭看他。

    “薄老闆，你真的戀愛腦。”

    薄夜笑笑，“戀愛腦有什麼不好的嗎？我覺得挺好的。”

    沈糖湊過去親了親薄夜的脣，“哎呀！薄老闆，你真的是讓我這顆心啊。這輩子算是栽在你手裏了。”

    “這樣就好。栽在我手裏最好了。”

    薄夜抱住沈糖，動作輕柔。

    “今天，你經歷了什麼？”

    薄夜問她，沈糖頓了頓，把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都說了。

    薄夜聽完以後，眉頭皺了起來。

    “沈糖，你……”

    薄夜話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他想讓沈糖遠離他們一點。

    但又說不出來，他想沈糖是自由的。

    “老闆，人都跑了。不知道說什麼，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人了。”

    老方敲了敲玻璃，把事情和薄夜說了。

    “一個都沒有抓到？”

    薄夜眼睛眯起來。

    “沒有。”

    老方眉頭皺起來，心裏也很不理解。

    爲什麼會這樣。

    薄夜點頭，“知道了。回去吧。”

    “是，老闆。”